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不错的惊吓。 鹤丸苦哈哈地躲开了蕨姬的爪子,背后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专心去应对面前的两只鬼。肌肉被撕开的声音似乎就依附在他耳边一般清晰,温暖的东西沾湿了他的后背,他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只能强迫自己专心应对面前的鬼怪。 而在部屋休息的三日月带着点疑惑撩开了自己的衣袖,月色之下那只猩红的复眼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说不出来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是庆幸和审神者缔结的共体契约,还是担忧不断蔓延到的诅咒。 或许二者皆有。 附近的时化开始严重,以至于太宰这样没有看穿万物真理的眼睛的英灵都能看到那些成群的物怪。情况似乎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而线所牵到的方向就在前面,聚集着最多的,被撕裂的冥府附近。 或许我可以再锻造一阵药研藤四郎。 太宰恍恍惚惚地想着,疼痛开始让他的大脑运转的不是那么利索了,或许之前的酒精也参与其中,多多少少干扰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完全可以这么做,同之前那些心怀鬼胎的审神者们一般。 即便是有了那个偏向善良的【太宰治】的灵基和人生,但有关于泥沼的记忆并不会被消除,那些黑的见不到底的过去并不会被抹掉。 漆黑的想法开始将他吞没,漫出来的淤泥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在那一片见不到底的浓黑之中,带着几分嬉笑意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呢,caster?”
第36章 方法之三十六 36. 太宰试着睁眼,过于夺目的阳光刺激地差些让人落下泪来。 没有整日整夜不停歇的雨水,也没有潮湿腐败的空气。这个房间的采光似乎很好,用具也都是一些极其简单明媚的颜色。 干净的不像是他这种人会生活的地方。 亚麻做成的布料柔软舒适,赤脚落在冰凉的地板上让太宰有了一丝恍惚的真实感。这里似乎并不是梦境,而是一个的的确确存在的现实。 没有所谓的英灵,没有那些批量制造出来的付丧神,没有他熟悉的港口mafia,也没有异能力,一个极其平凡的世界。 太宰思绪到一半突然断了,他晃了晃脑袋,那些奇怪的东西像是被水浸泡之后模糊了一般,他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方才在思考的那些古怪东西。 视线下移是散落一地的游戏光碟。 或许是打游戏太晚了产生的混乱呢……太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年轻的太太塞到他手里的面包以及书包告诉他,这是一个他从不曾体验过的平凡日子,像是投入海里的砂砾一般不起眼。 “修治——” 男孩子咋咋呼呼的喊声在太宰身后响起,而后者还茫然地咬着嘴里的面包,思考着自己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过大的力度使得太宰整个人向前小幅度地扑了一下,他转头看向一头粉毛笑的灿烂的男孩,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些奇怪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晃了晃之后又是男孩毫无阴霾的笑容。 “虎杖君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啊……”太宰眯了眯眼睛,被虎杖悠仁拍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看向对方胸前的校牌,杉泽第三高校,和他是同一所学校。 虎杖扯了扯太宰缠在脖子上的绷带,少年的动作并不大,甚至没有用太多的力,但是太宰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 粗线条的小孩并没有太在意好友下意识的反应,太宰囫囵吞下最后一口面包,看向高悬于顶的日轮。 太平淡了,又太过自然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周遭的一切都在暗示他这样平稳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他不需要去做那些复杂的、深层次的思考,只需要简单的活在当下就可以。 摊开的笔记本上有简单的四个字:津岛修治 太宰垂着眼睛看着那四个字,这是他的名字,可是这四个字仿佛是隔着一层纱一般朦胧。圆珠笔在旁边谢谢画画,最终也不知道蜿蜒成了什么东西混作一团,连同那端正的四个字一起,被涂成了一团墨水。 太宰没有听老师在讲的内容,枯燥的内容更和过于暖和的风使人昏昏欲睡。课间铃也没能把太宰从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点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修治,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没问题吧?” 太宰回过头,粉发少年带着点担忧看着他,他尽可能地摆出一张无所谓的笑脸,嬉笑道,“或许是昨晚打游戏太晚了,没睡好罢了。” “……这样啊。”虎杖喃喃自语一般放下了手。 太宰依旧在笑着,但是这份佯装出来的自然并没有维持太久。他的心脏猛地一颤,强烈的疼痛使得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手也不自然地揪紧了衣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没了声音,那些模糊的,慌张的叫喊像是被人一齐塞进了闷鼓之中,听不清晰了。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了鼻腔,这种气味让他涣散的思绪回拢了一点,那些斑斑驳驳的东西被拼到了一起,很快又被人打碎。 “修治,感觉好点了吗。” 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响在太宰耳边,他侧过头,虎杖悠仁的脸映满了全部视野。 太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睁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虎杖悠仁,仿佛能从对方脸上研究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虎杖被这样灼热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然,他伸手挠了挠头,扯出一个有些憨的笑容,“你要是饿了的话,食堂那边应该还有卖剩下来的饭团,我去给你带两个……” “不,不必劳烦了。”太宰笑眯眯地打断了虎杖的话,“不如帮忙递一下剪刀,或许死亡能够更好地帮助到我。” 虎杖悠仁似乎被太宰治这样的回复吓到了,他坐在原地许久,眼睛因为不可思议张到了最大。好半晌小孩呐呐开口,语气都有些抖,“津岛君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死亡什么的一点也不好笑。” “诶,虎杖君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太宰治笑了起来,他的语气很轻快,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可是明明虎杖君更会开玩笑呢,这样过家家一样的游戏让你觉得快乐了吗。” 尾音刚落,原先还一副无辜模样的虎杖,此刻神情有带了点狰狞的意味。 太宰轻笑一声坐了起来,鸢色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感情,更多的是嘲讽和恶意,“愚弄人的游戏适可而止吧,圣杯。” 【虎杖悠仁】的脸在一瞬间崩溃分离,像是瓦片脱落一般掉在了地上,黑色的淤泥一般的东西溢了出来,逐渐铺满了医务室的地板。水流一样的黑从房顶的角落朝地面扑去,太宰看着眼前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东西张了张嘴,黑色的泥浆从口腔溢出。 周遭的一切在一瞬间崩溃分离,像是沸腾的水一样的泥浆朝着太宰所在的方向包围。 万能的许愿机创造出来的世界平和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之前他所经历的一切真实到仿佛这就是他的人生一般。 但是不断被撕裂的记忆又在警示他,这一切或许只是他人的游戏,而他是那个被强行塞入游戏的体验者。 淤泥开始吞没一切,窒息感迫使太宰张开了口,那些东西顺着一切可以进入的缝隙往太宰的身体里钻。 痛苦的、难以磨灭的、令人绝望的。 诸如此类的记忆涌了上来,不存在的记忆被强加到了他的身上。有关于幸福的悖论,有关于他的挚友,以及那个存在织田作之助的世界。 那些翻腾的泥浆封住了太宰所有的感官,只余下手足露在外面,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混乱的记忆开始干扰他的思考能力,空洞的不似活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在他耳畔轻笑:“如何,不想要一个理论上完美的世界吗。” 太宰的思绪开始涣散,眼瞳也无法聚光,黑暗似乎包裹了所有的地方,渗入五官的泥浆让感官都变的有些麻木。 疼痛已经算不得是致命的点,交错的声音像是蒙在了很远的地方。 ……好吵。 太宰迷迷糊糊地想,那声音又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的。 “caster,喂caster!” “审神者?听得到吗,审神者大人……” “太宰,醒一醒……” “喂混蛋青花鱼,别在这种地方睡着啊。” 朦胧之间是一个女孩的身影,樱色的头发似乎也融入到了这一片漆黑当中,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裂开了,血珠掉在了地面上,没入到了沸腾的泥浆之中。 “……caster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那些试图填入太宰身躯的泥浆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片黑暗,以及那个蹲坐在太宰身边的女孩子。 他只能看到女孩的嘴张了张,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朦胧中一两个词被收入了耳中。 那个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浑身漆黑的人踩在了太宰身上,“告诉我吧,caster,你究竟是在坚持怎样无意义的东西。” 圣杯能够赋予人类所期望的一切,当然是按照它所思考理解的那样达成的愿望。 一个存在织田作之助的世界,那么相对应的,代替织田作之助消失的人就会是太宰治。类似于人类所发现的蝴蝶效应,一个相对的悖论世界,同他所存在的世界不同,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是相反的情况。 一对二的战斗多少让鹤丸处在了被动的情况下,如果继续和这对兄妹进行这样的耐力战,先坚持不了的一定会是他。 情况不容乐观,背后的疼痛在加剧,一些古怪的东西像是炸弹一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体上。不清楚究竟是药研那里出了问题,还是他们那个来路不明的审神者的力量,总之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意识到这一点的鹤丸国永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咬了咬牙,在格挡了妓夫太郎的攻击之后转身借力朝着太宰所在的方向冲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药研藤四郎像是突然被谁捏住了心脏一般,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开始痉挛。 分散在四处的,隶属于太宰治的付丧神们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 浓厚的绝望包裹了每一个受到这样感情牵连的付丧神,那些早已经被埋在了深处的记忆再一次被剖开,血淋淋的过去被拖了出来,曝晒在烈日之下。 作为人类,或者说曾经作为人类的太宰,没能挽救下来的遗憾足够的多。多到在第一次接触圣杯的时候,那种丑恶的贪婪曾一度吞没了他。 一个理想的,存在织田作之助的世界。 但恰恰是那个时候,卫宫切嗣所经历的悖论警醒了他,圣杯所创造的世界并非真正的理想世界,而是虚幻的,被定义为正确的理念。 这玩意早在之前的圣杯战争中就已经被彻底污染,又怎么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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