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屈膝,脚下用力一蹬, 跃到了另一棵树上。树木晃动起来, 积雪落下来砸到身上之前他就飞快的跳到了下一颗树上。 这些动作对于他来说不算简单, 黑色的粒子能加强他腿上的力气同时也能在他跳到下一棵树上的时候抓紧树枝, 但是如果他不想被树上的积雪砸到就得剪短跳跃之间的停顿。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集中注意力寻找合适落脚的树同时还要控制力道,要是不小心冲太猛了可能就会撞到树上。 又跳了几次之后鹤见稍微掌握了些技巧,速度加快了起来, 移动的同时也在查看着四周, 雪地干净平整没有脚印,即使到了花院主宅附近也一样。 原本应该防守森严的地方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鹤见突然停了下来, 他这次没有选择跳向下一棵树而是落到了地上。 少年抬手捂住了鼻子。 身侧吹过的风撩起了披风的一角,同时也带来了血的味道。 异常浓郁的血腥味仿佛拥有了实体, 像是血红色的雾一般像四周蔓延,张牙舞爪的啃声着空气。 这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散发出的气味。 鹤见放下手再仔细闻了闻,浓郁的铁锈味重还夹杂着火药的味道,在被大雪掩盖的世界里格外清晰。 他大概知道周围为什么都没有守卫了。 少年顺着味道最重的地方走出了树林,白色的宅子即使在白雪中也格外显然,那是因为几乎每一片墙面上都被浇上了鲜红的颜色。 “看来之后我不用动手杀花院习了……”他抬起头,看着倒在大门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昂贵的西装,身材保持的很好,即使已经五十多岁了,脸看上去也才三十近四十的模样。 “和几年前一样没变过啊花院先生。”鹤见走到男人身边,低着头看着对方胸口狰狞的伤口,那是被火焰腐蚀过的痕迹。 他小的时候曾经见过花院习一次,那时还是在意大利。原本记忆里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和地上这人的脸重合在一起。 鹤见有些出神,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本以为死去的花院习突然睁开了眼睛。 “可……可恶啊啊啊啊啊!”男人大吼了起来,双眼瞪的很大,眼球向外突着,他一偏头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鹤见。 “小……小子,你是哪个队的?”他猛的抓住了少年的脚腕,说话间的呼吸声粗重的像是老旧的空调,呜呜嗡嗡的。 “算了,怎么样都行,先……先把我带出去,咳咳咳。那个该死的野种居然敢对我下手。” “咳咳咳,等我……咳,我一定要让那个蠢货去见他的贱/人妈。” 少年安静的垂着头,看着地上表情狰狞的男人。那人身下渗出的血液慢慢的浸透了白雪,这副场景大概与二十几年前十分相似吧。 听着花院习用低俗的词语咒骂着花院响,鹤见有些明白了这人为什么一直都没发现花院响暗地里做的事情了。 到现在都没发现自认为病弱无能的私生子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真是……自大到愚蠢。 “花院习先生。”少年把手背在身后,弯下了腰。 视线里的阴霾的天空被挡住,原本就暗的光线被挡住后让花院习有一种天黑了的错觉。 他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少年,黑发红眸,眼神里带着他说不出来的,令他厌恶的东西。 这张脸,这种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血液流失造成大脑供氧不足,花院习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薄薄的纱,看不真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把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重叠了起来。 “鹤见……政一?” 他艰难的吐出了这个名字,空气像是被堵在里鼻腔里,呼不出去吸不进来。 鹤见看着男人的胸口,大片的烧伤上还有一处贯穿式的刀伤,那大概是时间溯行军的刀,刀伤周围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着。 他缓缓的回答对方:“不是,我的名字是鹤见渊,政一是我的父亲。” 见到这人的时候鹤见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冷静,想象中的愤怒和仇恨居然只有浅浅的一点。 或许是因为花院习现在的模样比他亲自动手要惨太多吧。 鹤见把手掌悬放在男人胸口上方,用灵力净化着敌刃弄出的伤口。如猜想一般,他无法净化花院习的伤口,腐蚀的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不过也只是杯水车薪的程度。 他也没想着救花院习,只是顺手做个实验而已。可这样看来……即使他让狐之助提前报信时政受到的损害还是会很大。 还是要早点回去比较好。 担心着本丸里的付丧神,鹤见便不再管地上的花院习,反正就算放着不管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朋友……” 而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花院习却突然说话了。 男人现在的状况说话对他来说是一间很困难的事,过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完一句话。 “我们,原本是朋友的……” 花院习突然扯起嘴角笑了一些,带着自嘲的意思。 “是朋友的,我杀他是因为他姓鹤见。”说话突然顺畅了起来,花院响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花院家和鹤见家之间的不和已经持续了好几代,到他们的时候两家关系才渐渐缓和了许多。 原本,他和鹤见政一也能算得上是朋友,即使他们的理念一直不合,关系也并不僵硬。直到鹤见政一发现他家一直在做人体实验。 然后……他假装这一切都是家里上一辈的意思他无法反抗,鹤见政一信了,想帮他寻求彭格列的帮助,他也答应了。 而在和彭格列九代目见面之前鹤见政一正计划着和家人旅游。所以他给予了出行路线的建议,然后…… 他亲手——斩断了那人的脖颈。 不然作为一个家族首领怎么可能死于简单的车祸。 “我和他曾经是朋友,可是他是个傻子。” 作为一个黑手党的首领,本来就不应该相信和敌对家族首领之间的友情。 “这样啊……” 他看着和记忆中那人十分相似的少年轻声的说着什么,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大空的火焰从他的胸口开始燃起,虽然稚嫩但是和他曾经那个唯一的朋友一模一样的火焰——不算艳丽但十分夺目。 “小子,你……和他一样蠢啊。” 明明,放着不管的话胸口的伤口还要折磨他几个小时他才会死。 花院响那个狼崽子是他教出来的,他知道对方最后那一刀故意捅了不致命的地方,能让他缓慢的感受着痛苦死去。 说起来这大概也是报应,鹤见政一是因为信了友情,而他……是信了亲情。 “……” 蠢吗? 鹤见看着被死气之炎裹住的男人,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令他作恶的味道。 就像当初他被困在车里被大火灼烧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他大概只是想让对方也尝试一下这种感觉罢了。 …… 鹤见走在花院家的庭院里,周围异常的安静显的安静,他走路时的脚步声也被积雪隐去了一半。 ……也不是那么安静。 鹤见向后跳出了一段距离,一具尸体咚的一声砸到他面前。 少年抬起头,看着房檐边上的另外几具尸体心累的叹了口气。 这是第四具了。现在的花院家活像他前段时间和鹤丸玩的恐怖游戏一样,游戏都最后,医院里到处都是尸体,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无法散去铁锈味。 要是英树在的话大概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尖叫着躲在身体最深处不出来吧。那个家伙很怕鬼怪这类的东西。 想起了英树鹤见又有些难受了,把花院响千刀万剐也不一定能缓过来那种。 少年避开有可能会掉下来尸体的地方,跨过尸体堆积的走廊继续往里走着。他打量着四周,终于找到了一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是一条大概是通往某个小院子的走廊,四周干干净净,没有血,没有尸体,与这边人间地狱的惨状比起来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和鹤见所想的一样,走廊连接的小院子和外边比起来确实是世外桃源。 鲜花,鸟鸣,飞舞的蝴蝶,还有坐在院子中央亭子里的青年。 “你是谁?”青年笑着问他。 “那是渊君哦哥哥,就是那个鹤见家的孩子。”花院响从亭子后边走出来,走到陌生的青年身后弯腰环着青年的脖颈,抬眼看向院子里的少年。 “哦呀,渊君能来到这里稍微让我有些惊讶呢,不过……既然来了,要一起喝杯下午茶吗?”
第190章 “渊君, 要一起喝下午茶吗?”金发的青年向亭子外的少年发出邀请。 鹤见没有动,他看着花院响搂着的青年,微微拧眉。 青年的头发是红色的, 不是很纯正那种红,稍微偏红褐色的感觉。翠绿色的眼眸和花院响那种包裹着浓稠的恶意沼泽一般的绿色不一样,青年眼睛的绿色干净又透亮,像是清澈的湖水中阳光下的青苔。 看上去的确不是做黑手党首领的料。 “不了, 我不觉得里面有我的位置。” 黑色的粒子从少年身上浮出, 在空中飘飘忽忽的聚集在一起,缓缓的在少年身后组成了一个四肢修长瘦高的人形。 黑色的人影弯着腰, 双手变成了利刃挡在少年身前, 身体中不知道什么部位发出宛如野兽低吼般的警告声。 鹤见面色平静的抓住了从斜后方朝他冲来的敌短。他抓着敌短类似羊头骨一样的脑袋, 抬手用覆着灵力的匕首斩断了对方的身体。 “比起喝下午茶,我更想快些把事情解决完,毕竟……”他抬眼扫过红发青年, 对方的下半身被毯子遮的严严实实, 而在那毯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敌短的变成灵子溃散在空中, 少年看着突然出现在四周的时间溯行军们哼笑了一声, 说完了后面的话。 “毕竟还有人在家里等着我啊。” 亭子里的花院响看着鹤见身后黑色的人影异常的平静, 如鹤见所料,拥有灵力同时自学了不少阴阳术的花院响也能在不产生恐惧的情况下看到小黑。 金发的青年动作轻柔的为身边的人整理毯子,又将空掉的杯子满上香气四溢的红茶。雪又缓缓的下了起来, 茶杯上缓缓的升起几缕白雾。 他调查过鹤见, 收到的资料里当然也包括那份被鹤见明真派人处理掉的帝光学园祭视频。视频里的少年比现在要青涩稚嫩许多,情绪全部挂在脸上, 同时他也在视频里见到了小黑。 四肢修长动作极快,脸上没有五官, 战斗力非凡,比起人来说……更像是被黑色绷带包裹着的人形空气。他查遍所拥有的书籍,依旧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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