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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弹不影响电话本身的工作，荻野趁着电话还没挂的时候拿起了听筒，分别用英语、俄语、刚学了两句的瑞典语和芬兰语北部方言打招呼，而对面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并很快就变得急促，好像在因为设置的炸弹陷阱没能杀死他而震惊一样。 门外有活人来了，荻野回头看去，门缝里有个高瘦的人影，但很快他又退后几步，安静地站在屋外。 身影很熟悉，或者说荻野的人形异能兰波对他很熟悉。 “顺着脚印来找我。”电话那头或许是从者的男人刻意压低声线，用日式英语说道，然后就挂断了。 门外的人比从者重要多了，荻野放下听筒决定先不管它，主动推开木门，邀请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进来避雪。 那个青年四肢修长、身材挺拔，他的脸原本隐没在茂密云松投下的阴影里，只能通过斑驳的青白色月光看到他身上没有一丝褶皱的高级西装，连一点落下的雪花都没有，这在靠近北极圈、充满腐殖质、遍布吸血鬼的极夜地区未免也太违和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辆玩具似的小车，半个车身都陷进了雪堆里，像在追逐着什么似的，不停地转着圈发出“烤鸡要没咯”的噪音，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青年稍有迟疑，不过马上又答应了。随着他靠近小屋，从门缝和窗户透射的橙黄色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荻野确定了他的身份。 【……是魏尔伦。】 【太巧了，刚到森林没多久就碰到了自己撞上来的魏尔伦——是不是很幸运啊，Master？】 【安静点，我要杀了他。】 【杀心好重啊，嘿嘿嘿嘿嘿嘿——小心一点不要泄露杀气哦，Master，他已经对你起疑了哦——】 【没关系，他没有率先动手那就已经落入劣势了。】 荻野看着越来越近的魏尔伦，开始思考战术。 根据兰波的说法，他们的搭档是一攻一防，单论异能的攻击性而言，魏尔伦的【月光】攻速可以称得上是光速，很多敌人被光肢解后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死了。而杀伤力也不用多提，不管是用来切割还是用来烧灼的激光，威力都不可小觑，其他的折叠光路等能力还可以在实战中欺骗对手创造巨大优势。 攻速快，一击必杀，很容易占据先手优势，不过荻野有【墓志铭】可以有效防止被偷袭，还能抢夺先手。但如果被拖进持久战，那就不利了。 总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速战速决，最好能一击毙命，免得魏尔伦像他的弟弟中也一样还有什么底牌。 不过就算是一击不中，那也能和了解魏尔伦的兰波一起作战……他们已经提前商量好几种战术了。 【梅菲斯托，时删的时候可以在魏尔伦身体内设置浅眠炸弹吗？这样保险一些。】 【可以哦。】 【那我就开始了……很好，我看到他死亡的未来了，死相很惨啊。】 时删的冷却期结束了，荻野握着门把手，准备替兰波送魏尔伦一记绕背穿胸拳。 要是兰波还有什么对前搭档想说的话……那就对尸体说吧，这样才稳妥啊。 魏尔伦主动走进了荻野的射程，客气地询问他的称呼。荻野在两人相距大约两米时发动时删抢先手，他绕过魏尔伦，梅菲斯托的身影浮现出来开始设置寄生爆弹虫。 【嗯？是幻象啊……他在用光线折射欺骗您的眼睛呢，Master。】 浅眠炸弹落空了，荻野转头环顾四周寻找魏尔伦可能所在的位置，但并没有收获。 雪地上没有任何痕迹，飘落的雪花也没有被透明物体阻挡的迹象，要是不能在时删中发现……不，不可能，【墓志铭】预知的未来不会出错，魏尔伦的确死亡了。 【梅菲斯托，你能察觉到他光学隐身的位置吗？】 【可以哦，Master，不过不需要您费心了，您看那里。】 荻野顺着梅菲斯托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在地上打转的玩具小车好像恢复了正常，缓慢地向这边驶来。 它穿过了时删当中无法被接触的荻野继续前进，车头的骷髅头碰到了不远处小木屋左边透明的东西，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哎？那是魏尔伦？这也太……” 荻野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愣了一下，马上过去检查情况。魏尔伦的光学隐身消失了，他的生命体征还勉强存在，但看得出马上接近死亡了。 小车越过被引爆的人体驶向小木屋，然后屋里就升起了明火，阵阵硝烟从门窗和烟囱中涌出。 “是追踪热源的接触弹吗……原来如此，魏尔伦用光凝聚热度吸引小车，但时删中可以光学隐形，却无法进行这样的精密操作，所以就被炸个正着……” 荻野想到了刚刚的听筒炸弹，觉得或许都是那位爱德费尔特家从者的手笔，于是停止了时删，然后叫出了兰波。 小车侦测到了荻野的体温，从小屋里出来驶向荻野，被兰波用小型亚空间罩住困了起来。 “呼……这里好冷，”兰波忍不住往着火的小木屋那边靠近，然后蹲下身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只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试了试魏尔伦的颈动脉，“保尔……？保尔？” 魏尔伦没有回答，他完全失去了意识，爆炸造成的伤势非常严重，兰波甚至还能闻到皮肉烧焦的焦糊味。 “我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都做好拉锯战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么，这么……”兰波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意外？容易？顺利？好像都不太合适，”荻野不由得庆幸，“不过异能者的战斗就是这样嘛……人生总是出人意料的，还好我有【墓志铭】。现在感觉怎么样？” 兰波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空中消散：“心情难以言喻……做好的心理准备和酝酿好的情绪全都没用上，想说给保尔的话他也听不到了。” “没关系，说给尸体听吧，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读取魏尔伦吧？他体内的人工异能体也能读取吗？” “嗯，我试试。”说着兰波就准备展开亚空间。 然而荻野持续发动的【墓志铭】中，他看到了兰波袭击他的未来……额头上嵌着一颗结晶的兰波，在未完全展开的亚空间中反手向他打出一记冲击波。 这是……？！ 荻野意识到附近的人是谁，马上强行收回了兰波，自己用他的异能力展开了亚空间，利用从缺口喷出的冲击波瞬间退后了几十米。 乳白色的雾气从小木屋的后方袭来，绕过障碍物漫入森林，刚刚荻野和兰波站立的地方全被浓雾浸染了。 雾气扩散的速度很快，几乎短短几分钟就笼罩了森林的东南角，荻野靠着【墓志铭】预判和亚空间的阻隔，并没有吸入雾气。 小车被兰波收起来了，不过魏尔伦还留在原地……他的异能会被夺走吗？还是说作为实验体会有更特殊的反应？ “涩泽龙彦……不，那是【龙彦之间】，”荻野低声说道，“放雾的时机怎么就这么巧呢？”
第83章 黑云白雾 “涩泽？来评估一下现在的情况？”荻野叫出了【龙彦之间】的主人。 亚空间向着远离雾气的方向移动，很快就接近了森林的边缘。 真正的涩泽出现在安全的亚空间内：“如果不是巧合，那我的异能体一定在设法监视这里或者能拿到这里的即时情报，上次他出现在莫斯科，大概率是和死屋之鼠合作了，那么跟着费奥多尔君出现在异能者魏尔伦和伯爵所在的芬兰也合情合理。” “你的异能体想收集魏尔伦和布莱姆的异能结晶？也对，这里说不定还会有猎犬部队或者西欧的强大异能者过来……”荻野说道，“魔人肯定有一堆备用计划，魏尔伦说不定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环，尼古莱也没有以前那么可靠，也许真正负责他安全的其实是【龙彦之间】？” “有可能，我以前会从费奥多尔君那里获取异能者情报，换成异能体应该也一样，两者是有合作和信任基础的，”涩泽远远看着雾气飘来的方向，“不过我的异能体既没有找中岛敦也没来找你，看来或许是忘掉了很多事情？那就更方便费奥多尔君和他合作了。” “你的能力可真麻烦，就算是我也不想贸然进入雾气笼罩的范围呢。” 涩泽龙彦认可道：“没错……有谁能战胜自己的异能呢，尤其是你，和真，我们的异能相性非常差，不过我真的很想收藏你的异能。” “啧，”荻野撇嘴，“也不知道你这个本体会不会和【龙彦之间】产生什么特殊的相互作用……要怎么样才能把你的异能力拿回来？杀了你的那个异能体？” “不知道，我虽然以前是研究员，但从没接触过这种情况，所以我也很好奇，”涩泽颇感兴趣地说道，“都试试吧，不过最好是在雾气之外……进了我异能的范围，就算有时删和亚空间也很容易死掉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找找有没有交通工具……这地方应该有雪橇吧？再不济也要有滑板啊。”荻野把亚空间的立方体收缩了一点，免得撞上沿途的树木。 荻野在一座充当补给站的爱德费尔特家小木屋前停下，进入屋内翻箱倒柜搜出了一些武器弹药和食物水源，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串车钥匙。 屋外有一个小坡，那是罩着帆布和塑料布防雪的双座雪地车，荻野撬了车门进去打火，一起套上里面的防水尼龙夹克，戴好安全帽和防滑手套，然后直接把车开走了。 这里距离森林边缘不远，云松的密度不高，积雪很厚，足以让前雪橇后履带式的雪地车轻松行驶。护目镜上的防雾涂层使得镜片不会凝聚雾气，荻野开着车，不时和副驾驶的涩泽龙彦说话。 “能见度太差了，”荻野打开前灯，试图照亮前方的道路，“极夜，暴雪，浓雾，森林……哦，还有一群吸血鬼，简直是恐怖片配置嘛。” 涩泽龙彦的心思还在异能上：“吸血鬼……上次在吉尼亚共和国的行动，我的异能体就没有参与，显然是因为瞧不上粗制滥造的人造货和半死不活的异能者。这次的布莱姆·斯托克可是被称为灾厄的北欧伯爵，但他的细胞已经产生了变异，会在雾气的作用下变成什么样呢，真是好奇啊……” “伯爵制造的眷属会出现在雾气中吗？”荻野问道，“这算是被感染的普通人还是算异能造物？” “没有先例，但我认为眷属会跟随伯爵的异能一起被剥离，脱出伯爵的控制，不过伯爵的体质特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那我就不清楚了。” “总觉得你很乐意看到意外……” “要是事情全在意料之中、没有意外发生，那世界也太无聊了……看，意外来了。” 涩泽龙彦直起身，他刚才以不符合审美及会蹭掉美甲为由拒绝了尼龙夹克、安全帽和手套，现在一头长发正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眼睫毛上都快挂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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