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具体划分还要看人口情况,不是规定死的必须按十进制来。 后世总是戏称泗水亭长刘邦相当于班级里的小组长,其实远远不止。一个亭长管理一百户庶民,那可是一百户,不是一百人,一户是一整个家庭。 秦朝一统后天下大概有三千万人,设置了756个县、6600多个乡、将近3万个亭。按照这个算法除下来,一亭约莫有1000人了。 骡子发到亭中之后,下头里村的庶民手头宽裕的,自可选择花少许秦半两,在需要的时候租赁。 再宽裕一些的,整个里有近百人口,说不定都能凑钱买一匹骡子,整个里村共用。 以后庶民只会越来越有钱,商人做不到基层的生意,做做乡县的生意也够了。 天下那么多乡呢。 要供应全部基层,每乡总不能只买一匹母马吧?做种的公驴可以只有一匹,负责生育的母马却得多来一些。 秦王政听得频频点头赞许: “县乡自行培育骡子售卖给下属的亭里,这样便可多一项财政收入了。” 总比商人直接去卖骡子要好,那样钱就给商人赚了,不能尽数入府库。 实际上在秦国,大部分的畜力繁育和销售都是由官府负责的。商人能插手这个的不多,不像六国那样放宽了限制。 之前分发下去的牛,就是直接以官牛身份下发的。庶民使用只能花钱租赁,还得十分爱惜,否则便要罚钱。 租用耕牛的价格不高,只是意思意思收一点,主要还是为了布惠于民。 但以后租用骡子就不同了,它不像耕牛那样是事关春种秋收的重要畜力。 回宫之后,秦王又招来司农询问。 “骡与牛,耕田时孰优孰劣?” 司农答: “这要看各自的品相了。” 所谓“短骡子长马,好牛脖一柞”,说的就是这个。 马要跑得快,需要它身体呈现流线型。骡子在这方面不如马“长”,所以它比马更适合作为畜力,而非行军。 而耕牛则要看它的脖子,脖颈粗短、前肩宽厚且高的牛更有力气,耐力强且走得快,是耕田的不二之选。 品相好的骡子耕地自然会比品相差的牛强上许多,一般情况下骡子也可以帮助庶民耕田。 但还有一点不能忽略,就是骡马掉称比牛快。 牛力气大,骡速度快,光看效率似乎骡要高些。可牛更好养,成本低,而且在春耕量大的时候,耐力和续航能力才是重点。 毕竟普通骡子不可能用千里马来培育。 秦王政听完点头: “如此,各地的骡子只能充当耕牛不足时的辅助之用了。” 随后,他又叫来了李斯等人,完善这方面的律法规定。 等骡子数量多起来之后,这方面的管理也得有相应的律法才行。好在之前的耕牛设置过一套了,可以改一改直接拿来用。 另外就是关于骡子的租赁,倘若是租它拿去耕田的,就要按照耕牛的价格来收租金。无论如何,农事不能用来大肆谋利。 李斯正愁没有积攒功劳的事情可做呢,这下也不抱怨加班了,高高兴兴地领命退下。 等臣子都离开,秦王政和儿子翻起旧账来。 “方才在宫外……” 扶苏面色一变: “父亲不是都扣了我的糖饮吗?” 秦王政挑眉: “可寡人觉得,这样的惩罚你是吃不到教训的,下次还敢。” 扶苏连忙讨饶: “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见左右没有外人,又取下父亲腰间的佩剑抽出剑鞘,递给父亲。接着自己乖巧地转身把后背露出来,做出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父亲实在生气的话,就用剑鞘抽我吧。” 秦王政:…… 史官:…… 蒙毅:…… 见没有动静,扶苏又问: “可要儿子脱去上衣?或者唤人来奉上荆鞭?” 秦王政被他给气笑了。 他不过是想要多扣爱子几日甜食,这家伙倒好,直接上升到动用私刑的地步了。 怎么?仗着受宠觉得他会舍不得打? 秦王政捏紧了剑鞘,思索要不要让臭小子涨涨教训。 目光一转忽然看见被除去剑鞘丢到一边的宝剑随着扶苏转身的动作,轻易地划破了他的衣衫,剑尖隐没在衣服里。 秦王面色骤变,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剑拾了起来。看了一眼没有血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用剑鞘将剑套好,而后随手扔在一边,又去掀儿子的衣服。 没血不代表没伤口,只划破了油皮也是不出血的。 扶苏背对着父亲不明所以,回头委屈地说道: “父亲当真要我脱衣受罚吗?” 这都开始扒外袍了! 父亲好狠的心! 秦王政按住了他: “别动,让我看看你可受伤了。” 扶苏一惊,顿时不动了: “父亲莫急,我没有受伤,身上一点都不疼。” 秦王政不信,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外袍和裤子被划破了。裤衣宽大并不贴身,这才幸免于难。 秦时的裤子和后世不一样,是左右两片布料,分别裹住双腿之后系在腰间,且是开裆。不过贵族还要额外穿一层外袍,所以贵族即便箕坐(双腿岔开像簸箕那样坐在地上)也不太会走光。 不过那样还是不太雅观了。 一般都是老老实实正坐的,即类似跪坐的姿态,其实两腿间有个小杌子(矮凳)。虽然看着是跪姿,其实是坐在杌子上的。 方才扶苏领罚时从杌子上下来了,跪在了一边。没太注意摆在周围的剑锋,这才差点被划伤。 秦王政对扶苏的闯祸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他头疼地示意侍者过来,把宝剑取走收好。以后在殿内他就不佩剑了,免得爱子没轻没重地又把自己弄伤。 都多大的人了,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上回荆轲刺秦的时候,秦王政就被儿子二话不说拔剑追上去的行为惊了一跳。后来他上朝就不带佩剑了,一般在章台宫里处理政务时也不会佩戴。 这次是出宫去,考虑到宫外不如宫内安全,这才携带佩剑做足了自保的准备。回宫后忘了这一茬,结果又被扶苏钻到了空子。 秦王政揉了揉太阳穴: “谁教你的把剑鞘取下来,剑随手一丢?” 扶苏心虚地依偎在父亲身边,作出被吓到了需要安抚的柔弱模样,根本不回话。 干了坏事就装哑巴,你盯着他他就一脸可怜无辜的表情回望。分明已经成年了,瞧着还像个小孩一样。 秦王政这次却不能叫他糊弄过去。 扶苏于是被亲爹抓着絮叨了好半晌,反复强调安全问题。 他都好久没见到父亲像这样喋喋不休了,上一次还是他上辈子小的时候,闯祸烧了赵姬住的甘泉宫。 虽然那次只烧了一点点火就被扑灭了,还差点被赵姬借故狠罚一通。是父亲急匆匆赶来救了他,护着他和赵姬又对峙了一场,闹得母子之间十分难看。 回章台宫后,父亲很生气。 但不是生气他不敬祖母,而是训斥他调皮玩火。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那次扶苏的衣摆也被燎了个角,吓得秦王政夜间做梦都会梦见儿子被火烧伤。 扶苏把脑袋埋在父亲肩臂上的宽袖中,不想去面对旁边蒙毅欲言又止的眼神。 看什么看,没看过成年人闯祸吗? 父亲训他的时候怎么不把蒙毅遣退啊…… 秦王政低头看儿子: “你听见没有?” 扶苏只好抬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真诚: “我听到了,父亲你别说了。” 然后用小眼神去瞟旁边的蒙毅,明示臣子还在呢。 秦王政:刚刚你闹着要寡人用剑鞘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说蒙毅在旁边?果然是吃准了寡人舍不得抽你是不是? 扶苏看父亲没有让蒙毅离开的意思,再次把脑袋埋了回去。 当鸵鸟虽然可耻,但能够假装自己没有社死。 秦王政到底还是让蒙毅先退下了,爱子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等蒙毅走后,继续拉着人训诫了半天。 不仅强调利器要收好,还提到了去水边玩得小心落水,冬日用炭炉要小心烫伤,以及日常点蜡烛要仔细着火。 扶苏:我是二十岁不是两岁。 秦王:你还不如两岁的小孩子。 扶苏:…… 史官举着笔,纠结自己是写还是不写。 蒙卿都退出去了,怎么光留他一个啊?蒙卿走的时候,怎么不拉上他呢? ——史官的存在感太低了,被所有人同时忽略了过去。 秦王政教育完儿子,让人回位子上坐好,这才重新召回了蒙毅,开始处理政事。 父亲已经不念叨了,扶苏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蒙毅进来行礼时他还微笑颔首回应,仿佛之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对于太子的厚脸皮,蒙毅是佩服的。 他回自己的案几前坐下,转身去收拾身后的衣摆时,一抬头和角落里史官哀怨的目光对上了。 蒙毅:…… 啊,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蒙毅悄悄看了一眼太子,心想太子还记得这里有个人吗?感觉可能不记得了。 那就继续当他不存在好了,千万不能挑破这件事。 蒙毅若无其事地坐好,低头认真办公。 史官:……所以当真没人在意我吗?那我记了?我真的记了? 最后史官还是顶着会被太子杀人灭口的压力,把事情完完整整记载了下来。而后生生熬到这天深夜王上和太子都去休息了,才做贼一样地溜出了章台宫回府休息。 秦王政洗漱上床的时候才想起来,殿里好像还有个史官。 而且他本来想和儿子算茶肆里那笔账的,结果又被扶苏糊弄过去了。 臭小子别是故意乱扔利剑的吧? 秦王政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爱子虽然爱用小手段争宠,但从不会刻意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是有的时候没轻没重了一点,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想到白日里扶苏差点受伤,秦王政到底还是唤来侍者,取消了之前对太子的惩罚。 受惊一场,多吃点甜的也能安抚一下情绪。 扶苏夜里做梦都是父亲念叨他,小时候的心理阴影长大了真的很难摆脱。尤其是长大后还冷不丁又遇到一回,立刻勾起了他的回忆。 就好像许多后世人毕业之后还老梦到考试没复习、假期没写作业一样。 早起扶苏精神有点萎靡。 秦王政见状越发认定爱子昨日肯定被吓着了,一时有些后悔佩剑出门。 咸阳已经足够安全,根本不会有刺客跳出来袭击他。更何况暗处还有许多士兵护卫,也用不着他自己拔剑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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