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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摇了摇头，说：“如果去轮回，就会忘记彼此吧？再不斩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人，我不想和他变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凉真叹了一声：“明白了。” 他想，如果能把这两个人送入尸魂界去就好了，这样一来，白和再不斩就能在保留记忆的情况下去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也不至于一直徘徊在人间。 但两个世界处在不同的时空，甚至连时间的流速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想法也终究只是无稽之谈吧。 凉真兀自摇了摇头。 凉真从大桥上下去，发现周围的行人有的时不时朝他投过来奇怪的目光。有结伴而行的人窃窃私语。 “那人刚才和谁说话呢？” “不知道……” “这桥该不会真的闹鬼吧？” “唉，这下我的房子真要卖不出去了……” 凉真穿着义骸，而白是魂魄，他们两人对话时在看不到鬼魂的普通人看来，就是凉真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凉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觉得他可能还是没太适应做人。 不过凉真没有那么在意人类的眼光，毕竟他只是一个过客。 西边的山地不远，凉真很快就到了。和人来人往的鸣门大桥附近不同，山边几乎没什么人居住，只有几座孤零零的草房。 山脚零星有几座墓碑，有些看上去多年无人打理，墓前已经生了不少杂草，挡住了逝者的名字。 但即便名字都被遮挡，但凉真还是很快就锁定了属于再不斩和白的那一座。因为和其他孤坟不同，唯有这两座墓碑是并列摆放在一起的，并且其中一座真的被掘了。 真缺德啊……这是偷刀还是盗墓？ 凉真走近了查看，发现二者都是。 再不斩的斩首大刀不见了，棺材里的遗体也没有了。 这几天波之国都在下雨，就算周围曾经留有过偷盗者的脚印，也该被雨水冲刷掉了。 只能去问问看周围的住民知不知道些什么了。 每当这种时候，凉真就格外地想念技术开发局，灵压检测手段用来定位还是十分方便的。 凉真起身，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凉真眉毛一扬，右手悄悄握上腰间刀柄，凭借声音锁定对方的位置后，而后以迅雷之速抽刀回身。 锋利的刀尖精准地穿透麻布衣料，将人钉在了墙面上。 “饶、饶命！饶命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住向凉真求饶。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也不像忍者。 凉真一边打量着这个举止鬼祟的男人一边问：“这座墓是你挖的？”声音里带点冷意，是在故意恐吓对方。 他想试试能不能从这个人的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男人连忙否认，“我确实是个盗墓的，但是这座墓不是我盗的！” “我盗墓也是为了找值钱的东西卖钱，怎么会挖这种流浪忍者的墓呢？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盗墓贼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保住性命，开始不停地往外倾倒自己知道的东西，“对了对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把这座坟掘了！” “半个月前我听说这附近有墓，深夜过来踩点，正好撞上几个成群结伴的忍者。我听见他们在讨论这个叫再不斩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干的！” 凉真追问：“哪个忍村的忍者？” “我、我没看到他们的护额，不过……”盗墓贼稍作回想，“我听到他们说，他们是从云雷峡过来的，那应该是云隐村的吧。” 凉真扬眉。 云雷峡，这不巧了吗？ 鼬和鬼鲛要去抓的尾兽，就藏身在云雷峡里。
第115章 五大国游记（20） 但抓尾兽毕竟不是凉真的工作，比起这个，他心里更在意的还是刚才行逆出现的反应。 行逆已经沉寂了许久没有动静，无论他用什么手段都是如此，所以那一下极为微小的震动，也令凉真心中惊喜不已。 说不定他的斩魄刀有救了！ 虽然过往几十年间，凉真和行逆的对话次数也不多，但是他能感受到行逆时时刻刻的陪伴。凉真已经习惯了那种感觉，因此行逆的反应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心底里总有些不自在。 凉真把快要吓尿的盗墓贼扔到了波之国的巡查队门口，在返回旅店之前，他找了个僻静地方，再次尝试与行逆对话。 他将刀抽出来，插进脚下的地面，右手紧紧攥着刀柄，尽力平心静气。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这一次，他没有受阻，顺利地打开了精神世界。 但还没来得及睁眼，背后就忽然有人压了上来，分量着实不算轻。 这讨人嫌的问候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凉真额角青筋一跳，咬牙道：“松、手。” 行逆不松，反而收紧了箍在腰间的手臂，将人搂得更紧，微卷的黑发轻轻擦过凉真的面颊。 ”……喂。”凉真意识到行逆似乎不太对劲，若是从前，他语气稍微重一点行逆就该放手了。 从行逆认主、成为他的斩魄刀开始，就一直用这种开玩笑似的方式和他打招呼。但此时此刻的这个拥抱，似乎并不是玩笑。 凉真眉心微蹙，问：“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行逆低声道，“.…我就是以为你死了。” 凉真不由地长叹一声。行逆会这么想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现在这具躯壳里属于他自己的灵力可是一丁点都不剩了，行逆一直居住在精神世界里，虽然也能察知外界的情况，但基本上都是靠着和他的灵压感应。他的灵压消失了，而且不是一时的消失，行逆会认为他已经死了也很正常。 “我好好的呢，只是属于我的灵压消失了而已。”凉真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事无所谓似的，但实际上他因此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还好现在行逆又搭理他了，总算是个慰藉。 不过凉真一肘子向后怼过去，精准地戳在行逆的肚子上。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唔！”行逆痛得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捂着肚子向后连连退了几步，一张俊朗的脸都表情扭曲 了。 “你也不用这么用力吧！”行逆故作虚弱，“把我打死了你可就没有斩魄刀用了……” “不会吧，我看你的生命力可比我顽强多了。”凉真转过身来面对男人，眉尾一挑，“你不是活 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吗？“ “…什么老妖怪，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能不能对我放尊重一点！“行逆差点忍不住翻他白 眼。 “不能。”凉真朝着行逆摇了摇手指，“因为是你先为老不尊的。” 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该吵起来了。 凉真赶在行逆再度开口之前打断他，问：“你不是以为我死了吗？之前我怎么折腾你你都没反 应，怎么忽然肯放我进来精神世界了？” “因为在某一刻，我感受到了你的心。”行逆用食指戳了戳凉真的左胸口，“你真正决定要成为 一名死神的初心。” 死神的工作本质上就是对灵魂的超度，这是每一个真央灵术学院的学生在最初入学时都会学到的知识，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体悟这个道理，将它真正记在心里。 凉真最开始去读灵术学院，只是因为身边同龄的贵族孩子都去读了，所以他也去，随波逐流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是白哉也去了，出于小孩子那点莫名又幼稚的争强好胜心，凉真觉得自己不能输给 他。 其实不只是凉真，大多数学生最初选择去读灵术学院的原因都不是因为真的很想超度亡魂。流魂街出身的学生有极大一部分都是想要通过成为死神过上更好的生活，贵族出身的少爷小姐们则是因为未来需要继承家族，受了家里的安排才去的。更有甚者，不属于这两种的任何一种，单纯只是因为想和人打架或者喜欢战斗才去读的。 所以灵术学院很重视对学生们的素质教育，通过种种方式试图让他们真正明白死神所背负的责任，而不是成为一个空有强大力量的人。 魂葬实践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毕业年级的时候，凉真出于“想去现世玩玩”这种单纯幼稚的想法跑到十三番队实习，跟着席官们一起来到了现世，亲眼见证了一次又一次魂葬，也独立完成了自己死神生涯中的第一次魂葬。 而他第一次魂葬的对象，并不是人，是一只幼猫。 那时的现世还不像现在这样，有爱心人士和专门的人员来收留这种被遗弃的动物。在经济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尚且要为自己的生计担忧，没有人有心情和余力去管被扔在垃圾桶边的垂死猫咪。 遇见那只幼猫的时候，天气极为恶劣，乌云低压，狂风暴雨。垃圾堆旁边的瘦小猫咪把身体紧紧地蜷成一团试图保暖，但收效甚微。身上的毛始终都是湿漉漉的，大风一刮，它就冻得瑟瑟发抖，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 但是就连这叫声，也被风声和雨声所掩埋了。 然后渐渐的，奄奄一息的幼猫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身体也愈发僵硬。 凉真就站在雨里，见证了这只幼猫的死亡。 尽管他也很想为它做些什么，但那是不行的。世间生灵皆是生死有命，死神不该去干涉。他们能干涉的，只有死后。 幼猫心脏彻底停跳的那一刻，尸体的旁边出现了一团蓝色的光团，那是灵魂的光点。 然后那团光渐渐地具象化，变成了死去的小猫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它才看到了凉真，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个月大的小猫还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或许它只是以为自己睡着了，在做梦。 “喵，喵”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小猫立刻朝凉真扑了过去，抱住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想要求救。 现世每天有无数人生老病死，而死神的数量毕竟有限，光是魂葬和杀虚这两样工作就已经够他们忙了，至于人类之外这些小小的生灵，放着不管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它们的灵魂能量和人类完全是无法相比的，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消散，就算变成了虚，也不会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凉真望着努力讨好他的幼猫，心想，如果现在他走了，之后也不会再有人管它了。 “好孩子。”凉真蹲下来，温柔地抚摸猫咪的脑袋，尽管知道它听不懂，还是低声对它说，“我 送你离开这里吧。” “喵喵！”猫咪抬起小脸来望着他，用柔软的舌头轻轻舔凉真的掌心。 凉真朝着它露出个带着善意的笑容来，用还不太熟练的魂葬，将幼猫送进了尸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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