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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枢的声音是很清透的少年音，听他讲故事实在是一种享受，即使在佑果看来绘本里的故事幼稚又白痴，但是在玖兰枢声音的加持下也变得十分动人美好了。 “我哥哥声音真好听啊。”佑果其实没怎么注意绘本里的内容，全注意玖兰枢的脸和声音去了。 系统：“……是啊。”唉，小小年纪就有成年后的风范了。 佑果还不知道系统对他的吐槽，靠在玖兰枢的胸口美滋滋地听玖兰枢给他念绘本，恰好绘本里讲到狐狸妈妈给小狐狸堆雪人，玖兰枢忽然问：“佑果，你堆过雪人吗？” 玖兰枢想着，就算玖兰李土把佑果的存在隐瞒了下来，但是总不会连出别墅都不许吧？ 但是玖兰枢还是低估了他这个叔父的变态程度，玖兰李土这样唯我独尊霸道专横的性格当然是不允许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于是佑果外出的可能被他堵的死死的。因为佑果只要外出受伤流了血，风就会自动把一个幼年纯血的信息传递到任何一个生活在附近的血族手中。 “唔——”佑果摇摇头，朝玖兰李土身上泼不算脏水的脏水：“雪人是什么？” 玖兰枢愣住了，过了很久才轻轻摸了摸佑果的发顶说：“没什么，只是堆起来的雪而已。” 他似乎是不忍心再这样说下去了，于是很快换了个话题，只有佑果很失望地想：为什么不再多问我两句，我还能把我说得更可怜一些。 你要更心疼我才行。 很避免戳到小孩子伤疤的玖兰枢不知道怀里的小孩子很高兴把伤疤露出来给他看，因为这样玖兰枢能离开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也带走。因此在玖兰枢转移话题不久，佑果又顶着天真的表情把话题引到今天的天气上。 “今天天空上又飘下来白白的东西了。”佑果说：“那就是雪么？” “以后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堆雪人么？” 看着佑果单纯的眼神玖兰枢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他握着佑果小小的手，弯起眼睛微笑：“可以哦。” 为了保证自己会说话算话，玖兰枢小手指勾住佑果的小手指教他拉勾。 这就是建立在玖兰枢和佑果之间的，最简单也最真挚的约定了。 * 和玖兰枢呆在一起很舒服，这和与玖兰李土相处时要时刻保持精神力集中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佑果听玖兰枢讲画本讲的昏昏欲睡，最后竟然真的靠在玖兰枢怀里睡着了。 玖兰枢本想叫醒佑果，但是看着佑果的睡脸他又迟疑下来。 地下室太冰冷孤单了，孤单到本应该习惯孤独的血族竟然也升起了如人类一样贪婪的私心，不愿意让怀里小小的幼崽离开，玖兰枢动作很轻地握着掌心里柔软的手，垂首将头埋在佑果颈边。 血香味穿过皮肤闯进玖兰枢的鼻子里，嘴边的獠牙克制不住地冒出来，被玖兰枢又忍了回去。 …… 玖兰李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佑果正好一脸困倦地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 玖兰李土静静地看着佑果，然后微微侧过脸看向一旁紧拉的窗帘，“佑果……” 佑果察觉到有些危险的气息，身体绷紧：“爸爸？” 玖兰李土：“你拉过窗帘了。” 窗帘之间有一道小小的缝隙，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窗帘被人动过。 玖兰李土说着话时情绪无甚波动，不过佑果依然提起了十分的小心，装作天真的样子回答：“佑果看到外面下雪了，所以看了看。” 玖兰李土笑起来，他的笑容和玖兰枢也有很大不同，如果说玖兰枢的笑容是沁人心脾的春风，那玖兰李土笑起来的样子只会让人感到阴冷，佑果身体冰冷，踩在地上的光裸脚丫挨在一起蹭了蹭。 玖兰李土把佑果抱起来，动作不算温柔，但也不算凶狠。 “佑果，你知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子，对吧？” 佑果抱住玖兰李土的脖子，下巴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嗯，我知道。爸爸。” 佑果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被玖兰李土又拉好的窗帘，他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闪过：你喜不喜欢对我有什么意义么？ * 一条麻远和玖兰李土谈话的时候去了很久没有动用的书房。 佑果粘人地跟在玖兰李土身边，在一条麻远和玖兰李土说话时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趴在地毯上翻看画本，恰好画本是之前玖兰枢给他念过的，结局是狐狸妈妈和小狐狸站在堆好的雪人面前互相依偎在一起。 一条麻远很难不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佑果身上，他作为元老院的院长有必要确定管理所有的吸血鬼的数量，这倒不是因为他多么有责任心，而是因为他作为元老院院长的权利欲望空前的膨胀。 当权者自然不希望自己掌控的所有权力中产生什么变数，于是他和玖兰李土说：“李土大人，是否应该让您的孩子暂时离开……” 然而座位上的玖兰李土坐姿慵懒地靠在靠背上，异色的双瞳随意扫了眼正翻着画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和一条麻远两个人在说什么的佑果。 “为什么？”玖兰李土口吻傲慢，对于一条麻远的考虑他全然无所谓的神情，或许也侧面证明了他的无所畏惧。 “就在这里说吧，一条。” 一条麻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不过习惯玖兰李土这样散漫态度的他没有太过纠结，便自然而然地讲事情说了下去。 佑果翻了一页书，一条麻远也说到了事情的关键处：“棺椁已经在路上了，预计明天晚上就可以送过来。” 一条麻远注意到玖兰李土只是随意的点点头，明明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但是玖兰李土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开心，反而还将视线一直放在不远处的佑果身上。 那视线让一条麻远无法理解，于是随着玖兰李土看了看佑果。 佑果恍若未觉，晃着腿轻轻哼着歌。 “李土大人。”一条麻远声音低沉，“关于唤醒始祖的流程，我想我们还需要再仔细商谈一下。” 玖兰李土终于将视线施舍似的看向一条麻远，然而开口说的却是：“一条，佑果很像树里吧。” 一条麻远默然以对，玖兰李土呵呵低笑两声：“他们两个性格也很像……如果在性别上也一样就更好了。” 一条麻远微微一愣，接着意识到什么后迅速看向佑果，眼中惊愕闪烁。 如果玖兰李土不说，他还真的以为佑果是个女孩。 对玖兰李土对玖兰树里的执着程度认识更深了，一条麻远收回视线又恢复古井不波的神情，却得到玖兰李土略带嘲讽的话：“你还真是像块木头啊，一条。” 一条麻远微微弯腰，沉静道：“如果这是您的话，我会把这当作是一种赞扬。” 玖兰李土呵呵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 钥匙被玖兰李土放在身上，他谁也不信任，最信任的只有自己，而佑果也不知道是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还是被他忘记了，所以对玖兰李土钥匙摆放的位置很清楚，只有睡觉前玖兰李土才会将钥匙拿出来放在枕头下。 佑果今晚依旧是被玖兰李土抱着入睡的，睡觉前的玖兰李土是很好说话的，于是他趁此机会说：“爸爸，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 玖兰李土已经很久没有给佑果做过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了，这次佑果主动提出来后，或许因为自己心情不错，玖兰李土竟然也没有拒绝，靠在床头抱着佑果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画本。 话本内容并不算多，不过哄孩子入睡倒是很快，玖兰李土眼看着佑果蜷缩在他身边很快闭上了眼睛，他自己也感觉困倦起来，于是将书丢在一旁很快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刚才还蜷缩在玖兰李土身边的佑果却忽然睁开眼睛，双眼清明的模样像是从未入睡过。 事实上，佑果也确实没有入睡，他作为纯血种有很多特殊能力，其中最特殊的一项就是可以让吸血鬼像死狗一样地昏睡过去，之前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在玖兰李土身上实验，直到现在才真正把这项能力开发出最大的效果。 现在玖兰李土也恰巧如死狗一般地昏睡过去，佑果很自信至少七八个小时之内玖兰李土绝不会醒，他轻手轻脚爬到玖兰李土另一侧，小手缓缓伸向他的枕头底下将那把冰冷的钥匙攥在手里。 玖兰李土仍然睡着，佑果却紧张地开始冒冷汗。 从房间里跑出去，佑果直冲冲地冲到地下室，玖兰枢靠在墙边垂着头浅眠，这段时间他苦中作乐对这种环境已经适应良好了，但是在看到奔来的佑果手中的钥匙时，玖兰枢眼中还是露出了代表希望的光。 “佑果……” 佑果笨拙地用钥匙打开玖兰枢身上锁链，“哥哥，爸爸睡着了，我趁爸爸睡觉的时候拿到了钥匙。” 玖兰枢眼中情绪捉摸不定，最后化为浅浅的叹息。 他抱住佑果，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辛苦你了，佑果。” 两个人离开地下室，玖兰枢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这座别墅的全貌，不管是摆设还是装饰都如玖兰李土这个人一样奢华冰冷。 他站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明明是期待已久的自由，但是玖兰枢却迟迟未动，低头看着还懵懂的佑果道：“佑果，我们再做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玖兰枢弯腰将他抱起来，他自己也不算大，但是抱起佑果时瘦弱的身躯却无比坚定：“和你爸爸玩捉迷藏好么？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们要藏的好好的，躲的远远的。” 佑果没有回答，搂住了玖兰枢的脖颈轻轻嗯了一声：“好，我和哥哥走。” 大门被人打开，冰冷的狂风夹杂着雪片吹进来，玖兰枢紧紧抱着佑果迎着风雪走了出去，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消瘦的背影被宛如巨兽一样狂乱的风雪吞噬了。 *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门框没多久，作为一家之主的藤野先生就要早早起床告别还在困倦中的妻子和儿女要出去上班，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推开门时厚厚的积雪几乎挡住了藤野先生出门的脚步，他有些狼狈地拔腿从雪中出来，经过一个转角时和一个体态消瘦的少年撞在一起。 藤野先生还以为自己撞到的是一块石板，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却被一个小孩子撞倒这件事讲出来实在有些丢人，藤野先生咬着牙忍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声，一只雪白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是和他撞在一起的男孩，藤野先生愣了愣，有些尴尬地自己爬了起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藤野先生忍不住问，他在这座小镇活了许多年，从没有见过如面前的孩子一样好看的少年——如果这座小镇真有这么出色的孩子，就算他不关注，他青春期的女儿也会嚷嚷到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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