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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两声，入间邦彦收到了新的讯息。他再次翻看了材料。 怎么看，这都是发生在当代社会的一出悲剧，给各位不爱惜身体的年轻敲响了警钟。过不了多久，由此引发的社会话题也会悄悄隐没下去。 如果不是被“窗”观测到的话，大概就会被这样忽略里面还有诅咒的影响。 确实，如果他不是在案发现场感受到了咒力的残留，也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咒灵的痕迹。恐怕再过几天，这些都要成为普通的社会新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极为重视地被交给咒术师来处理。 没有固定的地点，固定的人选，看上去是随机作案。目标就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身体健康的标准用现代生活的职场人士的平均水中来衡量。 下班的路线已经检查过了，与此无关。时间看上去也不是触发的关键。 他转而来到了村上小姐的住所，公寓管理员跟着他上楼又下楼，不禁感慨道：“真是可惜啊，还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 村上小姐的公寓里已经打扫完了，旧物都装在搬家的纸箱里。在下电梯的时候，恰好走进来一对母女。其中的女孩听到这个话题，不禁插嘴道：“村上姐姐真的不在了吗？” 小女孩刚到认识生死的年龄阶段，却第一次遇到身边有人离开。 “明明姐姐那么好，她还送了我漂亮的发卡。”她说着，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头上的蕾丝发夹。 她的母亲扯了扯她，然后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们是来问村上小姐的事吗？” “是的，这位太太，您这边有什么消息可以提供吗？” “啊，抱歉，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可惜了，村上小姐才刚刚找到工作，还那么年轻。” “村上姐姐还很漂亮。”小女孩插嘴道：“我还看见她穿着像公主一样的裙子。她还答应我，说以后也会给我做一件一样的裙子。” 一声钟响在心里敲击。 入间邦彦想起了那个证件照上都朴朴素素的职业装女生。 那四名受害者的共性，除了同居一个城市，年纪相近，远离家庭在城市打拼，平常性格较为孤僻，还有什么？
第23章 这诡异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呢？入间邦彦将四个受害者的行踪统统叠加到同一张地图上去。最后，来源于网络上的消息确定了一个重合的点——这四个人都曾参加过位于这座城市举办的动漫展。 他们终于在推特上找到了当时的照片。那是除了他们的主要社交账号之外建立的小号，发布当天参展纪念照片的时间位于最早的受害者出事之前，从时间线上来看完全对得上。 其实，在之前的调查里，这四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眼熟的即视感。那就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宅”的倾向——最早的两位受害者可以凭他们的网购记录为证。而在这个将宅男宅女作为鄙视链底层的社会风气汇总，他们几人自然是在生活中努力遮掩自己这方面的喜好。 可仅仅是参加过同一场漫展并不能作为证据，必须还有什么更加紧密的关联将这几个人串联在一起。又或者说，诅咒触发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要从漫展展出的所有展品都一一调查一遍吗？那与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差别？ 这四个人当中到底存在着一种怎样的联系，能使得他们成为被选中的对象？ 入间邦彦的运气很好，又有种玄妙的预知，于是他看到了那个在自己猜想当中的事物。 那是一件造型不错，设计特别的手办。说它独特，并非是因为造型上的缘故，而是这款手办由于与相关品牌的游戏进行了联动，于是做出了游戏特供的版本。 购买商品的玩家可以从手办内部拆出一张特别的储存卡，这是一张能够与自己的角色账号绑定的特别资料卡，对游戏角色进行个性化的设置。 这四名玩家都购买过这款独特的手办，并且在漫展当天曾经参加过官方的游戏体验，直接激活了资料卡和个人账号。 说实话，人偶这种东西在传统中有着独特的意味。但凡是对民俗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娃娃这种东西可能存在莫名的邪性。它们可以是孩子手中最可爱的亲密伙伴，也可以成为发动咒杀的巫蛊道具。 入间邦彦稍微去了解了一下这个游戏，发现这是一款角色扮演类的互动游戏。主人公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类人机器人，而游戏最终指向的目标，则是操纵角色从人类的控制之下脱离掌控。 简单来说，撇去那些流行的元素，这就是一个被资本家无情压榨的打工人，为了实现个人的自由而奋斗；而为了达到不劳动目标的主人公，则是在互动中需要经过种种复杂的劳动设计才能有希望打破牢笼。 「这算什么？“第二十二条军规”？真是不懂你们游戏玩家的乐趣。」入间邦彦大感疑惑。 不过，那个手办摆件，他曾在小泽先生的卧室里和村上小姐柜子里见到过，上面并没有咒力的痕迹，也就是说，娃娃并不是引发诅咒的咒物。 那么其中的关窍到底在哪里呢？他回想着那快要遍布整个办公室的咒力残秽，感觉最终还是得在办公大楼才能找到真相。 尽管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入间邦彦也还是拿走了一个带有芯片的手办摆件。他准备了一个公文包，里面除了资料和与案件有关的物品之外，便是他的咒具刀。 这是一把看上去略有些凶悍的大砍刀，刀背宽厚，上面缠着有斑斑点点图案的陈旧布料。而那些在刀下被祓除的咒灵可以证明，这把看着只能拿来锤打肉泥的钝刀，劈起诅咒来可格外得利落。 入间邦彦不确定诅咒是否与时间有关。但是这具身体影响颇深的就是时间观念了，上班时摸鱼，下班时爆发的等价交换让他不由自主将关注点投向了案件当中的时间。 当天晚上，小泽先生和村上小姐都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还留在办公室里，同他们一样留下的是一些为工作而忙得焦头烂额的同事，谁都没细心关注他们是几点开始发生问题的。 按照咒术界的经验来推断，诅咒爆发的时间最有可能在半夜十二点这一有着独特意味的特殊时间。接下来就是验证猜想的时刻了，入间邦彦带着芯片回到了中央商务区附近。他倒也不急，先去附近的咖啡厅解决了今天的晚餐。 经过预先的通知，那栋商业大楼以进行设备维护修理的借口，在今晚赶走了所有的上班族。傍晚六点，那些平常习惯了加班的男男女女纷纷面色轻松地下了电梯，出了大楼一个个神采飞扬，精神奕奕——这可是难得的不加班的日子。 晚上七点，入间邦彦反复确认过大楼没有人之后，让辅助监督放下了隔绝动静，也避免普通人进来的结界。黑色的“帐”从楼顶落下，将那些污浊的气息都锁在里面。 入间邦彦上了楼，拐进右边的公司，最后坐在了小泽先生的工位上。他打开这台电脑，看件电脑桌面上有些凌的工作文件。它们被存放在电脑上，尚未被转移或者删除。乍一看，最新的日期也是已经是两周之前了。 那款游戏需要下载，入间邦彦也让辅助监督帮他先准备好了安装包，将它直接装到了这台电脑上。虽说这件事情也可以在小泽先生的公寓里完成，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在公司里绝对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入间邦彦将芯片的内容载入到电脑当中，打开游戏后，果然弹出了一个别致的界面。除了账号密码，还需要加载芯片中的特殊资料卡。 他取出芯片后，就把那个手办摆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按照得到的密码登录了游戏系统，最后按下回车键。 游戏启动，屏幕陷入了一片漆黑。那不是关闭电源的沉寂，而是带着点光。入间邦彦盯着屏幕，听到音响里传来一个男声。声音正如其他的旁白一样，缓缓诉说着游戏的背景，营造出一种别样的史诗感。然后，界面再由黑慢慢转亮，渐渐地显露出了这个游戏的主人公的模样，也就是玩家所操控的角色。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入间邦彦不擅长玩游戏，但是按照重新翻开的新手指示，这种并不考验什么高难度的游戏操作，还至于需要他去锻炼一些技巧。再说了，以七海建人的优秀反应速度，就算是有难度的游戏，也不能够轻易地难倒自己。 入间邦彦慢吞吞地操纵人物去走剧情，实际上，他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周边的环境。手办安静地立着，没有发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也在顺利进行着。 九点……十点……十一点……钟表的时针缓缓地转动着，而这几个小时内，什么动静也没有产生。 几个小时的无用功让入间邦彦在精神上感到了疲惫，内心也升起了不得不加班的愤慨。但他知道。咒术师和诅咒某种程度上就像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想要做一个猎人，就必须得拥有良好的耐心。 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十一点五十九分后头缀着秒数正在不断跳动。 58——59——00！ 关键的时间点到了。手办依然好端端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与之相对的是，入间邦彦的面前的电脑游戏界面突然卡顿了一下。 只见那个使用了跟随视角的角色突然转过了头，从背对着的后脑勺变成了他那张英俊的建模脸。他就像是突然摆脱了玩家的操控，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转过身向屏幕前凑近。 那张表情僵硬的不近人情的面孔，也陡然变得活灵活现，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表情——就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存在着隔绝不同世界的屏幕，而男主正在向外界打招呼。 一种极其诡异的场景在室内诞生，但是入间邦彦的面容却卸下了几丝严肃，对自己更多了几分把握。 诅咒并非是手办娃娃，而是寄存在游戏中的这个电子幽灵。 这听上去还真有几分像追逐现代潮流的设定。 入间邦彦看到路当中的小人嘴巴一张一合的，读着唇语，他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句子：“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个暂时无法判定等级的特别的诅咒，大概是借着网络畅游了四方，变得格外智能化，也更贴近真实人类的反应。在他的那张建模脸动起来之后，从材质到神情都更像是人了，看得叫人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这个电子幽灵似乎无法脱离硬件设备单独存在。那么，它是如何影响到玩家，并最后造成他们几人的猝死呢？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整个大楼里的咒力浓度在迅速降低，原本弥漫着只有咒术师才能感受到的沉闷氛围，这次像是被橡皮擦到一半，居然明亮了几分，咒力的影响特变成了浅浅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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