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说着,掀开斗笠面纱。 这一眼相视,千年时光尽散。 五条……先生!? 眼前的人,银发披肩,笑容温雅,眼角却狡黠得向上勾起,慵懒时像只晒太阳的猫,跟人撒娇时又是最聪明的狐狸。 一模一样,就像是从虎杖悠仁梦里生生抠出来的人。 视野突然模糊,悠仁慌忙擦掉水雾,不由自主地奔向高台。就在他迈出一步时,胸前一阵灼痛。 琉璃佛珠在发烫。 虎杖悠仁僵立原地,所有的喜悦、惊喜在一瞬间烧成灰,冷却成发凉的汗。 是了。 琉璃佛珠还在,佛珠内的蓝色光点跳动着。 无一不在提醒他,五条慎已经死去千年。 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悠仁死死盯着僧侣的眼睛。 那是僧侣唯一与五条慎不同的地方,一双普通的,黑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五条慎:想说脏话。 某人:我懂你的心情。 感谢在2021-07-14 23:51:11~2021-07-18 21:3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土少女会吐土、没粮吃每天都很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方知境 120瓶;――(@魏@)―― 30瓶;清风吹拂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特级咒物 ◎是佛非佛,是魔非魔◎ 僧人自称妄念。 妄念大师丢失了过去的记忆, 他某一日醒来身心自得,飘飘然空如白纸,掐指一算, 似乎并无不妥,便不再烦扰过去, 自去开创未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 即见如来。”妄念双手合十, 笑道:“妄念便是我对自己的警示,莫因所见之相生妄念。” 悠仁道:“你说你失忆了,但是于佛法又很精通。” 陋室里茶香四溢, 虔诚的村民们将全村最体面的屋子献给妄念落脚。茶杯里的汤色上佳,悠仁原本不懂茶, 五条慎却爱茶爱酒, 他晚年禁了酒,便只琢磨茶, 悠仁耳濡目染,不用细品,但看品色也知杯中茶叶价值不菲。 “我也觉奇怪,这大概就是身体的记忆吧。就像走熟了的路, 不用牵动记忆,双腿自知去向。我虽忘却过去人事, 这具身体又通晓诸法,我想,我过去也许是个和尚, 索性继续当个和尚。” “啪嗒” 妄念闻声看去, 上好的茶水撒了满地。悠仁搁下碎裂两半的茶杯, 若无其事拂去沾在腿上的茶叶。 “茶是好茶,杯子不行。”悠仁看着妄念,缓声道:“我有一位故友前辈,也很精通佛法,他的术式多以佛理为基。你说你初见我便觉熟悉?我也是,我看见你时,总想起我那位前辈。你说你以妄念自警,我又该如何?” 悠仁起身,走向主位端坐的僧人。 随他迫近,僧人依旧含笑自持。 少年指尖贴着僧人面皮游走,似在寻找揭开谎言的缝隙。 两人离得很近了,禅香卷入悠仁口鼻。禅香气味过重了,不像是熏陶沾染,反像是可以喷上去的香水。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我学佛不精,妄念大师,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不执着于表相,才能得见真身?” 粉发自腰窝垂落,千丝万缕沾染袈裟。 自诩不同佛理的少年手撑着蒲团,自下而上仰望垂眸的僧人。 体内封存着可怕邪物,虎杖悠仁不动声色地生气时,眼角微微上挑,平日收敛的邪气放肆四溢。 看着面前的粉发少年,妄念有一瞬晃神,他的身体不期然冒出一个念头——要用多少心头血,才能将那株樱花树浇灌成妖? 哪里来的樱花树?谁种的樱花树?妄念甩开无解的念头,端着四平八稳的儒雅笑容,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这句话是说,不着相,不动心。你动心真身,难免着相,既然着相,何见真身?” 悠仁笑了,眸底无光,他这展颜一笑,更见邪性。 “我更听不懂啦,你真可恶,不打诳语,每个字都在诳我。你是欺负我看着年幼吗?那你也着了我的相啦。” 离得太近了,妄念上身微微后仰,一只手适时搭上他的肩膀,止住他的动作。 悠仁手撑着妄念的肩膀,全然不将佛者的抗拒看在眼中。他的另一只手贴着妄念的下颌线条拾阶而上,撩开银色鬓发,五指穿入额发。 “这是什么?”悠仁拇指摩挲妄念的额角。 僧人额发下方,有一条细细的裂缝。 妄念那四平八稳的神情终于起了微澜,悠仁力气大得可怕,轻而易举压制住僧人的挣扎,双手并用,指尖放肆游走于僧人的银发之下。 那条裂缝整整环绕一圈,完整得就像将一刀切开的西瓜重新扣合。 “以前不慎留下的伤。”妄念不愿多谈,扭头避闪悠仁的触碰。 换作他人,知道对方不喜,悠仁早就收手道歉。不知是否因为皮囊之故,自名妄念的僧人总能轻而易举勾动悠仁的阴暗面。 僧人后背已经抵住墙壁,退无可退了。 长长的粉发垂落,结成漂亮的蛛网,罩住下方的僧人。 那张与五条慎一模一样的脸色,露出与五条慎截然不同的局促仓皇,落在虎杖悠仁眼中,又使他眸光更沉几分。 悠仁无视妄念的抗拒,指尖轻轻刺探他额头那处狭长的伤口,时不时恶意挑动穿插于皮肉的缝合线。 “怎么?很不喜欢我触碰这里吗?”悠仁歪头,微微变尖的指甲轻勾裂隙边缘,银发僧人身体猛然一僵,又彻底软下去,仿佛裸、露的致命弱点落入他人手中,连喘气都粗了几分。 “够了!”妄念终于生出怒色,他握住悠仁手腕,另一只手结印捏诀,沉声道:“虎杖悠仁,你再不适可而止,我要动手了。” “呵。” 悠仁垂着头,肩膀微动。发丝遮盖之下,妄念看不见他的神情。 再抬起头时,暖色眼眸彻底暗沉,悠仁直起腰身,居高临下俯视妄念。 “你想净化我?” 他眼梢微有一抹红痕,于高高在上之余,又添一笔惑人的邪性,笑道:“那就来试试看吧,使出你的全力。要我的头颅,还是要我的心脏?” 悠仁拉开衣襟,毫不在意地敞开胸膛要害。 琉璃佛珠的蓝光落在妄念眉眼间,情绪淡泊的僧人眸底涌现某种强烈的欲、望。 悠仁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想要挖下五条慎六眼的五条家人,也曾显露相似的眼神。 贪婪又刁毒。 就在妄念盯着那颗琉璃佛珠出神之际,“啪”地一声,房门突然推开。 闯入者看清两人姿势,张嘴傻站在原地,仿佛突然清空了记忆。 悠仁若无其事地起身,捡起案上冷茶一饮而尽。妄念更淡定,当着来人的面整理衣衫,动作优雅得体。 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妄念看向满脑子写满尴尬的闯入者,淡声道:“有事?” “大师,长……长明哥回来了,他父母按照您的指示先稳住他。那家伙情况不太对,您快去看看吧!” 妄念还没看开口,悠仁先跳下桌案,走到僧人身边,道:“我也一起。” 不是祈使句,也不是询问句,只是简单告知,不接受反驳。 妄念失笑:“你对别人也是这么不客气吗?” 悠仁皮笑肉不笑:“见谅,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你脑袋上的细缝,耳边就反复闪现一句话——还回来。对于拿走我宝贵东西的家伙,有必要客气嘛?” 妄念挑眉:“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可不记得有拿过你的任何东西。” “这谁说得准呢,你说你丢失了过去的记忆,巧的是,我也丢失了过去的记忆。”悠仁彻底不笑了,指尖轻点腰间长刀,道:“没准我们两个早就结了仇,因缘际会,未必不是因果报应。” 去的路上,悠仁向引路的村民打听:“长明是谁?” 村民偷望了眼僧人,见他未作阻止,才解释道:“我们村子近来有□□暗中传播,不少村民深受其害,野泽长明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信了□□的家伙们六亲不认,之前闹出过好几起人命,有的人为了向神明献祭,夜里趁着家人熟睡,引火自焚,一家子人全烧死了。当时幸好妄念大师路过,见大火绵延,及时叫醒了村人,我们才幸免于难。” 想起差点死于非命,还很可能死得不明不白,村民恨得牙痒痒:“你说这些□□徒害不害人,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烧自己,那是你信仰虔诚,你烧别人,那就是杀人害命,是要遭天谴的!” “闹出这种大事,□□的渗透程度已经难以想象。我们好不容易浇灭了大火,妄念大师以天眼术勘察全村,查出五户邪气浓厚的人家,我们前往调查时发现,这五户人家早就死了,尸体都发臭了,死因更是蹊跷,全都是集体自杀。” 听见天眼术,悠仁心头一震。 妄念不仅所捏法诀与五条慎术式相同,还会五条慎的天眼术。 没有记忆的僧人,所施展的术法,全是身体记忆。 村民见悠仁面色不佳,理解道:“这种闻所未闻,世所罕见的异事,你也觉得可怕吧。” “是很可怕。”悠仁唇色发白,他冷笑道:“越是可怕,越不能逃避。你们想必已经彻查过全村,有办法排查出来□□信徒吗?” 这次回答的是妄念。 “村子里流传的□□就像传染病,普通信徒没有任何表征,只要他有心掩饰,与正常人言行无异。当天眼术‘看’见某个人身上的邪气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彻底沦为□□的羔羊。这□□不知信仰何方妖邪,他们的信仰能渐渐剥夺人的理性,彻底失去理智之后,往往以献祭的方式终结。” “我每隔三天都会将村民聚集,开坛做法,以净魔驱邪咒净化邪气。身染邪气的人,都会在净魔驱邪咒中显出原形。” 那咒文确实厉害,死魂刃的邪气也能净化。 妄念道:“三天前,野泽长明称病不参加法事,我欲亲自前往探看,他却逃家离村。我只好将野泽长明的异状昭告全村,警醒众人提防,又嘱咐他父母,若此人回家,先不惊动他,由我亲自处理。” 说话间,他们又路过村中央的高台,正是妄念做法驱邪的地方。 悠仁眸光一凝,停住了脚步。 高台正中心的位置砌了半人高的石台,石台约有掌宽,上面端放之物引动悠仁心神。 之前被妄念占据了所有注意力,现在悠仁看着石台上的小小方块,胸口剧烈起伏,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止不住的杀意迫使他握紧了刀柄。 悠仁指向那枚小方块,声音干涩:“那是什么。” 妄念顺着看去,道:“那个啊,那是特级咒物,名为狱门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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