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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目瞪口呆的吴邪，又看看沉默寡言的张起灵，肯定道，“对，五岁的你们全是牺牲品。” 他不给人反应时间，接着说道，“门上的契约需要两个家族的血才能合成封印，其中一脉血必须是张家本家的人才可以。而当时另一脉血液便是……总之自那以后，我也算是能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了……看他束冠而立，看他娶妻生子，看他荣耀一生，再陪他长埋地底……”他垂眸一叹，“直到他们找到了新的守护者，也就是你们。你俩以为走到现在这一刻是凭着你们自主意识来的，可你们做的每一个选择，其实背后都有人在推着你们走。” 上一代张起灵……张隆半……大黄牙……张隆升……甚至，张海客。 那些人走马灯似的在吴邪和张起灵眼前掠过，两人面面相觑，可吴邪在张起灵眼里，却看到了心知肚明。 张起灵垂眸，周遭散发着仿佛二人初次见面那时的冷气，不似生人，了无牵挂。 吴邪失笑，并无太大悲喜，很是平静的问他，“所以你让张海客带我回北平，你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就想着步这位大叔的后尘？” 黑衣人一噎，“哎哎，别人身攻击，年轻着呢……什么大叔。” 张起灵侧头，平叛是真，守灵脉也是真，他并没有什么要反驳的。 气氛好似有些尴尬，黑衣人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我曾跟鬼面做过交易，把我的魂魄锁在了它身上，我若跑走了就只剩一副躯壳，碰不得生人。” 吴邪抬起手指，“所以你刚刚说我们结婚了……” 黑衣人眼神飘忽，不自在道，“瞎蒙的……鬼面碎了我的魂魄自然归来，我想拿你试试诅咒是不是已经解除了。一旦失败，就要用黑水去掉身上的活人生气，否则躯壳立即蚀骨而化。”他看了张起灵一眼，颇为赞赏道，“你很聪明，靠着微小细节就能推断出我要做的事情，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张起灵转了半圈灵动的眼珠，淡淡一瞥，“瞎蒙的……” “……” 黑衣人自我缓解尴尬道，“呵呵说明你对危险的感知力还是很强的呵呵呵。” “那你开始验的门票是？”吴邪干脆问出心中所有疑惑。 黑衣人撇嘴，“能冻上门前那汪千年岩浆的血，才能结成契约打开门锁。这个石台上的水就取自那湖，我看到你们手离开后，石台清泉出现了冰渣，就算核验成功。当然了，如果冻不上岩浆又打不开门，就只能被活活炙烤咯。” 吴邪冷眼一翻，“那这个城镇？” 黑衣两手一摊，“无聊，自己造的。” “那些骷髅？” “哦，前人的亡魂。”黑衣人眼一眨，“你也知道这里本质是埋尸坟茔之处吧。” “不论是这里还是祭台，镜面湖都是初代族长的最爱。” 吴邪一愣，张海客当时的话突然横插进了脑海中，他看向黑衣人，大惊，“所以你是张家的初……”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仿若墙壁皲裂的声音由远及近，咔嚓咔嚓似若雷霆。房门被急促的敲响，黑衣人猛地拉开大门，抬头只见漫天星河全都震为粉碎，碎石硝烟弥漫，城镇远方的天空豁然开了一口大洞。不断有阵风从洞口里刮出，吹乱了满街贩夫走卒，吹散了无数骨架。 黑衣人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吴邪手指前方，大叫一声，“有人。” 只见豁口底下摔了两三个人，还有人不断的从断口处往下跳。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风吹得人迷了眼，张起灵捂住吴邪的口鼻将他抵在了身后。 黑衣人眼泛寒光，“他们当然得来这里。这里是通往地牢的最后一层。”
第25章 齐老六觉得最近点儿真的很背。 跟了一个不靠谱的团就算了，这些新毛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什么都敢往身上揣。你不识货，那你手脚给我放干净点，好东西会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让你拿吗？！一个个都是猪脑子吗？！！ 眼看着通道上方的石门就要砸下来，还伸手过去拿，想连累着害死一窝人吗？伸手！伸手！让你伸手！！干瘦的脚骨踢人的时候腿劲不是一般的大。 地上传来阵阵嬉皮的讨好求饶声，被齐老六差点踢傻的壮汉只能憋着气任他发泄，毕竟眼前这人刚还救了自己一命。 张盐城早已经脱队不知所踪，今天能不能顺利出了这个墓，还得倚仗面前这个老头。壮汉眼中闪过刹那的阴毒，等出了这个鬼地方，看老子不踏马办了你，面上端的却是十分尊敬齐老六的模样。 齐老六撸了几下裤管，两腿一岔蹲在了地上，长年吸食鸦片令他身子骨十分瘦弱，此刻蹲在地上的背影更是萧条不已。 “哎，你那还剩多少炸药？”齐老六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布袋，两指捻了点什么就往嘴里送。只不过这手老是哆嗦，捻的时候竟撒出去一些粉末，可把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这下斗带烟枪不方便，随便装的一点罂粟壳想着拿来解解馋，眼下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从这里出去，还不得省着点吃，这可是“好东西”哟。 其中一个年岁较小的小孩看的眼睛都直了，“老头，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莫不是什么长生不老药？”他一把扯过齐老六沾抹了几下地上的手指，探出头就猛吸了一口。 壮汉不屑地哼了一声，普通人看不起倒斗的，倒斗的看不起食鸦片的，层次分明，谁也没从这趟浑水里摘干净过。 齐老六阴笑了几声，露出黑黄的牙齿阴阳怪气道，“长生不老药？”他那浑浊的眼眸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枯瘦的手指朝地下指指，用嘶哑的喉咙轻声说道，“在下面呢！” 众人双眼放光，此刻的贪婪充斥着每个人的脑袋。诚然金钱可以是每个人内心最丑陋的欲望，可再多的金钱都换不来长生不老，不然为什么皇帝们，总爱吃丹药呢？ 壮汉从身后掏出仅剩的炸药，“这么多，能干什么？” 齐老六嘿笑一声，献宝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叠小纸，迅速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看到没，从张盐城那小子里顺的。” 壮汉此刻那是打心眼里服气，凑近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地形图！”齐老六颇为骄傲，打开纸片摊在地上，“看到没，我们是从这个圆形的正中入的其中一条通道，这些通道拱门都聚集在圆边上。这种生门打造手法十分诡谲，我们从圆心正面入，无论怎么走都到不了地底，因为真正的生门，其实在这个圆形边缘的外侧。” 齐老六指指其中一扇门的背面，继续说道，“虚假的通道彼此之间不会有交集，但我们现在处的通道就不一样了。八个通道门看起来是平行分布，其实内部都各自有斜度，才能保证所有通道都交叠到一起，只要找到每个通道之间的交叠部位，就能下到最底层，直达地牢。” 小屁孩举手，“怎么找那个交叠部位？” 壮汉皱眉，“炸药不够啊，万一我们呆的是第一层，还怎么往下走？” 其余人疑惑，“这地牢里到底有什么啊？” 瞬间讨论声抱怨声纷飞，如蜂嗡鸣扰的人十分烦心。齐老六大喝一声，“别吵了，都想死在这里吗？”他一把扯过壮汉手中的炸药，堆了一叠在墙角，铺了一点粉末当做引线一路洒过去。众人纷纷退让，这不是起内讧自寻死路的时候，大伙都明白。 齐老六甩开袋子，拍拍手，示意壮汉拿火折去点，“速度快，我刚刚感受到那角落有些微风声，赌一把，如果是最后一层兄弟们今天就发了！” 壮汉咬牙，杵着个熊心就当豹子胆，眼一闭就下了火。火苗噌的在黑暗中开了花，火星子一路朝墙角飞奔而去，霎时只听砰的一声，一阵滔天巨响蒙翻了所有人的耳力，离得近的几个人承受不了气流推力，扒拉几下光落的墙壁，下一秒就被炸药风力卷了进去。炸药的余波还在继续，整个通道同时裂开了无数道缝隙开始强震，齐老六双眼怒睁，嘶吼道，“快跳，这个通道要塌了！！” 众人闻言纷纷争先恐后的往豁口处跳，齐老六往背后黑暗处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跳了下去。 黑暗中渐渐有脚步声匆匆赶到，豁口已然越开越大，后者来不及多做思考，身后就有人稳健地递过了绳子。气流还在咆哮席卷，张隆升勉强保持着身躯平稳不被阵风带过去，手上一紧绳子，顺着风就率先旋转了下去。 满地的砖块碎石堆的几乎半人高。张隆升仓促落地，没来得及看脚下石块，脚腕一崴还没站稳，就见远处急急奔来三人……和无数的骨头。 张隆升愣在了原地，绕是他活了这么久，也还未曾见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直到为首那一位袖袍翻飞，漆黑如墨的男子闯进了他的眼眸。 他惊得张着嘴发不出声，身后的张家子弟已经悉数落地完毕，不会看眼色的人只来得及看到张起灵，纷纷低头恭敬道，“族长。” 张隆升浑身一颤，脱口而出叫道，“族长……”，发出了久违的两个字。 所有人都以为这声族长是叫给张起灵的，只有当事人和为首那人知道，这声族长，已然隔了千年之久。 张起灵巡了一遍众人，蹙眉问道，“张海客没跟你们一起吗？” 张隆升回过神，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众人，转头答道，“没……”，随即反应过来，“张海客不是跟你们走了吗？” 吴邪两手一摊，“那货把自己弄丢了。” 上层的通道不断传出墙壁开裂声，等不及张隆升上前一步叙旧，头顶上掉下的石块就快把人砸蒙了。此地不宜久留，初代袖袍一挥打了个响指，当机立断道，“跟我来！” 他转身朝张隆升客气一笑，时过境迁，他怎么都没想到，有生还能与故人再次见面。 可等初代往前跑了几步，猛然发现后头有一小撮死脑筋居然纹丝不动！张家子弟个个逡巡不敢上前，初代哑然，“怎么？想补天？”张家子弟面面相觑统一口径的看向张起灵，后者……后者正张开外套替自家夫人挡着落石。 张起灵不经意回头，看到众人正一眼不眨地全盯着自己，他一愣，然后在心中十分快速的顿悟。他一把扯过吴邪，比以刚才还快的速度往前跑。 吴邪被拽得满脸惊愕，“怎么了小哥？” 张起灵垂下眼眸，不知为什么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恼怒，又一丝迟疑，还一丝爱莫能助，他的鼻翼微缩，慢吞吞说道，“我只有一件外套。” 吴邪脑门叮得一亮，努力隐下由于憋笑微微颤动的肩膀，勃然大怒道，“真是一群禽兽！” 禽兽们被自家族长雷厉风行的作风给震惊了！不就是想请他给个指示吗？他跑什么？为什么要跑？没人想抢你的外套挡落石！喂？哈喽？能听人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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