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种想法,黑死牟出于对自己实力的强大自信,丝毫没有任何躲避的打算,只是提着刀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两股气息的迅速靠近。 同样,对面也不负他的等待,只消一个呼吸,两道金影就几乎如同雷电掠过一般,几个闪烁就出现在了黑死牟的视野里。 “……” 黑死牟的眼睛微微顿了一瞬。 ——没想到,一切居然与他的期望相同,此刻前来的赫然就是那对金发的双子,看来之前杀死的那群人中已经有高等级的剑士了,鬼杀队这次果然派出了实力更强,也更符合他心意的家伙。 那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件事。 黑死牟神色平静地握住刀柄,缓缓平举到自己身前,淡淡地看向露出一副毫无差别惊慌表情嚷嚷着“六只眼睛好可怕是怪物吧”的两只金毛。 “身为同胞兄弟,却有着无可逾越的实力鸿沟,你们中的一员,是否也会为了超越自己的兄弟,而在坚持不断地磨炼剑术的技艺,却始终无法超越那无与伦比的天资与才能呢?” 话音落下,他便毫不犹豫提刀挥砍,无数圆月刃从他的刀锋上分裂出来,铺天盖地一般冲着对面那两兄弟飞去。 作为曾经的鬼杀队起始呼吸剑士,黑死牟自然也熟悉曾并肩作战过的呼吸法,雷呼应对这种大面积攻击的招式匮乏,而根据上陆死前的记忆判断,金发双子中实力更强的那个会使用引爆火药弹丸的方式来清场,通过这种办法,就可以直截了当区分开这对双子的身份。 ——他要辨认出,这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兄弟中,究竟哪一个是实力更强的弟弟,又究竟哪一个,才是被自己的兄弟远远甩在后面的兄长。
第136章 你才是弟弟? 在两人出发之前,宇髄天元其实是判断过这两个金毛的实力范畴的。 炼狱继子的实力还算合格,被他弟弟魔鬼训练过后就算打不过也跑得掉,至于他自己的那个继子就不用提,能对柱一打四的小鬼完全用不着以鬼杀队的等级进行衡量,直截了当把这小子当成一个大杀器就没什么问题,就算是对上所谓的上弦鬼,这小子也是稳占上风的程度,扔出去做任务完全不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倒不如说,其实应该紧张一下这满身遮不住血腥味的小子会不会顺手把哪个倒霉蛋杀了——这一点就需要他哥来作为保险栓,炼狱继子肩膀上压着重担,为了让他弟弟稍微无害一点儿,他任重而道远。 鬼杀队善逸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升为了“丙”级的剑士,虽然说他自己对于等级的提升比较迟钝,一直到被提醒才想起来看看自己手背上的印记,发现自己已经踏入到高级队士的行列时还被吓了一跳,随后紧接着就兴高采烈给自己的培训师写信,按照他的啾太郎送信的速度,说不定此刻已经将信纸送到了桑岛慈悟郞手中。 但即便如此,“丙”级队士应对普通的食人鬼犹有余裕,在面对上弦的时候也难免感到铺天盖地一般的压力——在跟着另一个自己逐渐往景信山内部深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格外慌张了。 “真、真的要就这么去面对可怕的鬼吗?这种程度的声音比先前那个上弦之贰都要可怕啊!这座山里的不会是上弦之壹吧,总觉得如果打一个照面就会被杀死……” 虽然向着山中前进的速度仍旧不见变慢,但这也不耽误他犯怂,作为“我妻善逸”感到害怕有哪里不对?就连那个更可怕的家伙也会害怕呢!虽然他老是觉得那家伙害怕的东西很奇怪啦,在面对超级可怕的鬼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礼貌害怕一下,反而在遇见没什么可怕的老鼠虫子什么的反应很明显,连心里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聒噪嘈杂——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鬼杀队善逸听着身边的家伙心里隐隐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家伙对于夺取什么东西的生命这回事格外平泛,无论对面究竟是鬼还是别的什么,听起来完全就是当做完成一个普通任务的感觉,虽然嚷嚷着“可怕”,但实则感觉不出来究竟有多么恐惧,就像是他也会习惯性大吵大闹一样,透着一股稀松平常。 鬼杀队善逸心想。 而且那家伙的习惯也很奇怪,鬼杀队的制服从来不穿,对于音柱完全没有他对炼狱大哥那种“继子”对“柱”的尊敬,称呼也是在鬼杀队中未曾使用过的“上司”,私下里还会直接叫姓氏……总觉得处处都与鬼杀队格格不入。 像是单纯把鬼杀队当做了一个临时打工地点,随时都可以干净利落抽身离开一样,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如果敌人很危险的话,要记得不要被杀掉了。” 在接近山腹深处之前,那家伙似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偏过头对他说了一句: “火药弹丸就是可以用来拉开距离的安全感,因为我们很弱才要用到这种东西,希望你也不要挂彩啊,我可是用姐姐的方式帮你训练了这么久,要是没什么效果,我会有种姐姐在背后盯着我看的感觉,很有负罪感的。” “嗯……嗯。” 鬼杀队善逸欲言又止地应了一声。 他其实想说你那么可怕的姐姐在背后盯着你居然只是负罪感吗?没有感到很恐怖吗?那可是能笑眯眯冲着弟弟清空弹匣的姐姐,你这家伙究竟对你姐姐有多厚的滤镜啊,总觉得比起鬼都要可怕啊。 然而这种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这家伙明显就是一个过激姐控,所以也只敢在心里犯几句嘀咕,随后也还是很诚实地听从了建议,把刚到手的“安全感”攥在了掌心——毕竟那家伙说得也没错,面对上弦那种程度的敌人,可以游刃有余的家伙从来都不是他,他要小心自己的小命别丢了才对。 于是,在刚冲出这一大片树林,堪堪看清对面赫然等着一只面生六目的可怖恶鬼,并且那只鬼还毫不犹豫直接对他们发起了攻击,在铺天盖地的圆月刃袭来之时,密密麻麻的危险月刃映入眼帘,鬼杀队善逸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将掌心中已经被攥得汗湿的黑色弹丸惊惧地甩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轰——” 密集且不间断的爆破声毫无悬念地腾起,灼热的气流随着烧红的飞灰打着卷腾起,恐怖的热量席卷而来,连拥有并不会因为爆破死亡的鬼躯的黑死牟都短暂停顿了一下,选择暂避锋芒。——爆破虽然不会杀死他,但同样也会对鬼的身躯造成伤害,是需要耗费时间与能量进行恢复的。 不过,由此一来,也刚好正中了黑死牟的下怀——他认为自己可以分辨得出对面那对金发双子各自的身份了。 扔出火药弹丸的,自然是天赋更强却喜欢使用歪门邪道的弟弟,那么另一个家伙,应当就是他此刻的目标,同他略有相似的平庸兄长了。 抱着这种想法,黑死牟当下就立刻盯住了他所认为的“兄长”,在发觉“兄长”的脸上流露出惊慌失措后,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能杀死猗窝座剑士即便在“柱”中也是绝对的强者,强者又怎么可能流露出这种独属于弱者的神色? 只有一直面对着同胞兄弟的强大,又不甘心于自己的平庸,无论怎样努力,却始终无法超越天资卓越兄弟的家伙,才会对强大的敌人抱有如此明显的反应……果然,这家伙也和他当初一样吧? 黑死牟心想,紧接着,他就毫不犹豫向着被强烈爆破气流分隔开来的“兄长”那边迈开步伐,六只鬼目丝毫不掩饰地盯着这家伙面上的神色,声音平淡地开口道: “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受其寿命限制,能够磨炼剑术技艺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十年,即便付出再多努力,也没办法超越在天赋上便远强于你的家伙。” 刚准备动刀的我妻善逸:“?” ——这只任务要求杀掉的鬼突然在说些什么? “你很不甘心吧?” 黑死牟继续说道: “无论怎样拼命,都无法超越自己的兄弟,分明你才是长男,却被同胞的兄弟所碾落尘埃,即便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却仍旧这么的——” 弱小。 “……” 黑死牟最后那句话的“弱小”二字没说出来。 原因无它,只不过是在他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被他认定为“弱小兄长”的那个家伙,脸上仍旧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在下一秒瞬间消失,以他都几乎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猛然出现在了近在咫尺的眼前,握着森凉的宽锋刀刃,毫不犹豫冲着他当头劈下。 作为人类时期便身经百战的起始呼吸剑士,堕落为鬼后不曾动摇过地位的上弦之壹,黑死牟的反应也比起其他上弦来得更加迅速,当下果断抽刀回防,脚下也连忙疾退,不过仍旧在这堪比雷电的速度下被斩开了半截肩颈,挡在身前的刀锋更是同他握住刀柄的半条手臂一起,“吧嗒”一声落了地。 “……” 黑死牟的目光骤变,他脖颈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被一刀两断的手臂也从平整光滑的断口处飞快重新生长,并且死死盯住了眼前的“兄长”——不,这种实力的家伙,应该并不是他所认为的“兄长”了。 “……你才是双子中的弟弟?” “你这家伙,从刚才起就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 我妻善逸的表情仍旧是忐忑不安的,手上还稳稳持着日轮柴刀的刀柄,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慌慌张张地开口道: “听起来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又是什么人类的身体太脆弱,又是天赋无法超越,还要说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话一说到这里,周遭的空气突然毫无征兆降温了好几度,无从而来的腾腾杀意骤然升起,如同针锥一般直直刺向神色凝重起来的黑死牟,眼前这个金发小鬼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却从忐忑畏惧的脸上没来由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翳,浓烈的血腥味顺着杀意翻卷而起,以让鬼都感到心惊的程度扑面而来。 黄澄澄的瞳仁一眨不眨,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透着毫无感情的色泽,以一种在看什么死肉尸块的冰冷目光直勾勾盯着,森冷的眼白上蔓延出几根猩红的血丝,直顺着明黄的虹膜蔓延至瞳孔正中,一眨不眨地看向这边。 “你原本的目标,其实是那家伙才对吧?” 我妻善逸一字一顿问道。 “……” “因为,你的话听起来真的好奇怪啊,对我讲这种话格外莫名其妙,行为也很古怪,好像在我们两个中间找人一样,作为鬼却没打算立刻杀掉我们,反而说了好多这种奇怪的话——” 我妻善逸的金瞳仍旧一眨不眨,脑袋却歪向了一边,直勾勾盯着眼前看不出神情的六目鬼,状似疑惑问道: “——总觉得,好像是在诱导人去变成鬼一样。” 空气中陷入一股诡异的寂静,整片空间的氛围都极其紧绷,好似下一秒就会发生爆炸一般,就连不远处不知不觉成为话题中心的鬼杀队善逸也大气不敢出一声,他觉得那边的气氛太过可怕,另一个自己好像也被触碰到了什么恐怖的开关,好像只需要一个短短的回答,就会如同沸腾了的火山一般,摧枯拉朽一般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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