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灵山的大雷音寺,距离此地有十万八千里。” “弟子愿效犬马之劳,去往西天求取真经。”唐三藏当即向高座的唐王请命,温润的眉眼之间满是对寻得大乘佛法的坚定。 “好,”李世民轻笑一声,当即站起身,走下来站在唐三藏面前:“法师既能如此,朕愿与你拜为兄弟。” 说完这话,李世民又走到茯音面前:“老僧人,你赠予我唐御弟袈裟和锡杖,又告知我们如何寻得大乘佛法,此刻已临近黄昏,不如留宿在此,吃些斋宴,再修整安歇。” 话音刚落,茯音还未回答,空气中就又一次响起一声轻嗤:“啧。” 这一次比之前的音量明显更大。 李世民微微挑了挑眉,瞥了祁渊一眼:“老僧人,你这小弟子的脾性倒是活泼。” 祁渊闻言嘴唇翕动,正要出声。 茯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祁渊就立刻安分了下来。 行吧,他现在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和尚。而乖巧听话的小和尚,是不能不分场合的找存在感的。 见祁渊安静下来,茯音收回视线。对上唐王期待的目光,他摇头拒绝道:“善哉,老僧今日的目的已然达到,也该离开了。” 李世民微拧了一下眉,还想再说什么,茯音就已经看向了一旁的唐三藏。 “西天路途遥远,你此去路经两界山时,撕下山顶的六字真贴,那被压在山下的神猴,会护你一路西行。” “神猴?” “那五百年前大闹天空的齐天大圣?” 唐三藏和祁渊同时出声。 前者是诧异,后者是惊讶。 茯音继续说道:“那神猴法力高深,又习得七十二般变化,有他在,路途上的凶险会减轻许多。” 唐三藏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将这些牢牢记住了。 李世明眼眸半眯,漆黑的瞳孔里浮现出一抹思量和探究:“老僧人,你究竟是谁?” 祁渊轻哼一声:“还能是谁,是你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的观世音菩萨。”他一口气将茯音的全称说了出来。 茯音瞥向祁渊。 祁渊嘴巴一咧,冲着茯音微微一笑。 茯音倒也没说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他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至于身份,也没必要隐藏。 在众人因为祁渊的话而怔愣的目光下,茯音撤去伪装,露出了常显露于世间的女身法相。 白衣,黑发,佛冠,唇不点而红,肤似凝脂白雪。浅金色的光芒萦绕在他的周身,温和又清冷,平然又慈悲。 众人见状,连忙跪地叩拜,惊喜又激动的喊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果真很好看呀。 一旁的祁渊女身法相的茯音,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后,也变回到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现在是越发期待这位菩萨的其他法相了。 ………… 出了长安之后,在回南海紫竹的路上,祁渊一个劲儿的往茯音身上瞟。 他眼神微微闪动着,一会儿看看茯音手中的玉净瓶和杨柳枝,一会儿又看看茯音头上的金佛头冠,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祁渊发现褪去了云游僧人的伪装,观音身上那种灵动的、带着凡俗之气的喜怒哀乐似乎也一并消失了。 眉间的神情变得很淡很淡,平静的像一片可润万物、却又沉静无澜的水,身上也多了一种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虽然这种距离感不会让人觉得冷冽,但是充满着万物皆空的神性,就像隔了一层薄雾,美好缥缈,却又不可被触及。 想到这,祁渊敛了敛眉,想说点什么。 茯音目视着前方,察觉到他的纠结,淡淡开口:“你有话便说,无需扭捏。” 祁渊本身就不是绕来绕去的性子,听到茯音这么说,他也就直接问了出来:“菩萨,你要一直维持这个法相吗?” 不等茯音回答,他又紧跟着问:“还有就是,小白以后是跟那个齐天大圣一起保护唐和尚西行取经吗?” 茯音回答了祁渊的第二个问题:“唐三藏会是他们的师父。” 祁渊轻哼:“保护那个唐和尚,一点也不好玩,哪有在鹰愁涧自在。” 茯音看向他,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温然:“取回真经者,能得正果,成就金身。” 成不成就金身这些,他又不看重。 在祁渊看来,及时行乐最好不过。 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那第一个问题呢?菩萨你还没回答。” 话音刚落,就听到茯音说:“到了。” 祁渊将视线转回正前方。 入目的是一片郁郁苍苍的竹林,清润的叶尖在微风中微微晃摆,偶有几片竹叶缓缓飘落,苍翠雅洁,空气中都透出一种幽静宁和的气息。 和他身旁这位的气质很像。 祁渊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茯音将玉净瓶中杨柳枝轻轻一点,柳枝上的一滴甘露就化成了一只金色的杜鹃,朝着竹林深处飞去。 “你先在此处待着,惠岸收到我的传话会来为你安排住处。”他对祁渊说道。 “你不跟我一起吗?”祁渊有些不乐意,他这才刚跟着观音回来,对方就要走:“你要去哪里?” “去如来之处。”关于西天取经的一些事宜他还需要与如来说明。 “好吧。”祁渊勉勉强强的回了两个字。 茯音见他似有一丝失落,于是离开之前,将落在祁渊肩上的一片落叶拂去,温柔的动作就像是拂去一颗白杨上的霜雪,“乖一点。”他语气轻浅平和的说着,并不掺杂太多的情绪。 祁渊眼神闪了闪,看着茯音的背影,他摸了摸那被对方的指尖拂过的肩膀,嘴上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嘛,这是把他当成那种不太听话的宠物了吗。 祁渊轻啧了一声,嘴角却微微翘了一下。 没等多久,祁渊就看到金杜鹃带着一个红衣少年向这边走来。 这少年应该就是惠岸了。 祁渊听说这个惠岸行者是最常跟在观音身边的弟子。 祁渊下意识将自己与这个少年做了比较。 没他高,也没他壮,脸也没他硬朗英俊。 祁渊心里舒坦了。 他决定了,以后跟在观音身边最长的弟子会变成他。 祁渊心里打定了注意,甚至决定从此时此刻开始,制定一系列周密的计划。 然而想法很好,现实却背道而驰。 祁渊原以为跟着观音住在这紫竹林,就可以经常见到观音了,结果接下来的几天,别说是得到观音的赏识了,他连观音的影儿都没有见到。 反而是观音的那个坐骑金毛犼总是来找他。 这金毛犼就是个头脑简单、脾气暴躁的好战分子,每次都以谁才是观音大士最宠爱的神兽坐骑为由,来找他单挑。 祁渊实在不能理解这金毛犼的老回路。 堂堂神兽,当别人的坐骑是很光荣的事吗? 这种被别人骑着当出行工具的事,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争的。 虽然那个人是观世音,但那也是被骑着。 尊严何在? 祁渊不理解,白眼翻个不停,一点也不想理会面前这个金毛犼。 简直丢他们这些神兽的尊严。 再说了,他又不好战,凭身的爱好也再简单不过,就是喜欢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现在的话,再加上一个看观音的不同法身。 “别墨迹,快跟我去演武场打。”金毛犼气势汹汹的发起挑战。 “我拒绝。”祁渊懒懒散散的抬了抬眼皮,回了这三个字。 “你是不是怕了?”金毛犼冷笑,睥睨着眼神看着祁渊。 “激将法已经对我无效了。”祁渊轻飘飘的说道。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祁渊还会被金毛犼激到,跟着他到演武场比试着玩玩,不过很快祁渊就腻了。 腻了,自然就对激将法彻底免疫了。 更何况,他来这里是为了看观音的。 可不是跟傻神兽舞刀弄枪的。 但是他的观音尊者呢? 想到那位许多天不见踪影的菩萨,祁渊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中心的金色印记。 那日,那只由杨枝露化成的金杜鹃,在将惠岸带到他面前之后,就涌进他的额间化成了这一枚印记。 用人间的话来说,这就是他与观音定下的一种契约。 祁渊撇了撇嘴,总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 特别是一直没有见到观音后,这种感觉就更甚了。 想到这,祁渊揉了揉头发,顿时有些哀怨的坐在石阶上,他问金毛犼:“你说,观音大士他每天都在忙什么呀,怎么都见不着人。” “尊者的事,你少管。”金毛犼理所当然的回道。 祁渊冲着金毛犼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这思想比他还简单的大个子坐下来:“你们经常见不到观音尊者,都不会想他吗?” 金毛犼还没有回答,另一道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尊者喜静,多数时候都会在莲花阁。” 惠岸走过来,说道:“作为尊者的弟子,我们自当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尊者要见我们的时候自会出来。” “那你们平时都不会觉的无聊吗,”祁渊看向惠岸:“作为他的弟子,却经常见不到自己的师父,你们不会产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吗?” 金毛犼瞪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想!”他的拳头开始咯噔作响:“你这两翼龙,休要调拔离间!” 祁渊轻啧了一声,不想再跟这炸毛的傻崽说话。 他想看观音,看观音,看观音! 祁渊哼唧唧的。 至于此刻被祁渊念叨着的茯音,这会儿正在以许仙和白素贞的感情发展为主线的第四十三世界。!
第6章 三月是烟雾朦胧的时季,杨柳扶风,山清水秀。 十九日,观音佳节,峨眉山顶最大的一座观音庙内,才刚到辰时,就已经挤满了前来祭拜的百姓。 他们将贡品放在观音神像下方的供台上,双膝跪地,手中拿着香火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福。 在这些人之中,一位跪于最前方的白衣女子分外显眼。 女子有着十分清丽脱俗的面容,肤若凝脂白雪,眉眼间尽显温婉。 她凝视着最上方的观音神像,将长香合在手掌中,神色真挚的诉说着自己的祈愿:“弟子白素贞,在青城山下修行千年,一心向道,愿皈依三宝,割弃这世间尘缘,望求大士点化。” 女子婉转柔和的声音透过观音神像传到了茯音耳中。 茯音将灵识投放进神像里,用只有白素贞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回道:“你虽愿舍弃尘缘,可有一桩恩情未报。” 见自己的心声竟然真的得到了观音大士的回应,白素贞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莫大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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