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范孟所在的河南行省不在偏远的范围内,他头顶上压着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蒙古高官。】 朱文正啧了一声,“当个官儿而已,怎么还那么多弯弯绕绕,谁有本事让谁当不就行了?” “哥,这你就不懂了,没本事还能当官的大有人在,只要投胎投的好,傻子都能当皇帝。”朱文忠第一次遇到这场面,不用抄东西只需要看娃,一边听一边和他们家老哥唠嗑,“先生前几天才讲过那个问‘为什么不吃鸡大腿’的皇帝,不就是个傻子吗?” 沐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嘀咕道,“那是晋惠帝司马衷,人家说的是‘何不食肉糜’,不是为什么不吃鸡大腿。” 朱文忠咧咧嘴,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是的是的,何不食肉糜,文青真厉害,那么拗口的句子都能记住。” 沐青往旁边挪挪,心道这个厉害的标准好像有点低。 【说完元朝的行政体系,咱们再来说范孟。】 【范哥在基层熬了二十年才终于被调到行省衙门,他以为他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一心努力上进只想得到提拔。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行省衙门的日子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当时执政的是权臣伯颜,就是那个排汉排到疯魔的伯颜。上梁不正下梁歪,伯颜恨不得杀光天底下所有的汉人,底下的蒙古官员自然也看汉人不顺眼,范哥的顶头上司基本上也都是对汉人满怀偏见的蒙古人。】 【身为小吏在哪儿日子都不好过,在县衙里脏活累活都是他干,调到行省衙门后脏活累活还是他干。县衙里的顶头上司是汉人,他们没啥深仇大恨,睁只眼闭只眼日子也就过去了,行省衙门的顶头上司是蒙古人,这些蒙古人整日以欺负汉人官吏为乐,处处挑刺不算,还借口他整天光吃饭不干活把俸禄给他停了。】 【头可断,血可流,工资不能丢。老实人平时不发火,但是也不能一直欺负老实人,范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勤勤恳恳想上进,最后却连工资都被扣光了,这能忍?】 【于是乎,范哥在压抑中爆发了。可能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怒火让他失去理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行省衙门墙上挥毫落墨提了首反诗。】 【人皆谓我不办事,如今办事有几人?袖里屠龙斩蛟手,埋没青锋二十春。】 【“袖里屠龙斩蛟手,埋没青锋二十春。”“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怎么样?是不是有黄巢和宋江的感觉了?】 【按理说反诗一出来,范哥高低得去大牢里走一趟,但是并没有。为什么呢?因为衙门里的蒙古高官都是文盲,他们看不懂范哥写的诗。】 朱文正和朱文忠听到这里齐齐抬头,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都看不懂?爹你看,他们不认字也能当大官!” 老朱冷笑一声,“是啊,所以他们都被杀了。”
第18章 议事厅中除了沐青这个假小孩都是土生土长的元朝人,害他们家破人亡的就是蒙古人,朝廷的大官什么样他们不知道,他们从小到大见过的蒙古人有多可恶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那都是吸血的蚂蟥,见着什么抢什么,蒙古兵一旦出现就是蝗虫过境,蒙古官更可恨,除了巧立名目捞钱其他什么都不干,整天就知道饮酒作乐。 他们本来以为那些当官的都是考上进士当上官后才开始放纵,合着人家连汉字都不认识就直接出来当官。 蒙古人是被老天眷顾了吗?他们凭什么啊? 大老粗们骂骂咧咧,甚至懒得骂某一个人,而是直接骂所有蒙古人。 沐青揉揉脸没有说话,毕竟这些叔伯大爷们只见过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蒙古人,没见过普通的蒙古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他们以为所有蒙古人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也正常。 视频有一有二就有三,这一期讲范孟,不知道下一期讲什么。 如果朱老爹知道他们在中原造反的时候蒙古百姓色目百姓在草原上也进行着造反大业,会不会联合蒙古色目和其他各族的百姓一起给朝廷找麻烦? 沐青想了想,觉得那样的发展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现在是别想了,现在的蒙古人太拉仇恨,几乎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 这不,连好脾气的老李都抖着胡子加入骂人的行列了。 李善长文武双全不假,但是他一直自诩是个正统的读书人。 身为“文文弱弱只会读书”的文化人,他很清楚汉人进士有多难考,更清楚蒙古进士和色目进士的称号有多大水分。 他知道大部分蒙古官员的文化水平都不怎么样,但是这明目张胆题反诗还能继续逍遥法外的场面他还真没想到。 十几年前河南行省官场大换血的事情他听说过,那事儿当年闹的很大,不过皇帝亲政后就把事情给压了下去,具体情况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范孟假冒钦差之前还有这么一回事。 还好他没去当朝廷的官,要是上头压着的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蒙古上峰,他这一身的才华除了被埋没还是被埋没,那才是真真的白来世上走一遭。 旁边,老朱骂完儿子后继续盯着光幕看,只是这次的表情有些苦大仇深。 蒙古骑兵已经不是当年打天下时的蒙古骑兵,压在他们头上的蒙古人连汉字都认不全,就这样还能维持近百年的国祚,他当皇帝他也行。 奶奶的,他好歹还比蒙古人多认识几个汉字,蒙古人不会当皇帝就让给会当的人来,天下能者居之,没人说姓朱的不能当皇帝。 天音说刘福通是明朝的开国皇帝,天音说的就一定对吗? 嘿,老朱这辈子什么都服就不服输。 沐青感受到来自老爹的熊熊战意,搓搓胳膊离他远些。 虽然不知道朱老爹想到了哪里,但是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范孟酒劲上头在行省衙门的墙上题了首反诗,酒醒之后吓得不轻,他以为他这次死定了,那可是反诗,造反是抄家诛九族的大罪,蒙古上司对汉人本就苛刻,他没犯事儿都能找借口停了他的俸禄,真的犯事儿了肯定全家老小跟着一起遭殃。】 【万万没想到这些蒙古人都看不懂他写的诗,没错,无一例外,都看不懂。他们只觉得这个小范在墙上乱写乱画很不规矩,得找借口再欺负欺负他。】 【行省衙门不只有蒙古人,还有很多汉人小吏和汉人官员,能进行省衙门的汉人要么有本事要么背景深厚,蒙古人看不懂反诗,汉人却看得懂。】 【范哥家里没啥背景,也没多少交心的朋友,能进行省衙门主要靠熬资历和他那寥寥无几的好朋友,恰好分巡河南的守省御史和他有旧,在蒙古高官面前帮他描补了几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新来的御史帮范哥从合同工变成有编制的正式公务员,但是他好人没有做到底,只给范哥补了个正式差事,俸禄这事儿依旧没有着落。】 【之前已经说过,在元朝想当掌权的大官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你得是蒙古人,再不济也得是个色目人。蒙古人和色目人能担任正职,汉人正考完科举或者通过各种其他手段进入官场也只能担任副职,即便有少数幸运儿可以担任正职,头上也有一个蒙古上官和色目副手来监视,比做副职的限制还要大。】 【元朝的监察御史巡按制度比较复杂,不同时期的有不同的规矩,但是分巡御史要么是每季出巡、要么是上下半年出巡、要么是每年九月上旬出巡,他们只是出巡,并不会常驻行省衙门。】 【范哥的俸禄是蒙古高官停的,就算同为汉人的守省御史给了他一个编制,没有蒙古上司发话,他也拿不着应得的俸禄。】 【监察御史只是按例出巡,不会一直留在河南行省,他不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和蒙古人据理力争,汉人在蒙古人面前天生低一头,他想争也没法争,甚至还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 【范哥死里逃生还转了正,提心吊胆的状态过去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要的除了转正还有工资,只转正不给工资有什么用,不一样没给他留活路吗?】 【因为题反诗之事没有在衙门里掀起任何风波,范哥也意识到压在他头顶的蒙古人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他以为的猛虎其实只是纸老虎,于是暗暗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把他们全嘎了!】 黑将军花云一拍大腿,“说的好!” 耿再成咂咂嘴,“这时候有酒就好了,这种激动人心的场面最适合下酒。” 徐达刚想附和,忽的想起来现在在哪儿,连忙坐正身子继续看光幕,假装和大庭广众之下要喝酒的耿再成是陌生人。 大哥前不久才重申军纪,除了不准骚扰百姓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喝酒误事,他们私底下喝点小酒乐呵乐呵也就算了,在大哥面前说喝酒,看来还是罚的轻。 耿再成一看老徐的反应不对,立刻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赶紧闭嘴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听天音讲范孟范哥是怎么假传圣旨干掉整个河南行省的蒙古高官。 【反诗事件有惊无险的过去,范孟已经意识到衙门有许多空子可以钻,只让干活不给发工资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范哥忍啊忍啊忍,终于等到了报仇的好机会。】 【公元1339年,元朝至正五年,这一年的冬至就是他选好的动手时机。】 【冬至是农历中非常重要的节气,元朝过年放假三天,冬至放假两天,可见这个节日的重要性。这么重要的节日自然少不了大摆宴席,范哥不出意外的被留在衙门里值班。】 【城里的高官关起门来歌舞升平,汴梁城内外防备松懈,范孟早早和同伙霍八失商量好怎么假扮钦差,只等冬至夜到来。】 【至元五年农历十一月十四冬至,大官们结束官方的庆贺活动各自回府接着乐,没有收到任何宴席邀请的范哥坐在冷冰冰的衙门里值班,只等事先安排好的假钦差敲门。】 【咱就是说,上一个大摆宴席不被邀请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扭头来了个大闹天宫,范哥接下来搞出来的事儿对当时的河南行省来说和捅破天也差不了多少。】 【冬至当天,霍八失和其他三个小伙伴提前准备好假称圣旨的蜡丸密信,先去城外的驿站抢铺马,等衙门里的大官结束酒宴各自回府再自称钦差骑马进城。】 【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霍八失等人骑着官马大摇大摆进城,城门守卫听他们自称钦差,□□骑的又是驿站的官马,根本没往他们是假钦差那儿想,当即恭恭敬敬的将人迎进行省衙门正堂。】 【行省衙门里有被留下值班的范孟范哥做接应,两边像模像样的唱起双簧,霍八失等人拿出蜡丸密信称是圣旨,范孟立刻让衙门里的传令官去各个高官府里请人。皇帝密旨,再大的官也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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