“我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你总要告诉我这件事还有多久能解决才行……港口黑手党的人把我当空气,又不许走,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至少还有一天,”现在波本和二把手三把手是临时同盟,所以琴酒给情报也很爽快,“朗姆一直在监视森鸥外的行动,他现在已经出发去机场了。而朗姆则会搭乘早一些的班机回来。” 果然是有动作了!这么一看他的第六感还挺强。 换算一下,飞机过来最快也要十几小时,和黑衣组织谈判最快也要等到晚上去了。 波本精神一振,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但他口头上阴阳道: “‘森鸥外多久抵达’和‘事件结束’的性质不一样吧,你在和我开玩笑?” “波本。” 琴酒暗含警告,后又给了个甜枣:“真相已经查出来了,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 ……还真查出来了?! 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替罪羊,反正所谓“罪魁祸首”是十几年前就在组织里人,不会影响到一两年前就加入的他和苏格兰。 瞬间他伪装的语气又有变化,带着点轻松:“也不知道我有幸见证这个场面的机会吗?” “很遗憾,目前港口黑手党的意思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等一切结束后他们会接芝华士走,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好吧,也就是别想吃瓜的意思咯。 似乎是知道波本在想什么,很快琴酒又道:“知足吧,至少足够安全,最近组织里也有些不安分……你那边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情报么?” 波本:“和森鸥外同行的干部是中原中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很好。” 这是连朗姆都没查探到的—— 港口黑手党在日本的势力不是黑衣组织可以比的,他必须和其保持距离才能以免自己不被发现,而森鸥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从这里开始卷面不再会有答案,一切全靠推测。 看似情报只有一句话,却很有用:港口黑手党几个干部在里世界不算透明,而且也算是各司其职,比如中原中也大家隐约会有个符号印记,他是专门谈生意和武力的,然而就勾心斗角的谈判而言,还是太宰治和尾崎红叶更胜一筹。 提前针对对手做准备也很重要。 借着琴酒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你在芝华士身边还有看到什么吗,比如一只狗?” 由于太过跳脱,波本下意识:“哈?狗?医院不允许宠物吧,你在问什么。” “没有么,也好。”对面的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等下,你总得告诉我什么意——” 波本的肩膀却被人从后面点了点,他停下来回头一看,是之前说做过芝华士保镖的黑衣人。 黑衣人憨憨道:“早饭到了,你不吃吗?” 真是好——好厚道啊。 波本又看手机,果然琴酒听到对方的声音就果断挂掉电话了,他咬咬后槽牙只好点头:“多谢。” 回到病房时,月见坂已经醒了。 现在还没到规定吃药的时候,所以他的精神看起来还好,只是表情明显让人看出他心情并不愉快。 自昨天医生来了后他们就没说过话了,乍一看气氛也有些僵硬。 医院的环境本来就自带一股冷清和压抑,这下更是觉得压得胸口隐隐不爽。 波本在桌上随意拿了一个水煮蛋,在桌沿边敲了一下,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他看向月见坂,搭话道:“你不喜欢喝粥?” “……什么?” 月见坂没有看他。 波本无视对方疏离的态度,指指自己的嘴角:“有一点炸鱼的渣,而且桌板上也就只有粥没动过了。” 月见坂心想那当然,他上次呕吐演得那么逼真,可不就是灌了几杯水的效果么。所以他绝对不要再吃汤汤水水的东西了,哪怕是粘稠的粥也不行,看到流体就有点反胃。 系统吐槽他:【你也就是仗着中原中也、国木田独步那些人没在而已,要是在的话,下巴打个眼儿都要给你灌下去。】 让月见坂喜欢上喝水这件事,从港口黑手党拉到武装侦探社,都是未解的难题一件,就像是不愿意洗澡的小猫洗多少次都不会屈服的。 回想起与系统提起的那些人的斗智斗勇,月见坂只觉得人生都开始灰败:“这些就没必要告诉他们了。” 他沉默地用纸巾擦擦嘴角,就听见波本欣慰的声音: “不过吃点东西也好,过会儿吃药的话空腹也不行。” “虚伪。” “……什么?” 听到月见坂说的这两个字,波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刚才在说话么?” “我说,你很虚伪。” 波本这时候刚好剥完蛋壳,听到这话手上圆溜溜的白煮蛋都没拿住,咕嘟咕嘟落在桌子上滚了一圈。 这就是被讨厌了吗?? 猝不及防,进展好快。 不过说起来,自己胡乱安慰人害得人家焦虑发作,这样说也无可厚非吧—— 他想跟月见坂好好聊聊:“也许我需要知道原因……?” 月见坂低着头,无论波本的眼神有多么明显,他还是低头看着桌板上空掉的小碗,里面还残留一些炸鱼的油渣,专注得跟要把碗里的花纹盯出来似的。 不直视双眼,话总是要好说一些。 这是一种逃避,无论是针对波本,还是他自己。 沉默几秒,他才干涩道:“不是因为红叶的事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焦虑是由港口黑手党冷落放置造成的呢,但焦虑症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原本可抑制的思虑变为无限蔓延的藤蔓缠住自己,又恰巧没有吃药,变本加厉,这才崩溃的。 现在吃了药,有几分清醒和理智了,他当然知道波本提起红叶只是单纯好意。 他指的虚伪,是这之前就发现的—— “我在餐厅和你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一开始我只觉得里面的意味令人熟悉,直到现在吃完药理智回来,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面对着我、透过我——” “是在看着谁呢?” 轻轻说完,月见坂在侧过头去看波本,对方果然已经僵住了。 他又追问:“是博士吗?” ——不是的。 是那个经营温泉旅馆、闹出不少乌龙的老板,他和你、还有博士有着几乎一样的面孔,所以每当看见你,总是忍不住要想起他。 波本被揭露伪装的一瞬间,脑子里一闪而过真实的答案。 但他是公安,不可以透露有可能查到过去的东西。 于是他吸了半口气,提起那股支撑的力气说道:“是的……我虽然一两年前才加入组织,但定位是情报成员,有浏览到一些博士的信息。这次事件爆发,作为‘人质’的我也专门去彻查他的资料,有看过他的照片。” 月见坂自嘲:“我和他很像吧。” 波本道:“是,所以老是出现幻视,看你时总觉得博士还没有死。” 月见坂呼吸一顿,波本敏锐抓住这一瞬间。 是了,虽然他就和芝华士认识几天而已,但中间波折太多,他已经能理解一些对方身上所背负的东西。 如此看来,恐怕港口黑手党在这个问题上从未正面回答过他吧,和个人性格和理念也有关,最终才导致这么无解生恨的局面。 可他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而虽为波本酒,本质却是日本公安。 芝华士也并非黑衣组织成员,在其面前,波本倒不用守着自己的秘密身份兢兢业业,保持那张扑克脸。 所以,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对不起。” 十分郑重地。 “真的很抱歉,下意识的行为带给你困扰,在你没提出来之前我会以为一切都是侥幸,这么一想,我的确太过分了。” 过了好一会儿,病房里响起月见坂的声音。 “没关系。” 声若蚊蝇,很小,却在安静的空间放大,仔细听还会发现其中的颤抖。 对于他们双方来说,也许这是了却了一些心结。 波本想,即使对博士好奇,他是绝对不会通过芝华士这边再去试探了。 以伤害他人来达成私人的目的,他做不到。 到最后来果然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有了这一出,两人之间压抑的氛围消散许多,但也没有互相再提起话题。各发各的呆,各想各的事,互不打扰。 波本完结心事一件,想着晚上黑衣组织和港口黑手党的会面,始终还是觉得心上压了个石头似的。 从现在局面来看,港口黑手党兴师问罪,黑衣组织无论如何也要被扒掉一层皮,可这之后的事情却不好预测。他们两个没打起来,说明能基调上还是就事论事,要是再强强联合,那被扒掉的那层皮也就无所谓了。 ——得改个名头,叫合理的牺牲。 不知不觉心态里多了些焦急,波本恨不得搞个什么魔法,闪现到现场去偷听。 不,也不是不可能,唯一的难点只在于人身自由而已。 上次琴酒打电话叫他快跑,他就是直接翻窗户、从墙外的管道借力下去的——没错,就是走廊尽头那个窗台。 还好楼层不高,旁边种的有树,而且正下方就是停车场,下来的时候还跳在一辆车顶上,他把兜里的现金全扔上面了,但愿足够修车的费用。 所以偷跑路线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必须瞒过港口黑手党。 瞒过的关键…… 波本瞥了病床上小憩的月见坂两眼,免得自己的视线太明显,于是起身走出病房往窗台去。 很好,下面也有车,看那个凹陷的车顶十分熟悉。 说不定这就是走廊上那些黑衣人的车。 他做出自己正在联络黑衣组织的假象,手上故意按着手机——也许是港口黑手党的自信,他们并不在意波本有没有传播情报出去。 按着按着,习惯性点进公安情报频道。 低头一看,给hiro发的信息还是未读。 琴酒说最近组织其他地方也不太平,难道说hiro也被波及了吗? 比如说任务太棘手之类的…… 这么想着,波本想要拨打苏格兰电话的手蠢蠢欲动—— 但是不可以! 如果打电话的时候正巧在任务关键时刻,会令对方陷入险境。 波本把手机关掉揣回兜里,眉头紧皱。 他抬头一望看到窗外的天空,顺手把原本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寒风凛冽,见缝插针地挤进来,只是临面挨了一两秒,脸上就感觉结了冰碴似的冷。 现在是下午,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就要接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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