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切入话题后,阿尔弗列德颇为自责:“那维莱特先生,抱歉,上次见面匆忙,我并不知道您失忆了。之前也提出过拜访,都被格纳公爵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无声谴责格纳公爵。 格纳公爵辩驳:“我有意隐瞒失忆一事,实在是无奈。枫丹才从灾难中走出,社会尚不稳定,更有愚人众带来的外在压力。那维莱特先生是枫丹的支柱。一旦被民众知晓失忆,内忧外患同时爆发,阁下如何应对?” 阿尔弗列德:“为什么连我也隐瞒?” 眼看又要吵开了。 那维莱特不得不切回正题,清了清嗓子:“……我想去枫丹法学院,那些法律,光看也看不懂。” 一时静默。 阿尔弗列德虽已听克劳德说过,总不真实,此刻,听到他说看不懂,至此确信:枫丹现代律法的奠基人真的已成一页白纸。 格纳公爵:“我不赞同。一旦融入,民众必会识破。” 那维莱特:“……” 阿尔弗列德从伤感中收回神,清楚格纳在变相地软禁,非常不满:“即使如此,也有很多解决办法,不能将那维莱特先生囿于枫丹廷。我来安排,理由也很好找。那维莱特先生监督法学院的教学质量,巡回听课。” 格纳公爵:“可是,身为大审判官……” 阿尔弗列德敲了敲桌面,神色肃穆:“这个理由就很正当。那维莱特先生是法学院的创立人,他身体未痊愈,闲来无事监督教学,再正常不过。在我年轻的时候,他还亲自为我们授课呢。” 那维莱特:使劲点头,说得好! 阿尔弗列德:“格纳公爵要是还有异议,我们三人可以来个投票。” 格纳公爵:……你这不欺负人吗? 上学。 全票通过。 格纳公爵没有欣赏老管家准备的红酒,就气呼呼道别了。艾尔海森走出来,自然地跟阿尔弗列德打招呼。那维莱特很惊讶,他们怎么认识。 “前几天,我拜访过阿尔弗列德先生。”艾尔海森轻描淡写。 “多亏大书记官的建议,跟格纳公爵老顽固的交锋,我赢得也不容易。”阿尔弗列德轻松了,郑重地说,“那维莱特先生,从今天起,你想做什么,都不用再跟特巡队报备了。” “真的吗?” “是的,您也可以来欧庇克莱歌剧院,我会为您解答一切疑惑。”阿尔弗列德撑了撑眉心,“当然,格纳公爵的考量也有一定道理,为了不引起民众惶恐,您可以低调一些,能省去不少麻烦。” 不知不觉,月华初上。 艾尔海森离开,找什么去了。 阿尔弗列德见他离开,压低声问:“我很感谢艾尔海森先生的支持,要不是他,我们没那么快搞定格纳公爵。不过,艾尔海森很不简单,曾任代理大贤者,是须弥草神之下第一人。他这么帮助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之类?” “目的?”那维莱特茫然。 阿尔弗列德毕竟阅历在那里摆着,看出那维莱特不止失忆,还不谙世事:“如果是交易的话,你要小心了。交易,就是,他帮您达成某种目的,要求您支付一定的报偿。” 须弥的民风彪悍。 那是敢对神明下手的国度,前科历历在目。 “交易?” 那维莱特琢磨了一下,最近看的律法书,有因礼物而产生的一些定义和案例,此时的礼物可能会当成交易承诺的一种。 用海獭抱枕,换机械潜艇玩具吗? 阿尔弗列德:…… 算了,如果大书记官真有什么目的,现在这样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艾尔海森检查了一下晴雨表,确定没问题。看来,水龙王emo一定会下雨,但下雨不一定是因为水龙王emo,也可能老天爷就在下雨。 那维莱特拿着权杖走过来,神色肃穆,严肃得不得了。 艾尔海森瞥一眼。 数字:75,心情应该挺好的啊。 “你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那维莱特声音冷冽。 “嗯?” 抚摩晶板的手一停。 “你喜欢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只要我能满足的。”那维莱特想了想,展颜一笑,“你喜欢机械潜艇的话,我送你两台?” “……嘁。” 艾尔海森忍俊不禁,放心大胆地继续擦拭晴雨表。
第9章 归来9 9. 对于从事教学二十几年的丝特芬妮教授来说,今天的上课效果,就像新手油炸金丝虾球一样: 宗旨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实际效果是:一下锅就噼里啪啦开炸了。 一无所知的新生们陆续落座,她掐着时间,还剩一分钟。终于,两个人从后门悄然走进,落座在最后一排。其中一人,年少容颜,水色银发,身穿对称的湛蓝燕尾制服,气质似碎浪海烟。 她安下心:终于来了。 倒数第二排的学生感知到什么,下意识回头。 惊呼声顿起。 就像金丝虾球炸锅了。 其余学生们听见动静,纷纷扭头往后看,后排端坐的,竟是驭海归来就再没出现过的高审判官先生:他的神情,万年如一的冷冽,但架不住年轻,再端着也是水灵灵的。 少了肃穆,多了几分青涩,跟在座的各位宛如同龄人。 讨论声顿起:「是那维莱特先生吧」「他怎么来了」「傻啊,他是咱们法学院的创始人,来视察很正常」「好年轻」。不知道是谁先说出心声「真人比报纸帅好多」,敬爱之心瞬间变质,看过来的目光更热烈了。 那维莱特端坐,冷若冰霜。 只是耳廓、眼皮、双颊和鼻尖不受控地逐次飞上红晕。 丝特芬妮连敲好几下讲台,让教室恢复安静,为大家介绍郑重地那维莱特身份:“……就是这样,那维莱特先生将和我们一同度过这一节课。大家翻开课本,上一堂课我们讲到……” 仍有学生的余光瞥过来。 那维莱特紧张,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本翻开的《法学导论》推到他的眼皮下。 修长冷白的手指节伸过来,划过教授当下讲解的那一行。 那维莱特:…… 放松了,颈弯的淡红悄然褪去。 艾尔海森收回手,换个自在的姿势,翘腿而坐,一室的朝气和阳光尽入眼底。进展顺利,他右手扣住耳机,翻开从枫丹图书馆借来的《枫丹法律史》,悠悠地看起来。 丝特芬妮教授站在高讲台上。 抽丝剥茧地讲解。 期间,她提出各种问题互动。年轻学生们纷纷回应着,一个个像翻飞的白桦树叶,新鲜、无畏、叽叽喳喳充满活力。她扫过最后一排,那维莱特的嘴唇一张一合,颇为认真,仿佛也在回答。 ——是不是太认真了? 她莞尔。若干年前,自己也是堂下的一叶白桦,凝望讲台上的人。多奇妙,位置倒转,多年后的今天那个人坐在台下认真地听讲,一如当年的自己。 时间飞快,下课了。 丝特芬妮教授适时地压了一下堂。 那维莱特还等她说话。 艾尔海森起身,用手一护,示意该走了。那维莱特才反应过来,冲丝特芬妮微笑,先于众人飞快地离开了,避免接下来被围住走不了的困境。 - 枫丹法学院的告示栏,又名告白墙,这一天也炸了。 80%见到人生偶像,此生更有奋斗目标了。 15%又初恋了,5%失恋了。 失恋的说辞有一条是这样的:「还是喜欢一眼心死的感觉。这一个,好像死缠烂打就能追上的样子,不行。在此提前单方面宣布:分手、再见、失恋。」 总之告白墙热闹了一阵子。 “没找到我的名字,哪一句是跟我说的啊?”那维莱特直起腰。 “没提你,句句都是你。”艾尔海森回答。 不是很懂。 但被爱慕是好事,即使爱慕的本质是那位最高审判官的 “那会有人带着鲜花跟我表白了吧。”忽然期待起来。 “……不会,你都哪学的?” 光审判官身份就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了,告白墙是口嗨,当面表白是另一回事。那维莱特一听,失望。 “再说你年龄大。”艾尔海森致命一击。 那维莱特惊得龙角直立,瞪大眼睛:“我年龄大?我才多大啊?”哪里大了,才刚成年啊好不好。只是对于人类来说,最高审判官在人间呆了好几百年。 所以是长辈的长辈的长辈了。 郁闷。 艾尔海森憋住笑:“别伤心,叔系和爹系男友也有人喜欢。” “???” 抛开告白墙上的玩笑,学生们对那维莱特还是很敬畏及仰慕的。私下崇拜居多,不会无故搭讪,更谈不上表白,省了不少麻烦。他的到来,也算给枫丹法学院带来一股清新的风。 以上是后话就不细说。 就说第一天。 回来路上。 那维莱特激动得不得了,算是有点儿融入人世的感觉了。一会儿又担心,呀,听了那么课程,需要了解的资料那么多,万一不懂的该问谁,压力好大。 艾尔海森听他聒噪,只是笑。 到了沫芒宫广场,艾尔海森驻足,在人群里扫了几眼,说稍等一下,他邀请了一个教令院朋友来小叙片刻。 “朋友?” “他叫卡维,须弥大建筑师,也很擅长机械改造。” 且不提卡维设计过的那些大名鼎鼎的建筑和桥梁,他还曾用荼诃技术将镇灵改造成一个能打架、能协助画图设计的智能手提箱,就足见其卓绝的才能。 “那他应该很擅长变形机械了。”那维莱特勾起好奇。 “呃,积木绝对厉害。” 由于爆|炸,主体被毁的枫丹科学院委托卡维来设计新的主建筑。艾尔海森简单介绍完,朝前方人群摆了摆手,微微提高声音: “卡维。” 人群中,一个金发红眸的纤细男子回头,手中提着一个白金银绿的金属箱。他的衣着轻盈,五官精致,眼眸大且亮,鬓发一根蓝色羽毛将飞未飞。 “嗨!” 卡维粲然一笑。 连同夜色都明亮了一分。 “那维莱特先生,很高兴见到您。”卡维早有心理预期,对见到年轻的那维莱特没有太惊讶,笑得开朗又亲切,“上次见到您还是两年前的欧庇克莱歌剧院,我来枫丹采风,旁观了一场审判。” “回来念叨了一天,说最高审判官才是大贤者的最佳人选。”艾尔海森奚落。 “喂!我说得有错吗?”卡维不满。 晴朗的个性,一下子就亲近起来,那维莱特毫不设防:“真可惜,我、记不得以前了,很高兴重新认识您,卡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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