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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的泪水滴在他的脸上，并发出痛苦的质问。 “为什么要对我使用异能力？为什么？！”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左右我的情感……不要操控我的大脑！他们就是那样教你滥用能力的么，做什么都无所谓，你这样以后怎么办？” “要是我沉浸在美梦里，只剩下你一个……又该怎么办？” 他不懂，只是懵懂地用自己的脸颊贴住对方的，上下蹭蹭，像是幼崽依赖自己的母亲。 他说：“不要哭，不要难过。” 那个人愣了一下，双手紧紧抱住他，勒得他背上有些痛，可是他没有挣扎。 “答应我，小流，”那个人哽咽着，“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承担行动后带来的后果，不可以逃避。所以……以后多想一想，好吗？” 月见坂听见幼时的自己说：“好的。” 所以绝对、绝对—— 不可以辜负这个承诺。 …… 混乱的思绪中长出尖锐的刺。 归根结底，拯救世界也是，他和当上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那位素昧平生，凭什么要替他拯救世界。 加上小说观察素材不够，加上狗狗也不够，最后压秤的、无人知晓的砝码，明明是因为—— 太宰治的声音蓦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好啦，Timing——暂停一下。” 月见坂仿佛惊醒，他回头，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对了，这几天抽到的队友是太宰治。而他的态度也令人捉摸不透，除了第一次表现有生气的情绪，后面再来的时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宰治并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而是抬头看着空气，对系统道：“不好意思，系统君你可不可以暂时屏蔽一下你自己呢？我想和小流说一些悄悄话呢。” 系统又怎么会看不出月见坂的状态很奇怪。 可惜比起了解月见坂，太宰治比它多得多，所以它决定将月见坂交给太宰治调理。 【好，月见坂叫我，我再出来。】 过了几秒，系统又忍不住道：【太宰治，但愿你是好好说，别欺负他啊。】 “是是，”太宰治无辜地举起双手，“系统妈妈。” 【……走远了，没听见。】 好，现在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月见坂两个人了。 太宰治搬来椅子在月见坂对面坐下，他姿态悠闲，十指交叉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又稍微扬起下巴。 他命令道：“月见坂，抬头看着我。” 月见坂似乎对这个指令很熟悉，他几乎是反射性就抬头了，这让他的表情暴露在阳光下，眉毛皱起来，紧紧抿着嘴，这大概是他在自然状态下最生动的表情之一。 太宰治“啪”的一下拍掌：“虽然中也不在……算了，反正他在场也没什么用。” 中也只会拉偏架。 “久违的‘倔强羊宝宝教育座谈会’要开始了，”他宣布道，“月见坂，回答我的问题。” 月见坂挤出一个“嗯”字。 所谓“倔强羊宝宝教育座谈会”是两人还在港口黑手党时的产物。 虽然现在月见坂对焦虑有了一套自我调理的应对方法，但在那时他并不拥有这般能力，常常被自己反复的焦虑思绪裹住脚，说“羊宝宝”都是在抬举他，那简直是一头倔驴。 往错误的方向死倔，就会做出很多伤害自己的事，中也对此十分生气。 他决定拉上太宰治一起把月见坂这个毛病扳回来，代价是中也永远不可以对太宰使用《报复折磨太宰的一百零二式》，不过没关系，中也很快就研究出了新的报复方法。 ——由此，“倔强羊宝宝教育座谈会”成为三人的不定期活动。 至于名字，是太宰治坚持取的，并未通过另外两人的认可。 活动内容表现为太宰治通过提问的方式，疏通月见坂心中的矛盾，中间还掺杂一些太宰玩上头捉弄月见坂、或是中也护犊子和太宰治吵架的小插曲。 太宰治的第一个问题是：“心里难受吗？” 月见坂不自禁握着钢笔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难受。” “难受就对了，”这位导师如是说，“自己作的自己痛去吧。” 第二个问题是：“抛开你对承担后果的顾虑，有产生过要救下他们的念头么？” “……有。” 月见坂还想过很多次。 他总是在预设可能会有的发展，光拯救方法都反复预演了不知多少遍，但每次他都不由自主和拯救之后的发展死磕，是好的，还是坏的，反复打转，那些他能承受的或不能承受的后果，紧紧包裹住他的心脏。 “那单纯因为你那愚蠢的思虑，而放弃背景融合的进度，是否值得？回答我。” 月见坂先是嘴巴张了一下，才回答：“不值得。” “所以，关键点在于你的焦虑，你的心结。” 太宰治站起来，终于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笑，他走到月见坂面前俯下身，右手食指抵在月见坂的心脏之处，明显察觉到心脏的跳动。 “那就找个共犯，一起分担这个后果咯。” “共犯？” “帮你拯救萩原研二的那个人，难道你的队友系统都是摆设么？啊，当然不要找我，毕竟要拯救一个男人的生命……听起来真的怪怪的耶。” “……” “怎么样，”太宰治食指力气重了点，“要不要对武装侦探社下个委托呢，这位前同事？” 太宰治的魅力大概就是如此，月见坂忍不住跟随他的逻辑和判断，做出太宰治期望他做的事。 又或许因为长达几年的座谈会，听从太宰治的指挥已经成为本能。 月见坂忍不住点头。 “好。” 太宰治眼里闪过一丝恶劣，他转而揉乱月见坂的头发，估计是在报第一次回去时被强行撸毛之仇。 “乖孩子。” * 既然做好决定要拯救萩原研二，那么作战计划也要提上议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那套伤害分摊说法起了作用，月见坂的状态好了很多，而且后面他发现只要救下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大概率也不会死，也就意味着他只用策划一次就够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月见坂在彻底昏睡一天之后，开始召唤队友，选择合适的作战人选。 与谢野晶子，不行，她是奶妈，虽然演技足够，但机动性不强。 江户川乱步，也不行，他极有可能脱离原计划自我发挥。 像是国木田、贤治或是谷崎，也稍微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太宰治和月见坂聊过，关于这个人选的基本画像—— 性格要主动，能明显地表现出正直的立场，能勉强跟上月见坂的剧本，但有一定概率会泄露一些信息给对方，正好可以增加一些融合度……嗯？ 月见坂想，侦探社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最贴的大概就是谷崎润一郎，但他行事比较被动，这一点不太符合。 带着疑惑的月见坂，终于在将近一周的不断调换队友中，迎来又一次抽选。 本以为会抽选到之前出现过的队友，但很明显，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月见坂眨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头一次没有主动接近拟态的队友。 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啊？ 陌生队友的拟态是还在成长期的小白柴，正撅着屁.股埋头趴在地上犯晕，貌似很不适应穿越时空，耳朵都委屈吧啦垂下来，浑身散发萎靡的气息。 很奇怪的，之前像是乱步他们都来过好几次了，这位队友竟然是第一次被抽到。 月见坂问系统：“你崩了吗？” 【你才崩了，】系统呵呵，【这绝对是武装侦探社卡池。说不定人家是你离开之后才加进来的新人哦？】 “新人……” 【是哟，毕竟你走后空缺了一个位置，人家再补上也很正常吧？】 月见坂陷入沉思之中，他在等这位队友清醒过来。 但实际上—— 对方是完全不敢动弹。 为什么呢？ 因为社恐啊！ 中岛敦现在十分紧张。 在他的认知里，事情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生活重新走上正轨的大家，突然在之前的某一天严肃地开了一场会议。 中岛敦被国木田告知他们很快要去拯救世界了，不过是以辅助的形式。 “在需要你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光团，大胆跨步进去就可以了，”国木田先生这样叮嘱着，“然后你会看见一个满眼图怀不轨的人，他看起来的感觉和乱步先生差不多，但性格要沉闷些，你可以叫他月见坂。” 中岛敦：“……图怀不轨？” 好、好可怕的样子……拯救世界要牺牲这么大吗！ “咳，”国木田先生眼镜闪过一丝神秘的光，“可能是因为他太喜欢狗了吧。” 后来——后来就无事发生了。 中岛敦从没见过什么光团，只是觉得大家最近好像出差比较多，偶尔会有一两天不见人影。一定是因为现在侦探社名声大噪，委托太多的缘故，嗯，一定是这样。 直到今天，他刚起床就一头栽进光团里、以熟悉的姿势四肢着地后，中岛敦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完全明白国木田先生的话。 他变成了狗，物理上的。 “你好。” 对方冷淡的声音响起，他心里一跳。 “你很冷吗？” ……这是什么问题？中岛敦愣住了。 “你的屁.股一直在抖，没关系么？” 中岛敦：“……” 很好，对不起大家的培养，是他的演技太拙劣太稚嫩了。 社死的他愧于抬头，直到对方又说道：“不适应的话，就变成人吧，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十五分钟后，恢复人类形态的中岛敦，好奇地打量月见坂。 月见坂以极快的效率、言简意赅地为他讲清楚现在的局势以及需要他做的事，当听见任务是救人时，中岛敦内心放松了不少，这个他还是很在行的。 只是平行世界、背景融合度什么的……他还有点半知半解，不过没关系，涉及到世界的危亡，不管怎样他都会去做，所以就没必要在自己不用清楚的地方纠结了。 月见坂抬头：“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啊……！对不起，”中岛敦一个激灵，“我不太知道该怎么行动，你可以告诉我吗？” 月见坂：“等一下，我在调整剧本。” 可能确实发现中岛敦的紧张，他顿了顿又说：“给你的剧本。” “喔喔，好的。” 中岛敦乖巧地移开视线。 他的好奇并非是刚才说的那样，而是他将将想起，自己脑海里是有对“月见坂”这个人的认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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