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就是完结章了。会有BE和HE两个结局,我写完一起发,所以要多等等啦,鞠躬!
第37章 三十七(结局1) 158 一轮圆月斜斜地挂在树梢,莫斯科警署内,热气腾腾的饺子刚出锅,中俄两方警员正在一起饮酒欢歌。 Про того, которого любила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Про того, чьи письма берегла(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Ой, ты песня, песенка девичья(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 Ты лети за ясным солнцем вслед(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喀秋莎》伴随着欢快的手风琴声响起,中方年轻的警察小伙儿爬到桌上跳起了踢踏舞,连平日不苟言笑的崔振海,都举起盛饺子的搪瓷碗,摇头晃脑地跟着敲打节奏。 共同欢度中秋佳节的友好氛围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和谐。崔振海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视线转向旁边,那间被放射线状铁栏杆隔开的拘留室。 苗青山戴着手铐站在栏杆边上,一边拍手一边跟随音乐节奏狂笑,略长的发丝从两侧甩到前面覆在眼睛上,哐啷的金属声响和那诡异的笑声,让人不禁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看到崔振海朝自己走过来,苗青山咧嘴笑着的嘴角慢慢平缓,变成一个近似柔和的微笑,“崔警官,你有家人吧?中秋节不能跟家人一起过,真是遗憾。” 崔振海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本来早就可以回国了,这不是有暴徒炸了铁路嘛。”他还因此不得不亲自日夜看守苗青山,不让人有可乘之机将他劫走。 苗青山嘴角仍扬着,目光却虚虚地凝望半空,飘向了窗外,“我十三岁那年,亲生父亲去世了,他是文工团的首席小提琴手,一个好人,小时候每个夜晚我都伴着他的琴声入睡。但继父是个畜生,折磨死了我母亲,还用尽手段折磨我,那时候身上每一道伤都是仇恨。” “我曾经以为,离开那个家之后,我就是孤身一人,再也没有家人了。”苗青山语气深沉,声音有种让人静下来听他诉说的魔力。 “可有一天,我在街边练摊儿,一个哭鼻子的小孩儿跑过来,像只小狗,给他一丁点好处,就什么都听我的,让他叫哥他就叫,甚至把姓改了要跟我做亲兄弟。”说着,他又笑了,“这么大的便宜怎么就让我给捡着了?” 崔振海拿过一双筷子,往装着饺子的碗里戳去,“我知道,你们哥俩在动物园门口摆摊,那小家伙可真会演,长了颗泪痣,哭起来跟水龙头打开了似的,把我都唬过去了。”他弄了一阵都没夹起饺子,索性直接把筷子戳进馅儿里。 “崔警官,崔振海,哈哈哈,没想到真是你,这就是冤家路窄吧!”苗青山像是知道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人生是本帐,欠债得还。”崔振海戳着那颗饺子往苗青山嘴里塞,“不是跟你说过,帐都记着呢,赖不掉。” 苗青山囫囵吞下饺子嚼着,腮帮子鼓起来,若有所思地嘟哝,“是,欠的东西总得还……” “我对他太坏了,明明知道他对我一心一意,还把他弄得满身是伤。可他从来不生气,没有一点怨恨。我越是伤害他折磨他,他爱得更多,你说他是不是傻啊?”苗青山笑着说,眼眶里却有晶莹闪烁。 “是挺傻,”崔振海咂摸着他这话,“都挺傻的。” 苗青山沉默了一小会儿,把饺子连皮带陷都咽下去后,回味了一下,轻声喃喃自语,“还是他做的好吃。” 崔振海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肯乖乖跟我们回国。”崔振海说。苗青山逃了这么久,能这么容易抓到,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中俄没有引渡条约,你要是不肯回国受审,也只能把你扔到西伯利亚的监狱里。” “只要我活着,”苗青山缓缓道,露出一抹苦笑,“他就不会放弃。” 炸铁路这事,苗青山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在自己面前乖巧忠厚的弟弟,其实从来都是一只野性强悍的烈犬,只是心甘情愿为他套上项圈,没有他的允许,永远不会摘下来。 可被锁住的又何止苗子文一人。 159 苗子文蜷缩在床上,辗转反侧,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看见了天边那轮明晃晃的圆月。 月亮不过是借了太阳的一点光,就可以在漆黑的夜空里亮一整晚。就像他只要从他哥那儿得到一点不知算不算得上爱的需要和在意,就能撑过很多个孤独的日夜。或者根本不用苗青山做什么,只要像太阳那样存在着,他就能仰仗光芒和余热存活下去。 苗子文将苗青山留下的蓝色外套紧紧抱在怀里,嗅着领口淡淡的硝烟味,虽然气味已经几乎消失,但苗青山给了他终身标记,让那熟悉的气息一直停留在身边。 他沉溺在这味道之中,回忆着那天的交融,用外套裹着手抚慰膨胀的欲望,到达巅峰时,如同子弹射入酒杯,裹挟硝烟丝丝缕缕融入酒中。 苗青山说还要他,不能没有他的时候,他幸福得不停流泪。 他已经得到了不敢奢求的回应,可还是贪心。为了再见到他哥,为了再得到一个温热的拥抱和吻,他可以付出一切。 炸铁路拖住了警察的脚步,但这一个月里警察严防死守,经过数次失利之后,苗子文和玛琳娜定下了在列车行至换轨站台时强行劫车的计划。现在距离行动日,还剩不到一周时间。 这些天,苗子文跟玛琳娜的手下一起训练,排演,每天去靶场练枪,握着他哥送他的枪,直到枪膛发烫,他的心也跟着发烫。 哥,我一定会救出你。 160 火车的轰隆声由远及近,蒸汽在半空拖出一道逶迤的长尾,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苗子文的心跳也在随铁轨震颤,他坐在汽车驾驶座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捂在胸口,蓝色布料遮盖住深青色纹身,每一下都仿佛是在为那两个字跳动。 车窗玻璃被敲响,一身卡其色皮衣、金发高高束成马尾的玛琳娜站在车外,“别紧张,我们能做到的。” 玛琳娜似乎永远有种游刃有余的镇定,如高大冰山顶上的雪莲睥睨众生。苗子文请求她帮忙营救苗青山时,已经想好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她却并没有提出什么利益交换,只是淡淡地说,“青山为冰山做了很多,失去他也是我的巨大损失,我会尽力帮你救出你哥。” 离开家时李素真很沉默,甚至没提醒他注意安全,似乎已经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更重要。不到三岁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像平时一样对苗子文说“爸爸再见”,苗子文紧紧抱了她一会儿,听见怀里的小人甜甜地说了句“爸爸我爱你”,苗子文突然就泪如雨下。临走时塞了一盘磁带在女儿手里,说等很想他的时候再听。 苗子文整理好心情,冲车窗外的玛琳娜点点头,勉强一笑,“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列车开始减速,缓缓驶入二连浩特的换轮车库,先是深红色的车头,然后是墨绿色的车身。庞大而绵延,像无法逆转的命运。苗子文注视着这个在脑中构想了无数遍的场景,许多往日的片段纷纷扬扬涌入,他好像看到了在北京、在深圳、在香港和初到莫斯科时的他和苗青山,岁月风霜拂过他们的脸,但很多事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当初他跟着苗青山义无反顾离开北京,踏上未知的凶险的道路,如今也依然义无反顾选择冒险。 苗子文发动引擎,疯狂加速朝前冲去,在汽车接近列车车身,即将撞上时,打开车门跳出,在地面翻滚了几圈,掏出腰上的枪,以跪姿射击向车后座开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嘭”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热浪伴随刺鼻浓烟扩散,安静有序的换轨库变成了恐怖的炼狱。 列车上乘客惊慌四散,玛琳娜的手下将大批乘客劫为人质,让他们抱头蹲在地上。 苗子文拿着喇叭大喊,“车上的警察听好了,把我哥苗青山放了!我们各走各的,大家都没事,否则,就让这一车人给我哥陪葬!” 161 在列车缓慢驶入换轨库的时候,车厢里苗青山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爆炸声响起时,心重重沉下去。 他对坐在对面神色紧绷的崔振海说,“崔警官,让我来劝劝他吧。” 崔振海押着戴了手铐的苗青山来到车厢门口,用枪抵住他的脑袋。苗青山远远地望见了人群中的苗子文,他穿着自己的那件蓝色运动服,满脸凶煞之气。 在目光对上的瞬间,苗子文的表情一下变了,惊慌,错愕,担忧,还有终于再次见到苗青山的狂喜。 那夜小巷里,他都没有机会看清苗青山的脸,算起来,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苗青山,即使他哥的样子每时每刻都清晰地存在于他脑海中。 隔着人群、火光和浓烟,苗青山捕捉到苗子文充盈着泪光、点缀着泪痣的眼睛。就是这双像小狗似的楚楚可怜的眼睛,在很多年前让他心一软,认下了这个弟弟。 事到如今,他突然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后悔,如果他们没有遇见,张子文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不用跟着他经历这么多艰难,也不用面临眼前的生死困境。 但是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让他如此牵挂在意的人了。 “哥!”苗子文喊得撕心裂肺,近乎破音,仿佛将满溢的情感浓缩在这一个字里。发红的眼眶让他眼里的泪都变红了。 他举起扩音器,冲崔振海喊话,“放了我哥!你手上只有一个,我手上有一堆,你想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送命吗?”他挥舞着暗金色的手枪,玛琳娜也配合做了一个上膛的动作,把枪指向一个乘客的额头。 “苗子文,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崔振海用枪死死抵在苗青山后脑勺上。 “不要动他!”苗子文的心就像被捏住了一样,血流往头顶涌,信息素在体内乱窜。空气中弥漫着爆炸过后浓浓的硝烟味,还有不同的信息素外泄交杂的冲击,让他感到晕眩想吐。但他知道这时候必须要撑住。 他从旁边随便抓了一个人质,一手钳住往前拖,一手握着枪,一步步向苗青山的方向走去。 苗青山比他记忆中的所有样子都颓废,头发有些长了,胡茬也没好好刮,可还是那么好看。如果没有周围这些该死的人,苗子文只想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 苗青山读懂了苗子文眼里的情绪,只放任眼神在空中与他交缠了一瞬,就迅速冷却了下去。“子文,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苗子文摇摇头,“不,我不会走的!” “你不是答应过会听我的话,”苗青山语气严厉地对他喊,“你敢不听,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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