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上岛的位置似乎有些偏僻,此处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除了涨落时抚过沙砾的海水,脚底泥泞湿软的沙滩,沿着海岸线长的歪身子椰子树,就只剩下岛中苍翠的密林。 陆炤:“要不我们进林子里看看?只要别太深入,就算在林子里迷了路,我大轻功飞起来就能看到海边的方向。” “也是个不得已的办法了。”花满楼叹息,“椰子要带几个进林子么?” “带吧。阿炤五谷不分,不能指望他辨认野果野菜吧?”陆小凤一个翻身跃起,在树干上轻盈点两脚,便上了椰子树顶端,将树干压弯了腰。 再落地,他怀中便多出几个将将成熟的大椰子。 “那你个陆小鸡就什么野果野菜都辨认得出了?”陆·五谷不分·炤不服气道。 “当然——不能啦。所以才要带上椰子嘛。万一林子里长的那些果子野菜我统统都认不得,我们可就得靠椰子了!” 有道理。 陆炤也去收集椰子。 他两手握住一颗椰子树的树干,使出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力气,疯狂摇晃树干,摇得树上枝叶哗啦啦乱响。 而后花满楼耳朵一动,衣袖翻飞,一个旋身便稳稳接住所有掉下来的大椰子。 三人各抱着几个大椰子,一道走进林子。 湿热的空气在进入林子的瞬间,仿佛变得更加湿漉漉。 陆炤感觉自己这身大斗篷好像在空气中吸饱了水分,变得湿哒哒,黏在身上,感觉很是不舒坦。于是他脱下大斗篷,将其束在腰间,光裸的腰腹终于逃脱闷热展露在外界,毛孔都瞬间舒适了一般。 陆小凤眼热地看向陆炤这身奇奇怪怪的异族服饰。 陆炤打量陆小凤与花满楼身上中衣亵裤+外衣外裤,里里外外好几件的闷热着装,提议道:“要不你俩也脱?” 花满楼还是有点犹豫的,不管是脱外衣只剩中衣在外头走,还是脱里衣却穿外衣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走,他都实在有点……羞赧。 但陆小凤可不会害羞这个,抓住衣领往两边一扯,当场来了一个“露胆披肝”、“坦诚相见”、“袒胸露乳”…… 于是打赤膊的、露腰腹的、穿得板板正正的,如是形态各异的三人一道走在密林中。 这似乎是个热带雨林一般。 遮天蔽日的树冠连在头顶,构成苍穹之下第二道翠色的天幕。 穿透细碎的枝叶空隙,投射下一道道光束,好似天赐圣光, 洒落些许生存的机会, 引得翠绿天幕笼罩下的其他生命争夺抢占、无声厮杀。 这里的每一寸可乘之机,都有生命迫不及待抢夺位置。 石头上浅浅的凹陷处,石头间细小的缝隙,甚至在那些庞然大物的树干、树枝上,都有胆大包天的挑衅者、寄居者厚着脸皮扒在上面。 满眼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绿意。 这是一个充斥无限生命、生机勃勃的世界。 如果花满楼能够看到眼前这些,一定会感动于生命的蓬勃。 耳边突然传来花满楼的赞叹声:“这里真是热闹啊。” 陆炤这才发现,不但是满眼可见的生命,耳朵也被各种虫窸鸟鸣占据。 风未动,灌木从却也时不时发出响动,那是底下有什么动物方才经过。 嘈杂的蝉鸣更是仿佛永不停歇, 越往里面深入,空气越发湿润,地上也越发湿滑。 陆炤挥舞着双手,驱赶成群乱窜、烦不胜烦的蚊虫。 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一场瓢泼大雨浇淋下来。 天空中没有响雷,也没有出现阴云密布导致天色变暗的情况。 陆小凤推测这只是一场阵雨,很快就会停下。 但他们三人并没有地方躲避雨水,一时间也难以找到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 陆小凤建议往高处去,也就是深入林中;花满楼却建议往林子外去,退到视野开阔的海岸边。 当三人停留在原地商讨接下来去那边躲避大雨时,没过太久,雨势突然快速减小。 雨停下了。 三人:…… 有惊无险的大雨过去,三人继续前行。 翠色的“天幕”突然间开了个口子,好似密林顶上开出的窗口。 林窗之下匍匐着一具倒伏的枯败树干,它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枝叶,其他生命将它包裹覆盖起来,在它的残躯之上再努力向上生长,争抢这扇窗口处豪放倾洒下的阳光。 陆炤踩在一棵树裸露在泥土外的粗壮板根之上,手扶着被藤蔓层层缠绕的树干,一不留神,脚下差点就要踩到一丛滑溜溜的奇异蘑菇。 花满楼顺手扶他一把,却听他突然尖声惊叫起来。 “陆小凤!快、快来!看他,花满楼手背上!”这是一种惊慌失措的呼唤求助,他的声音还在无意识的颤抖。 花满楼下意识就想摸上自己的手背,却被他饱含恐惧害怕的哀求声制止。 好在陆小凤很快说出真相:“嗨呀!就是一只蚂蟥,你怕什么?” 花满楼听闻这句话,也是不禁莞尔。 “这、这不严重吗?那个虫子都钻花满楼肉里去了!”陆炤的声音还在发抖。 他们哪里知道,陆炤曾经再是普通的小民,他也是个从小到大居住在城镇里的小民。五谷不分的他又哪里见过蚂蟥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只从一些恐怖惊悚创作中得知“水蛭是一种会钻肉的可怕魔虫”这类虚假讯息。 “没什么的, 不信我拔下来给你看。” 陆小凤伸手, 却被花满楼拦下。 “稍等……” 突然林中有个响动在接近。 一个人影闪现:“甚人?” 这位忽然间出现的人是这个岛上生活的当地居民,他看到花满楼手背上那条蚂蟥,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下衬托得格外狰狞的样子,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筒不知什么东西往那条蚂蟥上倒了点。 就见那条蚂蟥似乎受到什么刺激,松了口,被人轻易取下远远丢开去。 花满楼手背的那个小伤口血流不止,岛民便塞给他一点或许是某种止血草药的叶子,示意他嚼烂敷上。 处理好花满楼的手背伤口后,陆炤还有些后怕,非要检查一遍三人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遭遇“虫袭”。 岛民乐得咧着嘴,笑这人高马大一健壮小伙,居然这么害怕小小的蚂蟥。 看够了笑话,他湿润的手掌拍拍大小伙的胳膊,从背篓里抓出一把不知名叶子递过去:“不怕虫,采这个。” “采这个就不怕被虫咬?”陆炤接过那一把叶子,与陆小凤和花满楼均分了,“真神奇!” 既然终于找到人,三人自然跟在岛民身后。 陆炤背着看不到复杂路况的花满楼,稳稳踩上溪流上露出水面的光滑石面。 “阿婶,我们想去飞仙岛。您知道怎么去吗?” “甚岛?”阿婶弯下腰,从没过小腿的溪水中捡起好几只棕色的溪蟹,弄折了腿脚丢进身后的背篓里。 陆小凤两指往溪上的空中一戳,“灵犀一指”夹回来一只颜色鲜艳的小虫子,翅膀配色亮眼好看。他捏住漂亮的小飞虫就往陆炤脸上凑,逗得人都斗鸡眼了,气急败坏地“呸”他。 陆小凤乐不可支,但也没忘了正事:“阿婶,我们想离开这个岛,离开这个地方,要去哪里坐船呀?” “坐船呀?俺带去!”阿婶路过一片翠绿草叶,俯身就是一把一把往背篓里薅。 陆炤觉着这叶子眼熟。 这不就是阿婶给的“防虫叶”吗? 于是他放下背上的花满楼,冲上去帮忙薅叶子。 阿婶连连用听不懂的方言夸他,对他积极薅叶子的举动赞不绝口。 薅下来的叶子都装进了阿婶的背篓。 接下来,三人还跟着阿婶采摘野果子、野蘑菇,帮忙装满那个大大的背篓。 “这个?” “有毒!不能吃。” “这个呢?” “难吃,不能吃。” “这个……” “那个毒!要死人哩!不能伤。” 陆炤看过去,陆小凤边上那棵树——他好像难得认识? 传说中的箭毒木,有叫“见血封喉”,云南以及海南等地的居民用这种树的乳白色树汁浸泡、涂抹箭头,就能做成杀伤力极高的毒箭,射杀来袭的敌人、野兽不在话下。 他当初得知这种奇异的树木, 还是因着一条神评: 与箭毒木一同出战, 一刀砍树,再一刀砍人,附魔了属于是。 陆炤笑喷的同时,记下了这种可用来“附魔”的箭毒木。 可惜箭毒木的树汁不方便携带,不然给蓝小妹带些,说不定她会喜欢这种毒物呢。 陆炤把这个带手信的想法说出来,陆小凤与花满楼都觉得不错。 “阿婶阿婶,这里有没有好带的毒物啊?” 面对警惕而疑惑的阿婶,陆炤详细做了一番解释。 “那边,那个。里头的核子毒,人吃了笑死。”阿婶指着一种牛眼那般大小的橙色果子道。 笑死? 经过词汇不太够用的阿婶连猜带比划的描述,终于让人得知,不是“笑死”,而是人吃进那种橙色果子的果核就会身体抽搐,死后脸上会有诡异的笑容。 这么诡异的描述,陆小凤也来了兴致:“多弄点!给西门吹雪也带些。” “不若给家中帮忙的那些医者们都带些吧?想来他们会感兴趣这种毒。说不定还能因此研究出新药,那便是功德一件了。”花满楼想得更周全些。 收集了好些橙色毒果子,阿婶的背篓也满了。 于是打道回府。 穿过密林,虫声中夹杂进些许孩童的笑闹声。 拨开枝蔓而出,视线陡然阔朗。 空旷处有几个孩童正往空中抛掷一种果子还是种子的东西,那东西上还有两片硬片,在空中仿佛一对小翅膀,乘风滴溜溜转着圈飞落地上,再被捡起丢上空中。 这是一种廉价而有趣的天然玩具。 孩童们玩得很开心。 陆小凤在旁边地面上的枯枝败叶里一扒拉,也成功摸出几个“小玩具”:“这个好玩,给猴精带点。下次打赌就玩这个!” 村落里当下也到了饭点,四下张望,处处炊烟线连天。 三人在阿婶家蹭了一顿饭,用带的金银抵了饭钱。 于是阿婶大展厨艺,端上来一桌村里难得一见的好菜。 其中便有一盘用掉好些油、好几个大鸡蛋的鸡蛋炒叶子。 这个叶子,也正是先前那所谓的“防虫叶”。 陆炤:“这个居然还能吃?” 阿婶擦擦油乎乎的手,笑眯眯道:“就是吃的。好吃!为采这个叶,什么虫都不怕!” 陆炤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所以这个叶子并不是“防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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