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游:这是下小看休夜还是在高看休夜? 追命这时已不知不觉地挪到船边,密切关注着对面的状况,见此忍不住扶额。 为什么他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呢? 大约是休夜的强大深入人心,未曾失败。 冲上船的四人都被休夜所杀,鲜血染红甲板。两艘船上的人一时间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追命探头探脑,掩饰着自己亮光闪闪的眼睛。 他所乘的这艘船是连环十一坞的船,副帮主与蝙蝠公子之间达成协约派出来的船只,就连开船的人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去往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位副帮主也在船上,他亲自出马,与休夜所乘的船的船长交谈商量——当然,这是假装给其他人看的。 总而言之,两方和和美美,没有四位乘客擅自登船袭击休夜而闹僵。 对于苦主休夜,副帮主和船长都对他感到无语,休夜能算苦主吗? 除了受了些许外伤,可是有四个人被他杀死了啊,真要说谁是苦主的话,他们才是苦主吧。 两人一起向休夜道歉,语气中带着连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恭敬和畏惧。 原因无他,此时的休夜看起来正是罗刹的形容词。 白发墨衣,银剑染雪,休夜神色阴郁且冷漠,仿佛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是人,而是瓜是菜是萝卜……总之就不是人。 如此阴郁可怖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因心情不愉快而提剑砍了他们的头。 “休夜公子,请您见谅。” 两人如此说道,表情歉然,抬眼看向面前的白发剑客。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休夜竟在微笑。 笑容轻缓,连声音也显得像秋日的落叶般平静。 在脸上血迹的衬托下,更显得他容貌妖异,不像人,像恶鬼。 “这是他给我的礼物吗?不错,我会好好回礼的。” 那一瞬间,副帮主与船长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表情诡异,看向休夜的目光夹杂着些许震惊。 恐怕他们是对休夜问也不问便下了断定而感到不可思议。 好歹问一问? 晏游当然不需要询问。 他知道一切,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看到两人震惊之下流露出的失态神情,晏游便相当高兴。 晏游一直保持着一种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看坏人们因猝不及防而失态简直是最有趣的事情。 “阁下说笑了。我好像听不太懂。” 最终船长只能如此敷衍且僵硬地将此事揭过,额角冒汗,休夜瞥他一眼,嘴角弧度下降,又变回先前那样沉静冷漠的模样。 追命趴在船舷边看对面的蔺尘星与休夜。 两个主事人与休夜在一旁交谈,气氛略显古怪。 而蔺尘星同样扒在船弦边,四处张望。 追命和他对上了视线,笑盈盈地向他小幅度地挥手,无声地说: “你好啊——蔺大夫——” 大幅度不行,否则他会暴露的。 毕竟他现在是借了朋友的身份才登上这艘船。 蔺尘星看看他,没有给予回应,只是抿着唇,略微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对社恐的蔺大夫来说,此时的追命就只是一个忽然向他挥手的陌生人罢了。 追命没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失落,只是咧开嘴笑得更开心。 开心过后又是烦恼,休夜上岛倒是无所谓,蔺大夫跟着休夜上岛之后又该如何? 蔺大夫肯定不是为了阻止休夜而跟在他身后的,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追命如此认为。 蔺大夫对所有人都很包容,并不会对某人的行为进行干涉——他的病人是例外。 连环十一坞的副帮主回到船上,两艘船只就此分开。 追命目送着休夜与蔺尘星所在的船只远去,心中若有所思。 他们莫非不是在同一个地点登岛? 蝙蝠公子单独为休夜安排一艘船,显然蝙蝠公子的目标是休夜,当初绑架晏游也是为了除掉休夜。 假如蝙蝠公子当真是无争山庄的原随云,他与休夜之间又有何仇怨? 追命知道休夜在江湖中的所有“壮举”,似乎不曾听说过能令蝙蝠公子有如此恶意的事迹。 追命的苦恼也是六扇门的苦恼,他们不知道蔺尘星与原随云以及休夜之间因约定而形成的制衡,所有人想破脑袋都不太理解蝙蝠公子的动机。 倘若他们知道了,大概会让蔺尘星离蝙蝠岛远远的。 没能夺走休夜的武器,船长在恼恨之余又有些忐忑。 但蝙蝠公子也有过如果没能夺走休夜的剑假设,在不能下毒的情况下,还可以在登岛之时拿走他的剑。 蝙蝠岛内的山洞有着比夜晚还要深沉的黑暗,人人都会是睁眼瞎……就算是休夜,恐怕也插翅难逃。 船长的想法隐隐变得不确定起来。 休夜真的会死在岛上吗? 罗刹剑客与蔺神医,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但两人的相处模式和谐得令船上的人惊讶。 即便见过休夜杀人如麻的场景,蔺尘星的态度在那次四人袭击之后毫无变化,依旧一如往昔。 两人一起喂海鸥,照常吃睡,也并未对船上的人做出任何为难之事。 他们两个相处时透露出一股平静祥和的氛围。 若非见过休夜那时露出的笑容,船长大约会被他平静的表象所迷惑。 但见过他染血微笑之时的模样,不会有任何人生出一丝怜悯同情之心,心中盈满的只有惧怕。 两艘船分别在蝙蝠岛的相反两侧靠岸,一个在白天登岛,一个在夜间靠岸。 而此时,蝙蝠岛上的人正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所折磨。!
第255章 乱七八糟 唐天纵觉得这岛上的人可能都有病。 就像现在,他叫来人为自己引路, 对方显得不情不愿, 语调漂浮,相当敷衍。 听起来像是没睡好。 他可是客人啊,不情愿是为什么?话说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唐天纵认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上岛的他才该睡不着觉呢。 “你没睡好?”唐天纵出声询问,声音在幽静黑暗的隧道中显得十分突兀。 但引路人竟然松了口气——沉默总比寂静强。 “事务缠身,有些忙碌。”引路人缓缓答道。 唐天纵是男人中唯一没有说自己感觉不对的人,聪明人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说岛上的人都在被“一双不存在的眼睛”所困扰。 唐天纵撇嘴,不太信。 虽然身处山洞,不见日月,但想想也知道离拍卖会举行没有多久,这时忙碌得脚不沾地……等着被人一网打尽黑吃黑吗? 不得不说,唐天纵的脑袋还是很聪明的,他的想法完美地呼应了晏游的计划。 没有继续追问,唐天纵另起一个话题,问起了风萧的情况:“和我一起上岛还骗了我的那个人呢?他醒了没?” “……” 引路人沉默,没醒,睡得死死的。 “那位客人可能身体有恙,每次去看时他都在沉睡。” “……” 唐天纵嘀咕,难不成是死了? 素不相识,连姓名也不曾交换,甚至对方还无视过他,即便如此,唐天纵也不希望他死。 引路人将他引到房间中去便转身离开,这几日没有男人再来此处,只有唐天纵会时不时地来一趟,与她们说些外面的事情。 “唐公子,你来了。” 等人走后,吴七娘轻声开口,满含雀跃。 唐天纵那时遇见的女子自称吴七娘,家中行七,故有此名。她不说自己为何沦落至此,唐天纵便也不问她们的伤心事。 今天,唐天纵说起自己今年夏天在江南水乡度过的日子,采莲泛舟,水光潋滟,是一个炎热但愉快的夏天。 有人低声啜泣,她的故乡便是在江南。 唐天纵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带着她们一起离开,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囚笼,奔向光明的天地。 可唐天纵也知道,他此时亦是进退维谷,做不了什么。 这次谈话之后,唐天纵沉默地离开,对引路人说自己想出去散心。 引路人的声音彬彬有礼,他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请您再等一等。” 唐天纵不语,跟在引路人身后走了一会儿,走到一个岔路口,感受到海风的冰凉气息,他脚一转,往右手边的通道跑去。 引路人一时不察,被他脱身,但这几日心神,睡眠不足,抬脚猛追时竟在烂熟于心的道路上绊了一跤,等站稳,唐天纵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该死!” 引路人匆匆离开,转回去将消息通知给其余人。 唐天纵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跑得这么顺利,但他跑时没有多想,等藏身黑暗中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后招。 跑了之后该做什么?去找那位蝙蝠公子吗? 唐天纵还不曾见过那位蝙蝠公子,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 “这座岛是不是风水不好?我一上来就做噩梦……” “嘘!慎言,这话不能说。” “等拍卖会完了我就立刻走,这阴森森的鬼地方真是倒胃口!” …… “我这几日一直不曾睡好……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依我来看,岛上的人都有这样的幻觉。” “这是为何?莫非是因为此地有人含冤……” …… 唐天纵潜藏在黑暗中,听到许多让他困惑不已的只言片语。 听起来像是所有人在做噩梦,梦里有一双奇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甚至在现实中都出现了错觉。 所有人都如此,只有他与那些女子不知道。 唐门弟子擅暗器,除了研究暗器,还需研究如何隐匿身形。 唐天纵年纪虽轻,在同辈弟子中已是个中翘楚,一时半会儿竟没人发现他的踪迹。 丁枫心中着恼,努力忍着不要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发火,冷冷道:“即将入夜,罗刹剑客所乘的船只即将靠岸,先盯着他,寻找唐天纵的事暗中注意,时刻警醒——记住,不要伤了蔺尘星。” 如此吩咐下去,丁枫又跑去见无花,因为十分疲惫,又有各种杂事缠身,即使想装出闲庭信步的淡然也伪装得极为蹩脚。 “无花大师,你如今名声尽毁,只有听从公子的命令才有活路。”丁枫站在黑暗中对无花说道,“我劝你好好配合。” 黑暗中他看不到无花嘴角的冷笑,但听到的声音却分外平静,且显得十分温顺。 “我知道的。” 即使是无花大师,在这种时刻也低下了他的头颅。 丁枫带无花出门,出了门,便继续称呼他为公子。 追命敏锐地察觉到外面忽然间不断有人经过,即使十分迅速,但他能听到人影穿梭间发出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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