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点点头:“我没不让你聊啊,说呗,叫我来干嘛?” 一翁定了定神:“那老夫就直接了当地说了,五条悟,你家族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务必要找人挂靠,老夫希望你能尽快挂靠到老夫的名下。” 五条悟眯弯了眼,像是很感兴趣:“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一翁大人的命令,我不能不从?” 他念到“一翁大人”四个字的时候,语气轻挑,像是在戏谑,没有一点尊称的感觉。 一翁的脸色阴了下来。 一场无形的交锋在咫尺间翻涌着,五条悟回以嬉笑的目光,丝毫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一翁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将周围警惕起来的仆从挥退。 “老爷爷的口气更大诶——要按时刷牙哦~”五条悟笑眯眯地:“老人家就要安分一点啊,总是打年轻人的主意可不好。” 一翁不恼,反是哼笑了一声:“年轻人,太过狂妄的话,当心粉身碎骨。” “好的好的好的……”五条悟敷衍地应着:“没别的事,我可就走了哦?我可还约了人的。” 殿周围的仆从见他突然站起来,纷纷手握在腰间的刀把上,摆出警戒的状态。 一翁直勾勾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 仆从退散,一翁朝他挥挥手:“老夫很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 五条悟没回头,背对着他随手挥了挥。 “不会有下次见面了。”墙后,夏油杰靠在那里轻声道。他看着五条悟从门里出来,闪身躲进了看不见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离开条件极为苛刻,就算是夏油杰,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但他不能让悟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五条悟的身体受了这个世界的影响,被迫卷入那些肮脏的斗争中,作为一颗主要的棋子,没有解药,甚至还可能任人摆布。 正确离开这个世界很难,但被这个世界强制排除出去,却很简单——只要他或者五条悟中任意一个,做出“出格”的事。 就像在第一个世界时,他放出的咒灵将那些脏兮兮的猴子嚼得粉碎那样。 夏油杰的余光扫过走廊上的一个个低着头行走着的仆从,直到推开了刚才的大门。 “什么人?”刚送走了五条悟的一翁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五条悟喝了半杯的奶茶。 夏油杰理了理衣领:“猎人协会,夏油杰。” “哦?”一翁放在杯子:“协会的人来我这里,是有何贵干?” 夏油杰缓缓解开了袖口的扣子,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昂起头,斜睨着一翁:“闲得无聊,想给自己积攒点功绩……罢了。” “夏油家的人,口气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一翁摔了杯子,切实的杀意从他缓缓转过来的眼中泄出来。 一个初出茅庐的血猎,胆敢对他挑衅,杀一个人类对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拎不清自己了,不为此付出点代价,恐怕是永远也不会长记性了——虽然他再也不会有长记性的机会了。 一翁抬起手,极速的风旋自他指尖开始出现,周围的风被调动,吹得殿里人的衣摆都跟着簌簌地响。 “小子,虽然老夫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但现在说两句好听的,老夫兴许还能看在夏油家的份上饶你半条命。” 夏油杰嗤笑了一声,跟着抬起手,他身后仿佛多了一片黑暗,像是影子,位置却又不对,那片黑影浮在半空中,中间缓缓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无数只铜铃般的眼挤在逐渐放大的裂缝中,窥伺着外面的景象。 一翁的脸色微变:“你这是……” 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五条悟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正举着枪对着一翁比划的夏油杰:“杰,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翁愣住了。 他一定是老眼昏花了,否则他怎么会上一秒还看着地狱之门将要打开,下一秒,年轻的血猎就对着他掏出了腰间的那把过家家一般的劣质吸血鬼武器,甚至连膛都忘了上。 夏油杰冷着脸走过去,愣是强行抱了抱五条悟:“你没事吧?” “你……”五条悟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片刻,又挪到了杵在那里的一翁身上,一脸诧异:“你是担心我……偷偷跟过来的?” 夏油杰摇了摇头:“我替协会过来办点事。” “哦。”这个说法的信服力比那什么要高多了,五条悟就知道他的挚友不是什么为情所困甚至连工作都不要了的人,他顿时安下心来,觉得杰好像又变回一点他印象里的那个人了。 五条悟走到桌边,把他喝了一半的奶茶拿起来,对一翁道:“忘记带走了,不好意思,拜拜~” “你、你们……” 一翁颤抖着抬起手,还没说话,五条悟已经抓着夏油杰走出去了。 垂着头的仆从们走过来:“大人,要追吗?” “追……追……”一翁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大喘了一口气:“追什么追?!” 元老院避世而建,位置非常偏僻。五条悟来的时候坐的是元老院的车,回去的时候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好在夏油杰貌似对这里还算熟悉,带着他在山间小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山间阳光充沛,周围又干又热,在五条悟忍不住第n次叫苦不迭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公交站,坐上了回去的班车。 “悟,你们夜间部那边,舞会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吗?” 五条悟瘫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躺在夏油杰腿上没精打采地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别跟我说话……好累……” “那你先睡一觉吧。”夏油杰望向窗外飞快倒退的树木:“睡醒了就到家了。”
第72章 变红 似乎是白天折腾的太多了,在摇摇晃晃的班车上,五条悟沉沉地堕入了睡梦中,身边伴着另一个人的温度,毫不排斥的,甚至有种久违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睡的正香的五条悟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搬着他挪来挪去,很是烦人。 被烦得不行的五条悟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看见黑乎乎的房间里,夏油杰抱着他,正在把他往床上放。 “?”五条悟立马清醒了:“杰?” 夏油杰一低头:“你醒了?”他把人放下来,五条悟坐在床边,茫然地看着这件黑乎乎的屋子,“啪”的一声,灯打开了。 五条悟:“这是哪儿?” “理事长家,我暂住的地方。” “?” “那我怎么在这儿?” “我带你来的。” “……我纠正一下,我是说,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夏油杰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干看着他不说话。 在这种诡异的目光注视中,五条悟缓缓抬起胳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娇滴滴”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趁我睡着对我图谋不轨。” “……”夏油杰无动于衷地转身:“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 五条悟:“……”他为什么不否认? 片刻后,五条悟靠在沙发背上,看夏油杰正在往奶壶里添方糖,他歪着头:“杰,你下午的时候干嘛跟那个老家伙打架?” 夏油杰低着头,晃了晃奶壶:“没打。” “骗人,你枪都拿出来了。” 夏油杰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静静道:“他说我配不上你。” “???”五条悟登时差点从椅背上翻了过去,亏他下午还觉得杰好像变回去了,谁知还是这么的不正常! “悟,你也这么觉得吗?”夏油杰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情绪,就像是随口一问,他将热好的奶倒进一大一小两个碗里,放在桌上。 五条悟有点骑虎难下。一方面,他觉得他应该用尽一切手段来消灭杰对他的“非分之想”,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怕夏油杰受了刺激做出些什么。 他的挚友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性格这种东西,不是没了记忆就会改变的。夏油杰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极端,这一点,五条悟在很多年前就将它牢记住了。 于是见夏油杰这么认真地等着他回答,五条悟反而不敢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哈哈:“感情嘛,两个人觉得合适就行嘛~”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夏油杰满不满意,反正五条悟觉得他是尽力了,希望杰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他觉得他俩不合适。 显然夏油杰不明白,不仅不明白,他仿佛还把这句话当成了五条悟对他的认可,他把温热的奶碗递给五条悟,端着另一碗去了阳台。 “悟。”他打开阳台门,一只白猫“嗖”地窜了进来。 “诶……你还养着它啊……话说你怎么又给它起这个名字?” 夏油杰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猫的头顶,猫对他极其温顺,不住地抬高头主动往夏油杰的手上蹭,夏油杰语气都跟着温和了起来:“它一直就叫这个名字。” “诶……”五条悟眯着眼看着这只为了蹭到夏油杰的手把自己都快扭成了麻花的猫,半蹲下去挤了一下夏油杰:“闪开点,让我摸摸。”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白猫跳起来给了他一爪子。 夏油杰连忙去挡,五条悟惊得往后一闪,一屁股坐在地上。 极其浅淡的血味从夏油杰身上逸散出来。 猫在夏油杰的怀里,无辜地瞪着大眼咪咪地叫,仿佛主动惹事的不是它。 夏油杰的手臂上多了道抓痕,只是稍稍蹭破点皮,伤口小到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把猫放到地上,轻轻点了点猫浅粉色的小鼻子:“再这样的话,以后都没有零食了哦——” 猫委委屈屈地钻进了床底下。 夏油杰转过身:“悟,没事吧?” 五条悟愣愣地坐在地上,像是凝固住了。 “悟……?”夏油杰朝他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指尖碰到他的一瞬间,五条悟转过了头,怔怔地看着夏油杰刚才因为刷奶壶而挽起的衣袖,修长的手臂上,埋藏着暗青色的血管,有几道浅浅的抓痕浮在表面上,渗出鲜红的血丝。 灯光下,五条悟剔透如冰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几道划痕,喉咙不自觉地滑动着,他缓缓把手伸了过去,碰到夏油杰的手心,滚烫的温度使他哆嗦了一下,瞳孔中,一点血腥的红如同被按下了什么开关,突然扩散开来,将剔透的眼眸染成红色。 夏油杰轻声说:“悟,你的眼睛变红了。” “哪、哪有……”五条悟仓促地避开了夏油杰伸过来的手,转头要爬起来。 夏油杰一把拉住了正要起身的他。灯光下,五条悟错愕地转过头,红眸如血,熠熠生辉。 夏油杰笑了笑:“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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