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趁手的家伙事儿,莫关山没几个回合便将那只有蛮劲没有章法的家伙钉穿在墙上,为了能问话,也没有要他的命,但那人直直昏死过去,莫关山一时也懒得去管。 莫关山从他身上拔出长剑,一刻不敢耽搁,从廊下提了桶水就往厅中跑去,打算一桶泼醒那帮睡死的家伙。 谁知才急走了几步暗中就又有刀锋迎面劈来,“我操!”他只得慌忙甩桶去挡,木桶立刻被劈得裂开,秋夜里一桶凉水兜头淋了两人一身,水冰得厉害,莫关山却一肚子火烧得脸都热了。 “妈的!都别睡了!给老子滚起来!” 离得近了,吼了两声,似乎因为鼾声没刚才那么密集,一些翻身的声音,却还是不见有人出来,莫关山更确信是有人下药。 他退了半步,从完全的黑暗中出来一些,刚才那人要是再稳得住一口气,说不好一刀真的能将他脑袋砍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今晚浑身没劲头昏脑涨的,原来是你们这帮狗杂种……” 那人也被冷水溅到不少,心情不比莫关山好多少,口气阴冷:“我看你好得很,怎么?我们的酒不合胃口?” 莫关山闻言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他忍不住轻轻扶了一下肚子,他不是怕刚才的剧烈打斗,这孩子还算懂事,虽然偶尔闹腾,却仿佛已经适应这种行军打仗的生活,几乎不会影响他动手,可是…… 他虽今晚没喝酒,但那些肉、菜也都是村里做的,他们自己的大厨——至少他自己今晚都没过过手,若是都有毒,会不会有事? 而且、虽然他没喝,贺天却喝了不少,而且到现在没找到他人,到底去哪了?! “我饶不了你们!” 那人的视线穿过他,看到了后面地上横死的两人,冷哼一声:“嘁、不中用的东西。” 他再走出来半步,莫关山就明显见他服饰不同,显然不是村民装扮,颇有几分贵重之气,莫关山心里烦乱,默叹一声,动荡之时,很多人为求个活路什么都干得出来,那两人怕是联合外贼,打起自己村子的主意来了。 星光不如月光明亮,但莫关山也在他黑衣下摆看·到一丝亮光闪过,他似乎在哪见过,平时莫关山倒不会记那么清楚,但是那个!他们跟妲睦讨论过! 这是个巫师! 团长之前打趣过妲睦,都什么时候了,还穿金戴银的,也不怕被抢,妲睦说那是巫师象征,让他们碰到配金线的巫师躲着点走。 金线巫师妲睦当时谦虚道:“我不喜欢杀生,别人不是这样的,大部分金线巫师可是不怎么喜欢非巫师以外的人,你们要是碰上了,记得跑快点。” 莫关山头皮有点麻,虽然那人提着刀,刀刃乌黑,说没下毒怕是没人信,莫关山想到妲睦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古怪手段,他不由得屏气凝神,又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其实也不关你的事,不过既然你醒着,死之前我随便问问,你们是不是带着个女巫师,挺漂亮的,在哪呢?” 莫关山握剑的手紧了紧,刚要说不知道,就听自己身后有人说话。 “在你后面。” 突然来个男人说话,那巫师和莫关山被吓得一激灵,莫关山飞快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挂心的人,低骂一声:“你他妈跑哪去了!” 贺天看见他脸上的血污,眉头皱紧,黑暗中那个巫师已经跟人动起手来——他要找的人也确实在他后面,短兵相接之余还有叽叽咕咕都是念咒的声音,还有突然出现飞得很快的鬼火…… 妲睦念咒的声音莫关山听多了,不难认出,但他刚想上去帮忙,就被贺天一把拽了回来,用手抹开他脸上残余的血渍,确认他没受伤。 “身上都湿透了……还好没受伤。” “你怎么回事?!你去哪了?!”莫关山反揪住他的领子,仔细看了他确实没什么事,又想说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想去帮妲睦,下一秒黑暗中就响起诡异的虫响,一声惨叫之后,那个金线巫师就狰狞倒地,皮肤肉眼可见地开始干瘪,朝莫关山爬了两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这么快……?? 妲睦从那人尸体上捡起了什么,然后就直接跨了过来,她看起来就没贺天这么齐整了,毕竟这些人是冲她来的,看起来辛苦了一阵,身上有血污有尘土,手上身上叮铃咣啷挂着好几个莫关山没见过的法器,脸色很差——看起来一窝子火气。 莫关山往她后面看了眼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没张口妲睦便摆了摆手:“我没事。” 对莫关山她还算客气,对贺天显然就忍着火:“要问的你问完了,是时候该滚了吧?显然你兄弟跟我兄弟都不太喜欢我们待在这儿,我表哥是个草包好解决,你的狼人兄弟们,我可不打算帮你对付他们。” 莫关山都没听懂:“什么兄弟?你杀那个是你哥?!你们亲戚?你们认识?” 贺天只是看了眼地上那个,赞同她的说法:“你这兄弟确实不怎么样。” “假金线罢了,算什么东西。”她扯扯手上的长绳,抖了几下,黄金光泽居然逐渐暗淡失色——竟然是银线作伪。 怪不得面对妲睦毫无还手之力,妲睦看了眼还怔愣的莫关山,随意解释了下别的事:“那是我远方表亲,不过想要我的命——我跟这小狼人,算是认识吧,我姐姐嫁给了他爷爷的兄弟,你们俩……叫我一声姨奶奶也是可以的。” 他爷爷?谁爷爷?贺爷爷??? “你难道真的几百岁了?……你们真是亲戚?” “几百倒还没有,不过年纪大了就懒得数几岁了,我跟他……”妲睦微妙地扫了贺天一眼,贺天则不屑地撇开头,她继续道,“刚认识,不过我认识他老子,哦,怎么说来着,你爸爸小时候我还抱过他。” 莫关山看起来有点呆滞,往后指了指,撇开他俩莫名其妙的亲缘,问要不要把里面的人都叫起来,妲睦说没事了,她已经点起药香,他们不多时就会醒,莫关山这才勉强放心。 几人安静了一会,莫关山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贺天看起来并不想跟他这“姨奶奶”说话,妲睦满不在乎地用衣摆擦拭法器上的血污,然后把那根银线系上去做装饰。 莫关山才发现她还有好几根差不多的线,结合她刚才几句话的功夫就杀了自己这个“表哥”,打算不再采信她先前说自己不爱杀人的自我评价。 “这次这些人是都清干净了,不过我继续待下去,下次怕就不是下迷药这么简单了,我这个哥实在是有点草包又怂得厉害,若碰上真的金线巫师,可不会这么蠢——你们也、”她瞄了一眼莫关山的肚子,有些无奈,“该走了,你可没有怀胎十月那么长的时间,没几天了,你不想在这群老爷们面前突然生个小狼崽子出来吧。” 莫关山腾地一下从脸皮烫到后腰眼,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想问她怎么知道,却张嘴感觉都冒热气,慌乱地看了贺天一眼,他只是摸摸莫关山的头,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怎么知道的?怎么妲睦也知道? 妲睦收起被擦得发亮的法器,叹了口气:“我先走了,送你们两个小辈一个礼物吧。” 她突然咬破拇指在伸手在莫关山额间点画了一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代表月神以女巫之力赐福你,平安生产,疼痛消解。” 她说罢便撤手,莫关山除了眉心一暖那一瞬间有点恍惚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额头,像被吸收了一眼也没有留下血迹。 他还有点懵,逼自己不去想上次听到“月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因为妲睦垂手之后便扭头向外走去,莫关山心里有些怪怪的,支吾道:“你、你不跟大家说一声吗?” “不用了,毕竟姨奶奶除了你,别人都没放心上。” 莫关山被这跨了八辈儿的称呼噎了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贺天受不了她眉来眼去的样子,恼道:“老太婆赶紧滚!” 妲睦头都没回:“所以我不喜欢狼人,粗鲁。” “喂,你、你路上小心……”话音未落,少女之姿的某老太婆就消失在黑暗中,莫关山又回头看了眼贺天:“真的让她自己走?她刚才还被追杀呢?” 贺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里走:“要么过来烧水给你洗澡,要么你实在担心她就去追吧。” 莫关山愣了一下,心里的不适又升了上来,刚才还担心他受没受伤,怎么转眼又这样……难道还在生气?他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还停一会接着生气,多大人了,有病吧!?
第15章 十五、离开军团 ======= 那日待到众人醒后,莫关山简单交代了所见所闻,众人冷汗直下,除了莫关山见到的三人,还有数十人在外围撞上妲睦和贺天的,无一活口,就剩那名刀客侥幸未死,救醒之后对自己私通外贼的事供认不讳。 自卫军团虽遭暗害,但毕竟莫关山杀掉的剑客确实是村人,村民义愤填膺的不多,昨晚上还一起把酒言欢的大多人沉默不语,其中有些大约是逝者亲友,还嚷嚷着要他们交出莫关山抵命,这事怎么也扯不清楚,没办法纠结下去,当日众人就匆匆收拾一通离开了村子,好在没遭到阻拦。 贺天白天依旧和莫关山走哪都一起,但只有莫关山知道贺天依旧沉默,离开村子之后没多久,贺天便直接找到团长,说自己要带莫关山先行离开,莫关山还来不及反对,贺天在他耳边一句“你是不是真想被一群男人围着看生孩子,再挨个叫他们干爹”直直吓住,还怔愣着,团长就同意让两人离开。 众人还在讨论妲睦的离开,紧接着莫关山和狼人们也草草离开,众人看起来都颇有疑问,但团长只是拍拍莫关山的肩膀,向大家又说了一遍贺天给他的理由,莫队长会先行一步,到王城里为大家大开城门,众人也只能勉强接受。 莫关山一步三回头,心里说不上的烦闷,从前他在骑士团也有一群战友,但大抵是国家已经坏了,管理松散,也没多少有血性的人,多是一些世袭骑士来做懒散流氓军痞,他不爱出去花天酒地,交好的人没有几个,倒是与自卫军团共度的这小半年,情谊深重,都是过命的战友,团长更是像他的老大哥对他照顾有加。 但他也并没有多加阻拦,贺天说要带着莫关山先走一步,团长只是略略沉思,看着莫关山虽然怔愣却没有非常不愿的意思,就同意了,却在走之前拍着莫关山的肩膀让他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不对记得赶紧跑。 作为战友,狼人们是让他们很有安全感,但是作为伴侣……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看着总觉得像莫关山一时昏头被人骗走,却又不好说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保重,和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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