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楚留香与姬冰雁优雅而不失礼貌地发出轻笑了。 “小胡、小铁也就罢了,怎么来小花这么小姑娘家家的叫法啊!”胡小花严正抗议。 陆炤还想说点什么乐子逗逗小花师父,却被轰鸣的一道雷声打断了。 几人不禁仰头向上望。 姬冰雁:“阴云密布。” 楚留香:“大雨将至。” 陆炤:“收衣服没?” 胡铁花:“……” 胡铁花本来也想跟一句什么装装深沉、耍耍威风的,结果被陆炤插了队、抢了先,那么一 句离谱的话出来,他还能说什么装帅的语句接上? 胡铁花的腮帮子鼓起来,脸上粗糙的胡茬都撑开了。 陆炤轻咳两声:“下雨不该想到收衣服吗?不然可就白白洗晒了呀。” 楚留香眼中带笑:“是极,是极。既然我们几个目前暂住陆炤小友家中,碰到大雨将临的紧迫时机,合该帮把手才是。” 如此无厘头中带着合乎情理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对话,姬冰雁对香帅见人说人话、什么玩意都能聊上天的交友才能叹为观止。 于是几位轻功上佳、身法卓绝的江湖好手们就去抢救那满院、满廊的衣服了。 由于家中阴盛阳衰,需要抢救的大部分都是姑娘们的衣物。 但是好手们自有妙招。 例如姬冰雁,每到一处晾衣杆,目不斜视,手不乱翻,只将长杆稳稳取下,对准干净的大盆中一抖,满满一杆子衣物都准确无误、毫无偏差地落入盆中。 等到着急忙慌赶来收衣服的姑娘们摸上晾衣杆时,发现那些晾衣杆上都已经空空如也。 方才得知那些衣物都被收进大大小小的盆中,堆在前厅大堂中了。 收好那些衣物后,几人来到陆炤的小院,各回各暂住的房间里去。 陆炤还趁着雨水落下前最后一点时间,去厨房整了些热水回房间擦身。 当他在灯烛的光晕里拧布巾,落下的水声在房间里清晰明显。 床脚突然有个莫名的响动,让他一惊。 举着的手臂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他转过去的脑袋也一动不动,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乌漆嘛黑的角落。 明明那里好像什么也不存在,却发出了存在着什么的动静。 这种“我柜子动了”的可怕现实,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陆炤也很想来一句“不玩了”。 可是他是真的怕那种、那种东西。 他一个唯物主义接班人·马列毛概及格生·ACGN爱好者·兢兢业业白领宅,从来不看恐怖片、恐怖小说,从来不参加任何鬼屋、密室逃脱活动,从来奉行老孔的“敬而远之”理念不去了解、不去探究。 今晚,他却遇到了这样惊悚的局面。 他喉咙下意识一个吞咽,颤抖着嘴唇开始念十二词“真言”,声音从轻逐渐变得清晰: “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只这一句出口,仿佛社会主义与自己同在! 不怕、不怕,党与人民同在! 革他吖的命! 要是有厉鬼啊地府啊啥的,咱要是倒了大霉下去,就在下头点燃“星星之火”,把红旗插遍十八层地狱! 所有地府公务员都得来唱国际歌! 陆炤此刻简直一身正气,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肥得很,一挥手就把手上的布巾往那处角落丢了过去,身形变幻,即刻摆成出掌前的警备姿势。 就在他死死盯紧的那个角落处, 布巾在空中划过一道二次函数抛物线, 落到了—— 某样东西上。 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睁开两只在夜里发光的可怕眼睛,“嘎”一下跳起来,蹿过来就要给某人一巴掌。 条件反射翻掌一挡,下意识转腕再一扣,拎住一手毛乎乎的皮子。 “老吴。” “是你啊,塔尔塔洛斯。你居然一直都每晚回房间睡觉的吗?” 我怎么前几天都没发现你在啊……也许可能是太黑太安静了吧…… 陆炤看了眼冲自己不满地哈气的大黑猫,还是不再继续用拎皮的不舒服动作拎猫了,而是把莫名被奇怪铲屎官用布巾偷袭的深渊大人抱在怀里,给猫做了个猫身按摩以作安抚。 深渊一开始还不爽地试图转过猫头去咬那只手,后来感受到久违的享受了,才逐渐在某人怀里化成一滩猫液, 钛合金闪光猫眼眯上了,毛乎乎的发动机里“咕噜咕噜”地发动了。 把态度软化到迷迷瞪瞪睡着的猫大人放到床脚那个软垫上,陆炤还因凑近,闻到软垫上散发的晒过太阳的气息。 应该是花老伯或是姐姐们帮忙洗过晾晒过的吧? 总不会是深渊个猫能做出的行为吧? 放松下来的陆炤捡起掉在地上不远处的布巾,放进差不多温凉的水中洗洗,草草给自己擦身。 他最近每天早起练武,然后去茶馆上班,回来晚饭后歇会儿,顺道与亲友们聊聊天,然后习武到夜里,洗漱后入睡。 日子过得非常充实紧凑,除了没有现代多姿多彩的电子娱乐丰富精神世界以外。 真是难以想象自己这各游戏签到玩家·各站流民·音乐领域业余听歌人·云养猫铲屎官·国际大事键政官·后排吃瓜群众·永不空军网络钓鱼佬,竟然也会有如此健康养生的绿色生活。 陆炤:没有世俗的欲望.jpg 最后唯一世俗的爱好,好像只剩下金钱了。 陆炤心满意足地合上箱子,盖住里面金光璀璨的世俗快乐。 今日的睡前保留节目√ 软绵绵往床上一趴,两条大长腿一蹬,踢飞脚上的鞋靴,再顺势一滚,就安心地窝进了被褥—— 唔,可惜不是乳胶床垫,实木床板还是有些硬啊。 陆炤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没移动,只用手摸索着把边上的被子往身下扒拉。 任凭外头狂风呜鸣,人自屋里会梦周公。 夜半风雨啸啸,却实在是天然的白噪音好物,让床上的某人睡得极其香甜。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一个猛扑。 正处于睡梦中的某人突然间感到腹部遭受重创。 “咳、咳咳!” 迷迷瞪瞪半梦半醒地伸手一掏,抓起来一只手感熟悉的大爷。 被突袭砸醒的陆炤睡眼惺忪,心情很是无奈:“深渊大爷,您老这是还记仇呢么?深夜报复啊这是!” 被提到面前的深渊大爷发出一声凄厉的“啊” ,然后挣扎两下挣脱出来,跳到某人领口处,叼住衣领往床外侧拉。 陆炤察觉猫大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似乎不是出于报复心理。 他揽着猫,从床上坐起身来,两条腿往地上一垂,就想要下地看看。 结果光洁的脚尖似乎瞬间被不该有的触感碰得他自下而上浑身一个激灵。 他收回脚,俯下身,又试探着垂下手去—— 触碰的一瞬间,他知道,这是水。 警铃作响。 哪来这么一地水? 灯烛的火在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门窗紧闭,外头又是风雨交加的时刻,根本没有充足光线供给视觉。 五感之一,此刻作废。 怀里的深渊似乎很是焦躁不安的样子,不住地叫唤着。 陆炤再次试探着将手伸长,试图穿透水层,到达地面。 碰到了。 收回手,陆炤陷入沉思。 这水积得不算浅了吧。 屋外突然几下破门而出的声音。 “这雨势不对!” 是楚香帅他们。 “以防万一,快去叫醒那些姑娘们。万事小心为妙!” 陆炤此时满心震惊。 不是吧? 前两天的《神医记》说书故事里,才刚刚讲过台风洪水。 这不会现在就真来一遭台风洪水吧?!!
第52章 风雨同舟,齐心合力 夏末,江南逢大雨,狂风呜啸,大水漫延,水积甚高。 花满楼的小楼上,二楼的整片区域都挤满了人。 被从大雨大水中带出来的姑娘们,浑身上下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此时只好簇拥到一块,相互取暖。 “阿嚏!”蜜枣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把正对面抱着湿淋淋大黑猫、自己也湿漉漉的涟漪妹妹惊得一哆嗦,更是抱紧了怀中的深渊大人。 身侧的吉光连忙关切地揽住蜜枣,眉头微蹙:“这样下去可不行,姐妹们怕是要生病。” 只是……干净的衣物从哪里来呢? 楼梯处“噔噔噔”跑上来一个活泼机灵的小女孩,正是上官雪儿。她凭着娇小的身躯被朱停用被褥裹起抱来小楼,是以身上湿的地方不多,只一双脚丫子湿透了。 上官雪儿L一上到二楼,眼见入目的都是姑娘家家们,立刻一脚一踢,把两只湿漉漉的鞋子丢开。 太难受了,还不如光着脚丫呢。 她赤足跑在地板上,冲向主卧房间的方向,一边还道:“姐姐们,倘若你们不介意男人用过的衣物,花七哥哥说这座小楼里所有布料被褥衣物都可以随意使用!” 这话一出,有的姑娘们心念一动,有的姑娘们却有些犹豫。 岚烟迟疑道:“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太给好心的花公子添乱了? “这有什么?”满天星理解有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就要循着小女孩的声音去房里,“男人的衣物又如何?我们曾经连用过的布条都穿不上。”反正也不是什么贞烈小姐,只为康健不添病,穿呗! 岚烟无奈笑笑,知道两人这说的没对上,却也没再说什么,任由她领着几个姐妹去房里找干衣服换去。 可惜只有主卧有好几身可换的衣服,亵裤是真的不好叫她们穿。 摸索出来手上那件东西其实是什么的瞬间,满天星如碰烫手山芋一般将之丢回去,脸上不住发烫。 “里头还有吗?找着没?” 满天星慌慌张张合上衣橱:“没了没了,就那些!” 吉光叹了口气。 就这么几件衣服,不够这么多姐妹们分。 花公子分明是富贵人家出身,不想生活用度竟然如此节俭。 换下湿衣物的姑娘们把衣物上的水拧干,四处找地方晾起来。 “哎呀,这边都是花花草草,花公子养的花怕不是娇贵得很,可小心别伤着!” “花公子精心养的花确实得仔细着点。不过花伯伯先前有说过,其实花公子的花草都好养活着呢!” 花满楼近年来并不养太过娇贵的花卉,因为它们几乎时时刻刻离不得人。 而他却有自己的生活,可能会偶尔出一趟远门,或是访亲,或是访友,或是游赏风土人文。 他还因自小长在南地,好奇诗词中的冬雪,而曾千里迢迢北上,亲临感受雪花飘落到那片土地上时,寂静天地之间轻灵美好的声音。每一次感动于万物万灵生息,都使他愈发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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