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小声给小不点讲起来孤儿院是什么地方。 其实他也不清楚，但他听过其他大孩子的讨论，便转述给小不点。 “那里和相谈所一样，会给我们吃的.喝的.住的，还会有人来领养我们。” “领养？”小不点一个激灵。 他想起来，之前白濑把他扔掉的时候就说有人要领养他。 “就是会有新的爸爸妈妈带我们回家。”中岛敦语气中带着些渴望。 小不点还是将信将疑，他不怀疑中岛敦，他只怀疑“领养”这件事。 但是敦敦哥哥好像相信了。 他严肃地思索片刻，震声说道：“我来保护敦敦哥哥！” 如果再遇到坏蛋的话，这一次他来保护敦敦哥哥！ “什么啊，应该是我来保护你才对。”中岛敦寸步不让。 小不点比他还小呢！ 距离孤儿院不知还有多久，中岛敦带着小不点拆开相谈所的送别礼物，里面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欢的零食。 他们两个兴奋地吃起来，车上的孩子在最初的忐忑不安后，也逐渐被糖分俘获，紧张的情绪逐渐缓解，氛围活跃起来。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起，他们乘坐的车辆开始失控，左右晃动着急速强行。 靠近过道的小不点猛地向前看去，司机趴到方向盘上，双手垂落，头上有个血窟窿流出汩汩鲜血。 司机旁边的车窗玻璃撕碎成蜘蛛网，折射阳光后变得刺目。 司机被外面来的子弹击中了！ 没有司机控制方向，这辆车就像疯牛一样在路上横冲直撞，车辙在地上擦出焦黑的七歪八扭的线条。 这里已经靠近城市边缘，路上暂时没什么别的车，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撞到什么。 现在需要控制车子！ 坐在前面带队的工作人员立刻扶着椅背起身，扑过去想把司机扒开，他拉扯着死沉的司机，方向盘转来转去。 “啊啊啊——” 车辆失控摇摆，孩子们被吓得尖叫连连。 “小不点！” 中岛敦也吓白了脸色，他把卡特兰紧紧抱在怀里。 工作人员连忙抓住方向盘，前面赫然出现一个弯道。 他直接坐到司机的尸体上，死命打方向盘，又试图踹开司机踩着油门的脚，并努力踩着刹车。 可是来不及了，车速还没降下来，这辆车已经以最高时速撞到公路旁的护栏上，撞飞出去，连车带人冲出护栏翻滚着。 所有人都在车里被甩来甩去，小不点和中岛敦也被甩飞，他们被甩向另一边车壁。 失重的眩晕和恐惧让小不点闭上眼，可他并未感到疼痛，反而像是撞在什么毛绒绒的生物上。 饶是有了柔软的缓冲，巨大的冲击力也把他撞晕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只白色大猫抱住自己。 - 小不点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狼藉，鲜血正在逐渐氧化呈现出暗红色，所有人都失去意识伤得很重。 他踉跄地爬起来，发现自己似乎安然无恙。 但是中岛敦还晕着，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 “敦敦哥哥！”他焦急地呼喊着，可是中岛敦始终醒不过来。 要救人！ 医院，他要带大家去医院！ 小不点透过通过变形的车窗手脚并用地钻出窗外，看着陌生的景色愈发慌张。 大人在哪里？ 他要找大人，要找医院！ 他跑出去，沿着公路一直找。 他看到了路上扭曲的车辙痕迹，继续往前，还看到了好多尸体，都是些中弹的黑西装。 再往前，他逐渐看到有些零星的路人走出家门，似乎有什么危机刚刚解除。 他张望着，找到了一个目标。 那是个戴着白色毛帽子的黑发少年，虽然脸色苍白，身体羸弱，一股柔弱的气质，但小不点觉得他很厉害。 救人当然要找厉害的人。 “救人！医院！求求！”他揪住对方的大披风下摆，泪汪汪的紫瞳看着他。 黑发少年低下头，扫视他灰扑扑的脸颊和身上被溅到的星星点点血迹，像个好心人一样微笑道：“需要帮忙叫急救车吗？” 小不点用力点点头：“要救敦敦哥哥和大家。” “在哪里？” “前面！” 可是小不点也描述不出准确方位，他跑了好久好久才到这里，也估不准有多远。 黑发少年继续微笑：“冷静一下，说不出地方可不行。” 小不点急得团团转，突然，他想到什么，在黑发少年身后停下来。 “我带你去！” 说着，他一下子把黑发少年举起来了！ 他稚嫩的手掌有力地托起少年的身体，就像举重一样，高高举着像西伯利亚冻鱼一样笔直的黑发少年冲回去。 好心的俄罗斯人离地一米高，面朝天仰躺着，好似要被推入火化炉。 这个高度足以让路人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的微笑仿佛遭受了西伯利亚的凛冽寒风，瞬间凝滞。！
第88章 番外：在横滨(3) ：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小不点就像炫耀自己钓到大鱼的钓鱼佬一样,高调.张扬地举着足有一人长的西伯利亚冻鱼走在路上，引来众人围观。 他却急匆匆地朝来时的路跑。 可尽管他力气大，但他仍然个小孩子,举了个重物负重跑,他跑得气喘吁吁,速度也不快。 他踉踉跄跄地跑着,眼看着就要摔倒,他不得不像根水草一样晃动着身体,极力稳住身体。 这种时候,长长的冻鱼恰好成了平衡杆,帮他稳住身体。 “呼——”小不点长舒一口气,又打算跑起来。 冻鱼.不.黑发少年开口了。 “放我下来吧,我跟您走，这样更快。” 乖巧的小不点将他放了下来，像怕他跑了似地牵住他的手。 黑发少年调整了一下帽子,摸了摸完好的脑袋。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会像导弹那样以头撞地,然后被撞成一个傻子。 他带着小不点往前走，小不点跑步的速度，对他而言只是走得稍快一点。 他询问这个孩子的情况。 小不点心中焦急,问什么也就答什么,只是他还说不了长句子,日语词汇有限，说着说着就夹杂意大利语,还有小孩特有的口齿不清，叫人听起来很费力，需要连蒙带猜。 黑发少年却耐心地听着,连那些意大利语也都听懂了。 这让小不点非常惊喜，心想果然这果然是个厉害的人。 “您叫什么名字？”黑发少年问。 “小不点。” “这不是名字，您应该有一个名字。” 小不点思索着，他好像确实有个名字，据说他以前那件衣服上的字母就是他的名字，只是大家都不认识。 “我，会画，名字！”他认真地告诉对方。 他记住了衣服上的图案，他会能画出来。 不过现在画不了。 黑发少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告诉他：“我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小不点晕乎乎，他连长句子都听不明白，更何况是俄语念的长名字。 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对方，甚至不明白对方是在说什么咒语。 “这是我的名字。”费奥多尔告诉他。 小不点恍然大悟，他回忆着自己刚才听到的名字，果断说：“陀陀。” 费奥多尔默然。 明智如他，并不打算和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计较称呼。 他们走到马路边缘，几辆打着闪灯的救护车从路上疾驰而过，看方向，是从翻车现场返回的。 费奥多尔说：“您的朋友们应该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 “那个白白闪闪的车子？”小不点并不认识救护车，但刚才只有这个车子从他们身边经过。 费奥多尔点头，小不点想起来，自己跑去找人的时候，也看到这样的车 子从自己身边经过。 小不点还是有点不放心，依旧执着地要带费奥多尔去翻车的地方。 他们赶到翻车现场，小校车里看起来已经没有伤者了，只有几个警察在拍照取证。 费奥多尔像个其他围观路人一样，上前询问情况，片刻后他回来告诉小不点情况。 “前面有两帮Mafia冲突，流弹击中了司机，引起车辆侧翻。” 这次事件很简单，还有一些因为Mafia混战藏在家中的居民在报警时说明了情况，警方调查起来也没有任何难度。 费奥多尔顿了顿，观察着小不点的表情说道：“伤者都被送医院去了，但在送上救护车之前他们大多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这样严重的撞击和侧翻，车上又都是小孩子，生还可能渺茫。 小不点懵懵地站在原地。 他没听懂“失去生命体征”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意思是他们已经当场死亡。” 小不点还是不明白，又问：“死亡是什么意思？” 费奥多尔注视着他，纯真的孩子正一脸茫然，对罪恶.对死亡一无所知，纯净.无辜，正如那头天使羽翼般的发色。 而被瑰丽的紫罗兰色眼睛照出的他，则是另一副光景。 他伸出手，轻抚这孩子的发顶，用大提琴般的语调为他描述“死亡”。 “他们的灵魂暂时与肉身分离，待灵魂获得救赎……” 小不点扯了扯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问：“听不懂。” 费奥多尔沉默，换了种说法。 “他们永远离开您了，他们的灵魂将前往别处。” 小不点彻彻底底地愣住。 “敦敦哥哥也不要我了吗？” 费奥多尔悲怜地望着他，不言不语。 他看着那如镜面般的澄澈双眼被水雾覆盖，泪水砸落到草地上，打弯细嫩的青草。 与其他孩子尖锐的嚎啕大哭不同，这个孩子抽泣着，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哭声从猫叫般的大小逐渐增大，眼泪落得越来越猛，青草引来了一场暴雨。 他哭得发抖，像被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但他还是努力控制着，哪怕打着哭嗝也要询问：“敦敦哥哥还会饿肚子吗？” 中岛敦曾提过，在被拐卖后，他饿了好久。 小不点还小，吃的东西不多，便把自己的零食和餐食分给他。 敦敦哥哥胃口可大了，他在车上的时候想好了，等到了孤儿院，他也要给敦敦哥哥分享食物。 “当然不会。” “太好了……”小不点喃喃。 等哭完，小不点这才惊觉，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他惶恐且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何去何从。 爸爸.妈妈.哥哥…… 费奥多尔直到此刻才伸出手。 “要和我走吗？”
126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