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夜看他,陆小凤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罗刹剑客兼职当牢头这些天,汴京风平浪静。六分半堂没反应,金风细雨楼从始至终都在观望。 在六扇门中坐牢的人有他们的暗线,传出消息:罗刹剑客在当牢头,每天佩着剑在犯人面前来回走好几趟,表情阴郁冷漠,仿佛在估量谁能让他满意。 但每个犯人他都不满意。 甚至有犯人听到休夜对冷血捕头说“我能帮你清空牢房”,而冷血捕头飞快地说“不可以。” 时间缓缓流淌,一派和谐。 宫九终于有了偶遇步明灯的机会,他路痴,步明灯不常出门,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屡次蹲守而见不到面。 晏游看他蹲人觉得很有趣,但也确实该听听宫九想说什么,于是宫九与步明灯见面。 宫九一见到步明灯便露出微笑,说的话却很不友善,夹杂着微妙的恶意:“恭喜步侯爷,又多活了一年。” 对一个病怏怏的病人说这种话一定是想被打,步明灯平静地看他,目光漠然,没有宫九想象中的不悦。 宫九道:“听说那位说书人离京探亲去了,他不在的时候呢,汴京都变得冷清了。” 步明灯没反应。 宫九是个话不多的反派,但在步明灯这个哑巴面前总能说一长串话。 晏游心想,这可能就是哑巴面前当话痨——找打。 “他去的地方十分热闹,可惜你去不了。”宫九微笑着说,“需要我带口信吗,步侯爷。”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晏游的去向和他有关。步明灯目光微冷,宫九却已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笑道:“忘了你不能说话,此处未备纸笔,我大约不能帮你了。” 晏游不满:【自爆的太早了!太早了!哪有这么玩的!】 系统高兴:【自爆好自爆妙!呱呱叫!】 宫九眼前一花,步明灯的拳头近在眼前。他从中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意。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两人过招。 步明灯按着宫九在地上捶,自己当然免不了受伤,但他作为战斗力仅次于休夜的病弱系输出马甲,拳拳到肉,无论本质还是表面,宫九都居于下风。 无法言语,所以步明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沉默的人在殴打变态。 宫九面色通红,呼哧喘气,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晏游大惊,心中直呼什么玩意儿,这货不是只被鞭打才有感觉吗? 步明灯又狠狠地往他肚子上捶了一拳,拍拍衣袖,云淡风轻地起身,往后挪了几步,目光审视地看着地上的宫九。 宫九确实只对鞭子有反应,所以他并不觉得过瘾,步明灯的杀意让他很是兴奋,甚至想叫人送上鞭子,让步明灯动手抽他。 没等步明灯表示点什么,宫九出声叫人,声音满是压抑的兴奋和蠢蠢欲动。 ……有点辣耳朵。 步明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他喊来的人敲门询问时用东西卡住了门。 门外的人惶恐并疑惑,他好像听到了一些很微妙的声音,不安地再次询问:“世子殿下?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宫九见步明灯堵住门,心知自己这次大概不能如愿,须臾间便换了副神色,再次显得淡然而高冷。他抚平衣裳的褶皱站起身,对外面的人道:“无妨,你退下。” 门外的人听令,怀揣着疑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步明灯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而不慌张惊愕的人。目光平静,有几分审视,但并没有厌恶之色。 宫九拢了拢乱糟糟的衣襟,见步明灯发丝未乱的整洁模样,笑了起来,牵动嘴角的伤口,渗出血迹。他舔了一下,刺痛,腥甜。 一个很独特的体验。 “你若是能说话就好了。”宫九叹了口气,“那样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也许他是知道的。步明灯根本不在意他,不在意所有事情,自然对他这副模样没有任何感觉。 步明灯盯着宫九,用手势比划了一本书,这是在询问晏游的去向。 宫九道:“我在开玩笑。步侯爷真的信了?” 步明灯固执地盯着他。 宫九道:“你为何不耐心等一等呢?安嘉侯殴打太平王世子说出去可不好听。” 但他也知道步明灯可能不在乎什么好不好听,道:“等过完年之后,你就能见到他了。请走吧。我只是想在离去前向你道别而已。” 步明灯沉默地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第268章 特长之处 没有人知道太平王世子与安嘉侯不止见了一面,还打了一架。 步明灯一人出门,又踏着夜色孤零零地回来,顾惜朝一握他的手,像是握住了冰块,于是立刻推着他去烤火。 右手腕有片已经形成的淤青,步明灯在顾惜朝看到之前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宫九找人处理了脸上的伤,流血的只有嘴角,涂了点药水,就打算回去了。 马车停在后门口,车夫为他掀帘,十分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伤,心中忍不住想东想西,但撑帘的手一动不动。 宫九瞥他一眼,坐进马车。马车缓缓驶动,离去时又从这家酒楼的正面经过,宫九从缝隙向外瞥,正好瞧见方应看正从酒楼里走下楼梯。 宫九眯起眼睛,方应看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眼望向马车。 有那么一瞬间,宫九和他对上了目光。 方应看微微笑了一下。 马车驶远。 对神通侯其人,宫九了解不多,他们没有交集,但神通侯左右逢源,太平王对他很是欣赏。 回到太平王府,太平王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家世子大吃一惊,忙问他怎么会被人打了,同时又好奇有谁能打得过他。 宫九云淡风轻地表示没什么,太平王纠结地看着他,摇摇头,不再追问了。 但宫九又向他问起了神通侯,太平王道:“他是个好孩子,入京以来逢年过节都会登门送礼,今年中秋你不是也遇见他了吗……难道他是将你打成这副模样的人?” 太平王感到不可思议。 宫九说不是。太平王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心里跳得慌。 过了两天,宫九带上车夫,启程出发,前往南海的小岛。 方应看听到这一消息的当天,伏案写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白云城。 在登岛被晾了五天之后,晏游再次见到了岳洋,他不止是来来给他送饭的,还是来为他送解药的。 “唷,绑匪大人你降职吗?成送饭小哥了呀。” 只一句话,就让岳洋生出将手里的饭菜往说书人脸上糊的冲动。 怎么看他都是升职了吧?岳洋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自己身上的奢侈柔顺的衣物,旋即懊恼:又被这人的话吊着走。 “看来你过得很不错,竟然还有心思说笑。”岳洋冷笑着将饭菜往晏游面前的桌子上一搁,扔出一个小瓷瓶,骨碌骨碌滚到晏游手边。 晏游拿起瓷瓶,瞅了岳洋一眼,将它收了起来。 岳洋皱眉道:“这是解药,你爱吃不吃。” 晏游道:“我习惯饭后吃药。” 岳洋:…… 他觉得自己真是多嘴说这一句,就不该说的。 “虽然你们说是请我来做客的,但从昨天开始才有人给我送饭,前天甚至还有人给我下毒,这就是贵岛的待客之道?”晏游挑剔地说着欠揍的话,“送来的也不是我喜欢吃的食物。” “…………” 岳洋说,“爱吃不吃。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吗?” 晏游乐了:“就算不是做客,我路上跟着你吹冷风喝凉水,披星戴月来到这里,你们把我晾在这儿?” 岳洋看出晏游对这几天的待遇很不高兴了,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到一丝痛快。 “我会转达你的要求的。” 岳洋露出笑容,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没走动。 因为晏游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一起走?” 岳洋冷着脸猛拽袖子,“嘶啦”一声,衣袖应声而断。 晏游:“……” 岳洋:“……” 岳洋瞪他一眼,在晏游嘴欠之前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门外守门的人好奇地问:“怎么了?” 岳洋背手道:“没什么,他欠揍,你们不要理他。” 那人回头望,说书人姿态闲适地转着一块布站在门边,脸上的表情和岳洋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块布的颜色与岳洋的衣服是同一个颜色。 在看守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时候,岳洋头也不回,快步走了。 “这人真是讨打。”牛肉汤瞧见岳洋的破衣袖,又听他三言两语说了晏游的表现,忍不住撇嘴,“真不知道是不寻常还是蠢。” 岳洋气闷道:“蠢人如果不会识颜观色,他连人都不是。” 牛肉汤前些天被当着面倒了牛肉汤,心中也不大高兴,此时见岳洋一脸气闷,便想拉着他一起去戏弄晏游,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岳洋断然拒绝:“他是小老头要的人。” 牛肉汤不高兴道:“可师父显然没有多看重他。他看重的是他的朋友。” 岳洋道:“那也不行。” 牛肉汤瞪他一眼,起身出门,去到晏游门前,发现晏游正在和守门人谈话。 小老头没说不能和晏游有交流,岛上的人一向自在随意,每天都来不同的人守门,每个人都和晏游说上过几句。 看守人手里拿着岳洋被撕半截的衣袖,晏游说让他代为交还,看守人便说即使还回去岳洋也不会要了。 于是晏游说:“那叫做饭的人拿去当抹布。” 牛肉汤便是这时现身的,晏游笑了起来,对守门人道:“比如说这位姑娘。” 牛肉汤板着脸看他。 看守人视线漂移,默默挪动两步,以免被生气的牛肉汤牵连。 “你跟我来。”牛肉汤朝晏游勾勾手指,“你不是怪我们关着你们,我这就带你去散步。” “宫主——”看守人一惊。 牛肉汤道:“师父可没有说要一直关着他。” 看守人闭嘴了。 晏游跟在牛肉汤身后,问:“你要为我介绍岛上的风光吗?这里天气不错,一直闷在屋里人都快长霉了。” 牛肉汤轻轻地笑了一下。 第一站是赌场,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打了起来。这里天天如此, 因为有钱,所以随便赌,又因为武功高强,所以随便打。 一张桌子砸到晏游面前,晏游后退一步,拍拍沾染的灰尘,面不改色。 牛肉汤很是失望。 有人叫他们去赌,牛肉汤笑着拒绝,晏游礼貌摆手:“没钱了。路上吃住都由我自己掏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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