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川惟猛地睁开眼。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过于久远的梦还是因为他似乎幻听了001的声音,梦什么的不重要了,那句话是……幻听吗? 他转头去看琴酒,男人正把风衣穿上,这个人衣柜里似乎永远都只有风衣,总是穿着那件风衣来来去去。 “怎么了?”琴酒罕见地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栗川惟茫然地看着他问,“你听见了吗?” 好感度……100%。 怎么可能? 他明明拒绝了琴酒,明明没有答应琴酒,为什么好感度还是达到了100%。 “听见什么?”琴酒问。 栗川惟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怔怔地想,是听错了吧? 还是因为朝夕相处让琴酒对他信任? 【也不是完全信任,只是你昨天回来了。】001似乎心情很好,【在和你的亲密中,他吝啬地给了那么一瞬间的百分百,幸好我捕捉到了。】 这次的栗川惟对001真的是耐心尽失,他冷冷道,【滚吧,闭上你的嘴,滚。】 001说,【玩家请继续加油,下一个赤井秀一。为什么选定他呢?因为相比起来,他与玩家没有过去,此时又面临着可以帮助玩家的状态,所以——】 【所以,我让你滚。】 001噤声,它想,玩家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而已,等到成功了,回到了原来的模样,玩家会感谢它的。 说起来……这次的升级也没能把玩家的资料完全拿到手,这算是升级成功了吗? 拿到玩家的资料才更好和玩家交流吧,得再试试。 “怎么了?” 眼看栗川惟一副心灰意冷又茫然的崩溃模样,琴酒伸出手去握住栗川惟的肩,他缓声问,“格兰菲迪,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做了个噩梦。” 栗川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说,“gin,gin,我不想的,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别哭。”琴酒哪里见过栗川惟哭,眼泪如同火焰,灼烧得他心都跟着发疼,“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别哭。” “可是。”栗川惟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去,他哭得不能自已,声音颤抖,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我……我,我就是……” “不管你是什么。”琴酒抬起栗川惟的脸,表情森冷,“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那你为什么要给那百分百的好感度呢?明明跟在你身边,就是笃定了你一定不会给的。 这句话栗川惟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不哭。”琴酒替栗川惟把眼泪擦拭干净,平静道,“我带你去找那个僧侣。” 栗川惟也不想哭,但是他心底的恐慌难以排解,不过是点亮了一个角色的100%好感度,还有好几个,根本没什么可着急的。 可是他就是恐惧着,那种恐惧如同细丝缠绕着他的心脏,密密麻麻地拉扯着让他难以呼吸。 他害怕回到那个世界。 在搬离那个家庭之后,他明明切断所有联系之后,那个男人总能找到他。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搬离。 他开始承认,他恐惧这样的日子,他心底也……恐惧着那两个男人。 做一个被丝线缠绕的傀儡娃娃,或者是反抗的娃娃。 ……不管哪一种,他都不想再去面对那两个人。“格兰菲迪。”琴酒正视着栗川惟,“你告诉我,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栗川惟缓缓地卸下力来,他似乎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这个世界……总归不会有那两个人。 总归…… “童年阴影而已。”栗川惟轻描淡写,“有的人童年不幸可以坚强不屈,有的人童年过得不快乐却会变得自卑、麻痹、敏感。” “很不幸,我是后者。” 表面上他反抗了,他逃走了。 但是实际上,他心底总是在害怕那两个人。 找到他,把他关在阁楼逼他认错,给他他最害怕的蛇……就算那个蛇没有毒,恐惧依旧无法排除。 他害怕,继兄那温柔带笑的声音和阴冷却带着掌控欲的眼神。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呢? “只是过得不快乐吗?”琴酒这样问着。 栗川惟淡淡地笑了一下,“啊。” “那么,下次遇到那个让你恐惧的人,我替你解决掉他怎么样?”琴酒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杀意,“我可以替你杀了让你不开心的人。” “哈。”栗川惟这次笑出声来,他低声说,“你遇不到他们的。” “是这个世界遇不到呢?还是我不能去到你的世界?”琴酒的声音平静,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比较好。 栗川惟手指僵硬,发现了……对,琴酒发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甚至没有怎么掩饰,刚刚直接说了想留在这个世界什么的……肯定会被发现的吧? 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异类那样…… “不管你是哪个世界的人。”琴酒又说,“你只会留在我的身边,格兰菲迪。” “那么现在,我们去找那个僧侣吧。” …… 礼一跪坐在蒲团上,见到栗川惟来也不惊讶,只微笑着,“我就知道你会再来的。” 栗川惟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说,“你是谁?” “我是礼一,只是一个经受过神明指点的普通和尚而已。”礼一说,“一个普通的僧人。” “神明指点?哪个神明?”栗川惟又问。 “你不需要知道哪个神明。”礼一微微叹气,“你只要知道,你需要完成自己既定的任务,然后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 □□毫无征兆地抵上面前和尚的脑袋,琴酒的目光冷酷无情,看着礼一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说,谁让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鬼话的?” 礼一明显绷紧了身体,眼神慌乱起来,但是很快,他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似乎有人在告诉他,他不会死一样。 他保持微笑,“天外来客,您昨天是不是遭遇了袭击呢?这只是开始而已,如果不尽快完成任务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并且会影响到你在意的人呢。” “他们都有可能死去哦。” 栗川惟脊背僵硬,他看着礼一想,所以昨天那个……并不是意外,而是他的缘故,他在那里,那里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而赤井秀一也是因为他……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对吗?” 察觉到栗川惟的变化,琴酒神色越发冰冷,“只需要我轻轻一扣,你就死了,下了地狱再想辩解什么,可就晚了。” 礼一心中也惶恐不安,但是想到那个神秘的声音,神明的话,他保持着微笑,“我……” “gin。”栗川惟忽然伸手制止了琴酒的动作,他忽然笑了一声说,“不要杀他。” 琴酒转头看着栗川惟。 “不杀他。”栗川惟重复,“让他活着,好好地活着,既然他这样说想必是确有此事。” 琴酒微微皱眉。 “那么。”栗川惟语气平静,“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走吧。” “走?”琴酒还是很想把这个僧人爆头。 “毕竟是寺庙,不杀人吧。”栗川惟握住琴酒的手,他说,“走吧。” 主动地……被牵手了。 琴酒眸色一动,暂时放过了这个僧人。 礼一保持着笑容看着两个人离开茶室,然后他看见那个戴着礼帽的男人回过头来露出森然的笑容,用着□□冲着他做了个砰的姿势。 礼一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那个僧人……”栗川惟坐上车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琴酒还在回忆被栗川惟牵手的场景,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gin,他说的话——”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还有,”琴酒看向栗川惟,淡淡道,“这个世界上能决定我怎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 栗川惟弯眸笑了一下说,“是,我知道了。” 琴酒启动车子,“先回去吧。” 栗川惟点了点头。 他靠着椅背,转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货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熟悉的冲击力袭来,栗川惟最后的意识是挡在他身上的琴酒,和那飞舞的银色的头发。 他听见他说,“别怕。” 他……没有怕啊。 ——如果,连琴酒开车都会发生这种低级的车祸的话,怎么能不说是……有问题呢? ——这可是,琴酒啊。 …… “格兰菲迪吗?”有着银色长发的杀手表情冷漠,他喃喃,“我承认,我对他的确还算感兴趣。” “不杀他是因为他很得那位大人喜欢,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重要,只是床上互相有生理需求的伙伴而已,至于喜欢这种恶心的话绝不可能。” “格兰菲迪,你敢威胁我?” “背叛组织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死,格兰菲迪也一样,我一定会亲自杀了他。” “格兰菲迪,不能死。” “他回来了,伏特加。” “我承认,我喜欢格兰菲迪,我很愿意保护他……对,一个杀手的保护。” …… “醒了吗?” 面前的人影晃动,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 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无果,像是被人用胶水强行地黏住了眼皮,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新出医生,好像要醒了。” 新出医生…… 是谁? 好像有点熟悉。 “冲矢先生,电话。” 冲矢先生…… 又是谁? “没有在商场受伤,结果现在还是在这里受伤了啊?” 手指轻轻地碰上了他的脑袋。 有点疼,能不能别碰啊? “抱歉,你怕疼,我不该碰。” 嗯,是的,可是为什么你这么了解呢? “惟,你已经睡了好久了……说起来,果然不应该让你跟那个男人一起啊,把你置于危险之中的。” 那个男人…… 巨大的冲力。 被大货车撞坏的车头。 熊熊燃烧的火焰。 还有…… 还有什么呢? 还有……银色? 【还有你绝不能忘记的任务。】 不是任务。 绝不是任务,那是什么呢? 【就是任务,你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就是任务。】 不是。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好像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他茫然至极。 他还记得……银色的,银色的是什么?头发吗? 好像是头发。 那是谁的呢? 是他自己的吗? 还有那双盛满了保护欲的绿色眼眸,是……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他要如何看见自己眼中的颜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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