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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下地狱了，森鸥外想。 “首领喊你。”有实验助手朝森鸥外喊了一声。 森鸥外艰难起身走了出去，首领正站在门外，满大厅的实验品都将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 那空洞洞了无生趣的眼神，直看得森鸥外脊背发凉。 “我请你过来做他们两个的负责人，因此实验中一切你说了算，刚刚是我逾越了。”首领好脾气地朝森鸥外说道。 森鸥外已经没力气来应付他了，只用与实验品一般无二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首领。 首领笑了下，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森鸥外的腹部，一阵绞痛自腹部传来，森鸥外连半个字都没喊出来便疼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森鸥外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放了已经凉透的饭菜，他没有动筷，只感到了一阵阵阴冷。 这只是第一次，之后还会有很多次。 一次又一次让实验品痛苦，一次又一次……或许我会在实验的过程中彻底丢掉人性，也或许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疯掉、自杀。 即便他死了，依旧会有下一个“人才”被“请”来做研究，那些孩子们的痛苦依旧不会停止。 杀了他们吧，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森鸥外直勾勾地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他知道实验品死去他也会死，但是他真的不想再折磨那两个孩子了。 就杀了他们吧，让他也跟着一同坠入地狱。 一夜失眠，次日很早便有人来敲门，森鸥外的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神志恍惚地跟着助理走进了实验室。 蓝眼睛的孩子又被带了进来，他的身上正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这是属于异能者的光华。 异能者…… “实验成功了。”森鸥外声音讷讷。 竟然……成功了。 利用毒素来催生异能者，竟然真的会成功。 这多荒诞。 “森鸥外，你真是个天才！”首领给了森鸥外一个大大的拥抱，得意地指着那个孩子说道：“735号实验品被催生出了火系的异能力，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之前那么多次的实验都没能催生出实验品的异能，结果森鸥外只进行了一次实验就成功了，东大的高材生果然名不虚传。 “太好了。”森鸥外的庆幸半真半假：“神子降临了。” “神子？他可不是。”首领伸手扼住了735号实验品的喉咙，他的手上带着隔热手套，火焰并没有伤他分毫：“神子觉醒的异能应当与毒相关，这个实验品可算不上神子。” 森鸥外一夜未睡，神智还有些迟钝。 一个没反应过来，首领就已经用力扼断了735号的喉咙，不足半米的孩子身上的火焰散去，被他随手丢在了解剖台上。 森鸥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便怒了，转身紧紧攥住了首领的衣领怒吼：“你在做什么？” “虽然不是神子，但的确也有研究价值，就麻烦你解剖研究一下了。”首领用力扯开了他的手指，回答的理所应当。 觉醒了异能力却被……杀死了？ “不是觉醒毒素异能的实验品都该去死。”首领走到一旁的水池旁洗了洗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实力，不需要再担心的，就算另一个实验品也死了我也不会杀你，我还会让你继续研究。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森鸥外紧紧攥住了手术刀，缓缓朝首领那边走去。 “但只有一点，你不要想着杀我。”首领抬头，视线朝森鸥外藏在背后的手打量两眼，说：“我虽然不会杀你，但很懂得如何让一个人屈服，要试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 “不敢。”森鸥外阴沉着脸退了回去。 首领笑了笑转身离开，只剩下森鸥外一个人在实验室里面对着实验台上的尸体无言。 从天刚蒙蒙亮便出去，到深夜两点钟才从实验室离开，森鸥外一改往日两点一线的生活，少有的跑去了关押182号实验品的小房间。 很奇怪，明明已经深夜两点钟了，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 森鸥外站在门口，望着房间里面背对自己的工作人员问：“你在做什么？” 他并不了解这些人照顾“孩子”的日常，但怎么想也不该直到现在都没离开吧？ 森鸥外又朝一旁的器皿中看了眼，顿时大惊失色，问：“那孩子呢？” “嘿嘿！”小孩子的笑声从工作人员那边传来。 森鸥外快走几步，就看到小小的孩子正抱着一根棒棒糖舔得开心，工作人员则正动作僵硬地给他冲泡奶粉。 这是…… 森鸥外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将他从孩子面前拉开，又迅速召唤出了自己的异能体：“异能力·无度的生活！” “林太郎！”爱丽丝刚刚出现便挡在了森鸥外的身前，警惕地盯着182号说道：“他有异能力，好像是能够控制人的精神系异能！” “精神系吗？”森鸥外看了看一旁痴痴傻傻的工作人员，走过去用手术刀一把划开了对方的喉咙。 似乎是被剧烈的痛楚刺激到，那人一下子恢复了意识，满脸惊恐地才要大叫却被森鸥外捂住了嘴巴，手术刀也猛然插/入了对方的心脏。 爱丽丝不明所以地看着，倒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森鸥外同自己的异能体心意相通，此刻的心情应该同样复杂。 “不准再动用异能力！”森鸥外快步走到孩子身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赤色的眸子，两人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瞳映照着彼此，“听得懂我的话吗？不准再动用异能力！” 不然会死的，觉醒了与毒无关的异能力是会死的。 所以，不要再动用异能力了，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要再动用了。 “咿呀！”小娃娃欢快地叫了声，白嫩嫩的手指用力攥着棒棒糖递向森鸥外。 森鸥外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娃娃的手，问：“你听得懂我的话是不是？” 没有得到回应。 “如果你真能明白，那就听我的，暂时不要动用异能力。”森鸥外将身上已经满是剧毒的孩子抱了起来，轻声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会带你离开的。” “林太郎？”爱丽丝惊呼一声。 “我要带他离开。”没有往日黏腻腻的温柔与撒娇，森鸥外抱着实验品在爱丽丝身前站定，以一种极为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的异能体，重重地：“我一定要带他离开。” 爱丽丝愣了两秒，露出浅淡的笑意，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又无奈地说道：“好吧，林太郎，你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要从E组织带走“神子”，这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呢。 E组织的人都有极为坚定的信仰，越是高层就越是根深蒂固。 他们不信仰神佛，不信仰鬼怪，甚至连自身都不相信，独独去信任会予人毁灭的天启四骑士。 在之后的一周中，森鸥外几乎研读了所有关于天启四骑士的书籍，他并没有将自己变成一个虔诚的殉道者，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神棍。 他和分部的首领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无所不谈。 从自身再到他的信仰，从这里的实验再到横滨的乱局，他真的和对方谈了很多，最后将话题定格在了“书页”上面。 “想要找到‘神子’没那么麻烦，一遍遍进行实验是最愚蠢的方法，这个世界上有一本能实现所有愿望的‘书’，如果能得到它别说天启四骑士，就算你想成神都可以。” “不要亵渎。”几天时间，首领已经和森鸥外无话不谈，听到这话也只是提醒一句并未发火，反倒对他口中的“书”很感兴趣：“真的一切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当然。” “我会通知上面的。” 森鸥外一愣，问：“你不想亲自夺来递交给上面吗？这可是一份很大的功劳。” 首领却似乎很有自知之明，“我的工作只是做实验而已。” “说真的，你真的认为天启四骑士会给人间带来正义吗？”森鸥外不太明白首领的脑回路。 首领不是一个纯粹的殉道者，但他的确足够虔诚地信奉着天启四骑士，那是传说中能给人带来毁灭的四位灭世者，而首领的愿望则是希望清洗人世间的罪恶，让世界只剩下真善美。 不能说有所相悖，只能说牛马不相及。 “天启四骑士将消灭这世间一切罪恶。” “你也是罪恶的吗？”森鸥外趁机问道。 首领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乃引路人。” 这样啊，首领认为天启四骑士只会消灭罪恶吗？这样一来，森鸥外觉得自己可以动的手脚就更多了。 森鸥外笑了笑，一方面开始尝试与异能特务科联系，另一方面则继续为首领洗脑，相比起东大的医学生，他其实更适合当一个传销头子。 实验没有停，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着。 森鸥外努力在实验中让实验品活下来，一次又一次，至少也要让他活到离开这个地方。 至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啊，森鸥外厌恶着，他讨厌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简直让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神明并不能救赎你，你信奉的天启四骑士更不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子，就算出现也不过是沦为人类欲望的工具，根本就无法救赎世人，也无法洗刷罪恶，他们只会成为罪恶。 一年过去了，森鸥外的洗脑终于见到了成果，分部的首领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拯救世人，选择离开E组织成立苍色旗。 新的首领上位，却是个从总部空降过来的愣头青，他有着足够的信仰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在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被森鸥外所“掌控”之后，他已经完全插/入不了横滨分部的管理中了。 “来，泉子。”办公室中，森鸥外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身穿小红裙的小泉澈也高高兴兴跑了过去，一下扑进了森鸥外的怀中“爸爸”“爸爸”地喊着。 “有没有淘气？爱丽丝有没有陪着你？” “我当然陪着他了。”爱丽丝嘴唇一嘟，非常不开心：“林太郎变了，都不喜欢我了！” “哪有，爱丽丝酱，我可是最喜欢你了！” 小泉澈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拉拉爱丽丝的小手哄着她：“姐姐，不气。” 爱丽丝撇了撇嘴，却还是蹲了下来用手扯了扯小泉澈也的两边脸颊，嘟嘟囔囔：“你最讨厌了，林太郎现在都宠你了！” “唔……”小泉澈也懵逼地任由爱丽丝扯着，不算疼，就是有些痒。 “我们准备走了。”森鸥外朗声说道：“总不能让泉子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只要生活在这里，泉子就永远都是182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步了前任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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