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情况也不一定会糟糕到这个程度。 大秦只要将城池泡坏就好了,水位不需要太高,可以给庶民留一条活路。 积水能三月不退,绝不可能是纯粹的地势原因。没有秦军故意修堤阻拦,积水早就慢慢流走了。 既然是自建的堤坝,高度当然可以控制。倘若城中百姓能在舆论煽动下抓住魏王逼迫其投降,秦军也可以提前毁堤,疏导走积水,减少伤亡。 只是要达成这个局势,需要多方筹谋。扶苏只能尽量推动,不保证一定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玄宸,起名废的历史最高水准,没有叫天子宫已经是我最后的倔强_(:з」∠)_
第44章 宠爱 秦国大军进攻楚国北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齐国。 齐王建翘首以盼多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激动地叫来舅舅后胜,分享这一好消息。 后胜立刻嗅到了利益,建议道: “秦王果然一言九鼎,承诺了要打楚国就立刻发兵攻打了。看来来之前没有动兵,确实是粮草不济的缘故。” 齐王建也想到了这一茬: “那舅父,你说之后要是秦国粮草还是不够,会不会干脆就退兵不打了?” 那可不行啊,他还没让楚王也遭受一番他祖父和父亲的境遇,怎么能前功尽弃呢? 不成不成,再给秦国送点粮草吧。 后胜当即把这个活包揽在自己身上,得到准话之后,就高高兴兴地去中饱私囊了。 给秦国送粮那肯定是要送的,但是趁机替自家捞点好处也不过分呀。 这也不能怪他太贪财,主要是他心里不忿。 当年齐愍王死后,太子田法章改名换姓逃到莒地太史敫家里当家奴。期间和太史敫之女生出了感情,田法章复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迎娶这位女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君王后。 君王后十分贤德,在世时约束齐国上下,与六国都交往诚信、以和为贵。在她的治下,齐国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儿子齐王建也受她影响不爱兴兵。 此后齐国一直到灭国,齐地都未经战乱,富庶安平。 但是如此受人称赞的君王后却被其父斥责不配为人儿女,只因她“越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自与人交往”,认为她这是玷污了祖宗名声。 说实在的,六国上下对此都十分不能理解。 女儿当了王后,还当得这么好,不夸就算了,还因为这种小问题在那里挑三拣四,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最后大家讨论了一番,觉得可能太史敫是个坚定的儒学支持者,学儒学傻了。 由此可见,儒学之风在齐鲁有多盛行。 不过父亲的不理解也不影响君王后,她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对待父亲依然十分敬重礼遇。 君王后已于十几年前离世,她父亲离世还要更早一些。如今家中当家做主的不再是太史敫,而成了齐王建的舅父后胜。 后胜和他爹可不一样。 他爹不慕荣华富贵,他慕啊。很难说这里头有没有父亲过于固执造成的逆反心理。 本来家族可以早早地就依靠君王后获取好处,都是他爹从中作梗。女儿特意送来的好东西,自己不要就算了,还要丢出去。 后胜:就是一个大写的心痛! 现在姐姐已经去世,父亲也管不了他了。外甥如此好骗,那还等什么? 之前错失的好东西,他要一一拿回来。那本来就是姐姐赏赐给家里的,他现在重新拿走根本不算个事。 虽然这次齐王建只说要给秦国粮食,但粮食后胜也不嫌弃。偷偷抠一点下来,可以高价卖给那些逃来齐国的韩赵贵族,这样不就能换成金银财帛了? 后胜卖粮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的,毕竟他又不能亲自去卖,得通过一点渠道。 秦国在齐地建立的商圈最为发达,和达官显贵家里基本都有合作。后胜是其中最大的一条鱼,一举一动更是明显。 所以很快的,后胜倒卖粮食的消息就通过巴清的商队传到了郦食其耳中。 后胜突然卖粮,这个举动十分奇怪。他哪里来的粮食?又为什么要倒卖? 郦食其在齐国待了这么久,很多事情早就摸透了。靠着太子扶苏支援的钱财也砸出了不少人脉,迅速从后胜的心腹那里打听到了前因后果。 对方表示,相邦让自己再替齐王给秦国送一批粮草过去。 郦食其:好哇,你后胜竟然敢动大秦的粮草! 你不仁我不义,那就别怪我搞事情了。 郦食其立刻避开后胜,去求见了齐王建。齐王建一听秦国贵使入宫了,赶紧让人过来,亲亲热热地拉着说了好半天的话。 话里话外都是期待楚国被灭的那一天,有机会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楚王是怎么当个丧家之犬的。 郦食其不太懂。 搞死他祖父的楚顷襄王早就没了,回头倒霉的是他孙子。他孙子又没得罪过齐王,仇恨有这么大的吗?又不是看到楚顷襄王本人成为丧家之犬。 齐王建表示:当然有!祖债孙偿! 郦食其:好吧,看得出来你爹小时候没少念叨灭国之仇了。 想想也能理解,堂堂太子都被逼迫得跑去臣子家里卖身为奴。要不是有君王后接济,还不一定能活到复国的那一天。 所以齐王建他爹一定很介意这件事,而和夫君感情极深、又见证过夫君落魄的君王后,同样也会感同身受。在这样的一对父母影响下,也难怪齐王建耿耿于怀了。 郦食其知道该怎么挑拨齐王建和后胜的感情了,终于给他找到了取代后胜的机会。 于是郦食其便故作为难地说起了军粮一事。 他也没直接告状,只说后胜最近在卖粮,找到了和他相熟的商人帮忙。商人担心这么大一笔粮草,随意贩卖会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着急忙慌地跑来求助郦食其。 “王上也知道,粮乃国本。若是少许的一点粮食,卖也就卖了。可那数量,着实是有些多了。” 郦食其压低了声音。 他没有明说自己怀疑后胜偷偷挪用国库里的存粮,而是暗示齐王建里面有问题。 齐王建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当然知道后胜不是偷拿了齐国的屯粮,而是偷拿了要送给秦国的粮食。 但不管是挪用前者还是挪用后者,这个行为都是在玩火。 偷拿国库也就算了,反正齐国也不打仗,不会有需要军粮、结果发现粮食不翼而飞的那天。否则齐王建也不敢屡次三番地悄悄支援秦国,不就是仗着齐国不打仗、别人不会知道国库存粮被送人了吗? 可偷拿给秦国的粮食,情况就不同了。他才和舅舅强调过攻楚大业不能受影响,舅舅转头就给他扯后腿,是不是不想帮他复仇啊? 想到被挪用的是秦国的粮食,而过来通风报信的又是不知真相的秦国使者。齐王建觉得有些尴尬,像是被丢东西的失主找上门来了一般。 齐王深吸一口气,问道: “相邦他到底拿了多少粮食?” 郦食其犹豫地说了一个数字,比后胜挪用的数量还翻了几倍。 反正粮食已经送走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少了多少。秦国说他们只收到了这么一点,难道你还有证据证明他们说谎了不成? 送粮是私底下的交易,可没办法对簿公堂。 齐王建对粮食根本没有了解,他也分不清这个数量是否夸张了。他烦躁地皱了皱眉,最后只能许诺把这部分补上。 舅舅毕竟和他关系要好,他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和舅舅闹翻。 被挪走的粮食也就挪了,一次两次的,他给补上就是。只要以后舅舅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感情很好的一对舅甥。 郦食其见好就收。 他和齐王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个地步,就算齐王建想质问后胜,他也是会揽下的。否则疏不间亲,被后胜知道是他在背后搞小动作,立刻就会针对他。 郦食其打算徐徐图之,背地里挑拨二人关系。等两人之间的嫌隙深到一定的地步,那时才是他取而代之的机会,而不是现在就撕破脸。 他也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毕竟郦食其虽然是秦国来使,可也没人规定他就只会帮秦国做事。论国籍他还是魏国人呢,也不妨碍他现在为秦国效力。 只要让齐王建相信他郦食其哪怕帮秦国干活,心里也是向着齐王的。时间长了,再让齐王建看见他屡次在秦国那边替齐王争取好处,自然就会将他当成自己人。 郦食其缓步走出齐王宫。 秦国出兵太迅速了,恐怕要不了几年就会打到齐国来。他得加快速度,否则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他的话语权不够,岂不是白来一场? 但是要离间两个人,光靠郦食其一个别国来的外臣还是太慢了。回府之后,他左思右想,决定使用千百年来屡试不爽的美人计。 有那么多次的验证,事实证明后宫的枕头风在离间方面简直屡试不爽。 不过这个时候再去物色个美女送给齐王不一定来得及,不如直接拉拢现有的宠妃。而且齐王建一个人到中年的糟老头子,送美女给他简直是浪费。 郦食其正思索怎么买通齐王宠妃,忽然看见一名神色沉稳的少女跟随管家走过庭院,向后宅而去。 郦食其叫住了二人: “这是新来的婢女?” 其实郦府内的仆从都不是真的仆从,而是秦国担心他远在齐地会有危险,特意让巴清商队安排的人手。 他们都是为了辅助郦食其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有的负责保护郦食其,有的负责打探消息,人员组成十分完备。 突然来了个生面孔,郦食其难免好奇。 管家停下脚步,示意少女上前见过郦先生。 他介绍道: “先生有所不知,这名女子是巴清夫人在魏地招揽的人才。” 郦食其来了兴致: “魏地?倒与我是同乡。” 他看女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有些稚嫩。但眉宇间却能瞧出不凡来,当是个家境殷实的贵族之后。 少女不卑不亢地行礼: “小女吕氏名雉,字娥姁,魏国单父人士。得清夫人看重,不胜荣幸。” 管家补充道: “娥姁家中招惹了单父的豪强,吕公便有意举家搬迁,逃避仇家追杀。路中偶遇巴清夫人的商队,为夫人所救,便干脆一并来了齐国。” 原先吕公是想带家人去沛县的,可他们在沛县其实也无亲无故。如今碰见个愿意帮助他们寻一处安全地方定居的贵人,当即欣然应允。 这些商队总比他们更清楚哪里更安全,而且这么庞大的商队,背后势力不小。吕公想着有商队帮忙,以后也都不用担心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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