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容他细想,烦人的电话铃再次响起,愈发烦躁的路垚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喂?” “我跟你讲,刚刚有几个巡捕来找你。” “巡捕?”记忆瞬间归位。 自己能在家中醒来,看来昨晚那个黑色风衣的人救下了他。 路垚打开窗户看到楼下跑进来的巡捕,头大了一圈。 不就是没和徐太太共度春宵吗,这女人居然狠到找巡捕抓他。这要是被抓住,被拖到小黑屋里,他彻底逃不掉了。来不及更换衣服和鞋子,从外面的楼梯跑路。 身后传来一声口哨,路垚扭头看见有人警服笔挺,斜靠在墙角,对他说道:“早啊,路先生。” “早啊……” 他跑不掉了。 徐太太死了。 “怎么称呼啊大哥?” 这个企图巴结他的语气,看样子是根本不记得昨晚扑进谁的怀里。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仅没记住人,可能连扑过来后发生什么都不记得,那药是真的厉害。乔楚生听着路垚遮遮掩掩的话,猜测他和徐太太之间有别的猫腻。 “不是,什,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徐太太?” 丝毫不怀疑,但你是她死前接触过的人,而且还是有隐情的人,必须调查清楚。 乔楚生看到白幼宁的小本上,路垚的同事形容路垚是“自私自恋的禽兽”,想到路垚无法证明清白时还能自信满满地推论他的身份,想到昨晚两人唇齿间的血腥味,他忍不住笑出声,路垚,貌似很有趣。 疑惑地看看表情怪异的乔楚生,记者敏锐的感知能力告诉白幼宁,这个人在回味什么开心的事。可眼下重要的不应该是查案子吗?白幼宁翻着本子,结合证词,“你觉得凶手会是他吗?” 乔楚生停顿了一阵,总不能说徐太太死的时候路垚在他车上吧。摇摇头,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双沾染欲望的漂亮眼睛,乔楚生给出回答,“他的眼神中没有杀气。”
第3章 2 命案当前,迫于无奈,路垚坦白徐太太和他之前就认识,在股票投资方面有过交流。案发当晚,他被徐太太下药,失去意识。 “她为什么给你下药?” “哥你看我的脸,好看吗?” 昨晚天黑,乔楚生没太看清,今早又是一阵追逐,没注意这些,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端详路垚的五官。 眉清目秀,气质干净,鼻尖有颗小小的痣,增添些许俏皮感。他轻咳了下,“……凑合吧。”比路垚好看的可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什么叫凑合?”这张脸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的。刚才为自保只分析了这位探长的衣着方面,视线没多在脸上停留。此时路垚也开始打量这个人的长相,剑眉星目,一脸正气,却不做好事。鼻子隐隐作痛,提醒他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些。 路垚闭上嘴,思索自证清白的方法。 偌大的上海,找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他不愿意出去张贴寻人启事:本人于七月十六日晚被人下药,幸得好心人相助送往医院救治,如有知情者告知恩人下落,必有重谢。署名路先生,联系地址是公共租界中央巡捕房。 到时候寻人启事贴出去,不仅无法保证短时间内找到人,还会让满城的人知道他让人下药差点儿被强上的事,那个盛况……路垚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不行,不能这么搞,这个脸他还是要的。 “查附近医院的就诊记录,大晚上的一个男的拖着另外一个男的去解春药,绝对令人记忆深刻。”祈祷医院里没人认识他,就诊记录上不会出现他的名字。即使事情传出去,也不会暴露他是事件主人公之一,路垚思来想去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乔楚生闻言点头,叫过阿斗,派他马上去查。 他不担心路垚会发现端倪,发现他就是那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毕竟昨晚他还没当上乔探长,习惯性做了个伪证。 车停放的位置距离百乐门有一点距离,他将人横抱起,调整姿势确定别人看不到怀中人的脸后,快步往停车地走。 原本打算带人去大医院的,结果中间出了意外,感觉发泄过后不会有太大问题,乔楚生掉头折回百乐门附近的一家熟人开的私人诊所。 吩咐手下查这个人的信息,乔楚生靠着病房门框,“他没事吧。” 得到朋友肯定的回答后,他补充道:“就诊时间、就诊原因、送诊人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写。” 朋友看看他,又看看病床上躺着的药效已过但依旧处于昏迷的男人,了然于心,“四哥开始好这口了。” “真要好这口,也是人心甘情愿的,我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别废话啊,不管谁来查……” “保证办的漂亮。” 乔楚生扪心自问,他对男人没什么想法。何况小时候村里一帮小孩下河游泳摸鱼,啥样的都见过,打闹间该摸的不该摸的,全都摸过,不过是对自己做过的事稍微抹不开面。 但路垚不一样,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对这种事敬而远之。 潜意识里不想别人知道路垚遇到了什么事,更不想路垚知道他俩去医院的路上发生过什么,万一这小孩接受不了男人碰他,出点啥事…… 凌晨三点,乔楚生按照手下调查到的地址,送人回公寓,顺带好心地换上睡衣,想着能睡得舒服些。 在车上折腾有些施展不开,他又不能给人磕着碰着留下痕迹,都挺累的。 没想到会牵扯命案。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隐瞒车上的事,还能帮路垚洗脱嫌疑,乔楚生默默鼓掌,为考虑周到的自己鼓掌。 隔着栏杆,望着审讯室里发呆的路垚,乔楚生不开心。前一次往他怀里扑,后一次见到他竟然转身就跑。又不是凶神恶煞,跑什么跑,气得他没忍住锤了路垚一拳。 几个时辰过去,鼻子的血是止住了,但根据他的经验,估计得疼个几天。乔楚生摸摸自己的鼻子,莫名感到心虚。 诊所的位置偏僻,查起来相对费时间。将近晚上,阿斗才拿着就诊记录回来汇报,一份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路垚彻底摆脱嫌疑。 然而乔楚生突然不想放人了,路垚对他和幼宁那番推论的正确性,足以证明这个人具备一定的破案能力。如果好好利用,他可以迅速在租界中央捕房站稳脚跟。 野猫于他颈间留下细细密密的咬痕,他下意识地整理领口遮住,背手走到路垚面前。 “就诊记录我看过了,你的确有不在场证明。”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路垚兴奋地问道。 “但是送你去诊所的人中途离开过,你就不想知道他出去干吗?”出去找人调查你的家庭住址,乔楚生自问自答。 “不想……”路垚顺着乔楚生的思路往下想,“总不能是为我回去杀人吧。” 阿斗又要拿警棍吓唬路垚,乔楚生眼神制止,“对路先生要客气。”没眼力见,看不出来是他在求路垚办事吗。要是把人吓跑喽,案子侦办缓慢,在租界立不了足,老爷子前期的铺垫就白费了。 乔楚生继续忽悠,“有可能。那人从徐太太的手中救下你,你不想帮他洗脱罪名?”没可能,他从不杀无辜的人。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请问我怎么帮。” “找到真凶。” 路垚狐疑地看着心满意足笑成花的探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4章 3 酒店四楼 原本应该春光旖旎的卧室里,弥漫着血腥之气。 只一眼,路垚便没忍住快步出去,扶着墙干呕。乔楚生自问难道是他看错了人,堂堂医学生连现场都看不下去,能破案吗? 吐出翻涌的胃酸,缓了缓,路垚尴尬地想找回场子,“太久没接触,有点儿不适应。” 房间的门窗紧闭,地上一片狼藉,似乎有过激烈的打斗。徐太太笑容诡异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心口插着一把短匕,身上无其他伤口。两位保镖赤身裸体倒在门边,除胸口致命伤外,手臂、腰背、小腿等多处有淤青。 路垚要来四楼所有房间的钥匙,一间一间检查一遍。从最东边的房间出来后,他叫过酒店经理问话,“真一点儿奇怪的声音都没听到?” “没有。徐先生死后,徐太太经常带人来酒店。一来会包下整层,不让我们靠近。”酒店经理说着说着就凑到路垚耳边,“不过她做那事不喜欢关门,总是半掩着,这声音在楼梯口就能听见。” “这声音是哪种声音?是不是叫得很痛的那种?”路垚很是感兴趣,继续问道。 乔楚生站在一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路垚。 “是的是的,不止昨天,平时也是。” 路垚想通了一些事,转换话题,“徐太太带来的那个人呢?” 乔楚生插话,“巡捕房录口供呢。” 办公室 嫌弃验尸报告敷衍,路垚要求重新验尸。 “体内……毒品?”拿到新的验尸报告,乔楚生惊诧地问出声,边说边将报告递给路垚。 路垚接过,仔细翻看,“而且剂量不小。” 白幼宁联想到人在吸毒后的状态,“难道是吸食过量,自相残杀?” 路垚没接话茬,他心里基本有数了,指指乔楚生,“你,跟我去重审徐太太的小情人。” 态度跟大爷似的,白幼宁微怔,她哥那脾气能受别人指使? “哥,你为什么要听他使唤?” 乔楚生略显生硬地回答:“我有的选吗?”自作自受,早知道不强留这人帮他破案了。 审讯室 乔楚生面前是徐太太包养的小情人,瘦弱的样子和那两位惨死的壮汉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口供都对的上,酒店人员证明他十点前离开酒店。案发是十点半,他有不在场证明。扭头看路垚,乔楚生想听听路垚有什么要问的。 “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吗?” 小情人不认识路垚,他看向乔楚生,“四爷,这?” “乔探长,”乔楚生强调后摆手,“听他的。” 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将手表摘下来递给路垚。 路垚收回停留在小情人手腕处的视线,拿起手表把玩一番,又把东西推回去,“说吧,你为什么杀他们。” “我没杀人。” “你杀了徐太太和她的两个保镖。” “开什么玩笑,他们死的时候我又不在酒店。” 路垚摇头,“不,你在的。九点半,你们离开百乐门,来到酒店房间。进门,徐太太强制她的两个保镖陪她吸食毒品。这可能是他俩第一次接触毒品,但你不是第一次。以往你会主动加入他们,徐太太对你很放心,所以她没有盯着你。而你不想继续吸食,趁他们不注意背过身将毒品倒在衣服里侧。当他们神志逐渐涣散,产生幻觉时,你偷偷离开,通过酒店工作人员制作不在场证明。一个小时后,你戴着手套、鞋套,藏好匕首爬窗户进来,回到房间。或许他们还会以为你是来加入狂欢的,对你表达欢迎,没准徐太太还笑着对你说‘小帅哥,你回来啦!’,手指温柔地划过你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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