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狭小的,刺鼻的血腥味几乎是从内部渗透而出,笼罩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以不义灯侠的视角,他甚至看得见新鲜血液仍旧在流淌的痕迹,而源头则是在小巷的最内部。 那是一个完全无法称之为正常的诡异存在,巨大的血管一样的东西层层叠叠的交错,包裹着最内侧似乎像是心脏一样鼓动的东西,有猩红的液体顺着这些血管缓缓地输送到最内部,流淌之间偶尔从外壁渗出,落在地上留下黏腻而腥气扑鼻的暗红。 不义灯侠几乎是在看见这东西的瞬间就率先的打了个恶心的寒战,下一秒手臂条件反射一样的抬起,灯戒在顷刻间就迅速向前瞄准对方。 攻击的欲望蠢蠢欲动,不义灯侠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直接清除掉眼前的异常,以至于压抑的久了,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心跳开始变得剧烈,握紧的拳头内细小的汗液打湿掌心的位置,顶着巨大的进攻欲,不义灯侠狠狠地深呼吸了几下,顿了有好几秒,才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戒指,检索面前这个东西,我要知道所有相关信息。” 灯戒反应的很快,能量充足的情况下,这东西远比地球上任何的科技检索都要好使,它本该连同着近乎一个宇宙的知识库存,也因此几乎无所不知。 可凡事总有例外。 “检索失败,无法检索。” 不义灯侠沉默了下来。 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迄今为止发生的概率小到在不义灯侠的拥有灯戒的记忆里少到不存在。 上一次类似的情况还是在达克赛德战争时的母盒,而现在,则是一个绝对不能称之为正常的存在。 诡异的,血腥的,异化扭曲之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义灯侠几乎要以为这是又一种类魔,就像是之前那些意外被抓走之后的人类改造之后的产物。 想想看,在一个到处都是混乱和疯狂的城市,有一些倒霉的家伙消失了恐怕也没人发现吧。 糟糕的心情涌上心头,被类魔化的人类不再是人类,类比推测,面前这东西也绝对不会同属一个种族——这甚至看不出具体的形态,唯独只剩下呼吸一样的鼓动,似乎内部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更像是一颗尚未破壳的蛋。 不义灯侠不合时宜的想着。 视线在其上略过,落点在血肉黏膜连接着的地面上,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附近类似于血管一样粗壮的东西在朝内输送着什么液体。 大概是营养?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该下手的。 不义灯侠想着。 面前这种东西毫无疑问已经脱离了安全的范畴,类似于蛋的比喻或许不合时宜,可绝对是形容起来最为贴切的存在,这内部大抵是真的在孕育着什么,只是此时此刻尚未破壳,所以还没造成严重的后果。 即使担心和主世界夜翼的失踪有关,他现在该做的也应该是立刻联系【武士刀】,而并非沉默在这里似乎无措一般的凝固身形。 但不义灯侠动不了。 圆形不规则的猩红物体就在眼前,铺天盖地的红几乎覆盖了整个视线的范围,大概是大面积红色带来的视网膜的冲击,他甚至连眨眼都变得费劲起来。 瞳孔死死的盯住面前的存在难以挪开半分,灵魂在躯壳内躁动,催促着身体尽快的摆脱异样,但就像是被封冻住的蜡像,不义灯侠连呼吸都没能乱掉半分。 灵魂清醒着,但肉体沦陷了。 眼睛因为长久不曾闭合带来让人焦灼的刺痛感。 地面上,血液还在缓缓流淌,灯戒的防护罩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解除,余留下代替常服的制服依旧完好,但逐渐附上猩红。 倒有几分像是红灯,只可惜红灯戒佩戴后的效果,血液是从内喷薄,而此时此刻猩红却是从外渗透,像是活物,缓慢的沿着肌肉的曲线攀爬,覆盖原本的颜色。 那甚至都不是常见的液体,到更像是柔软的细小触须纠葛之后呈现的柔软,本质上仍旧和血液有着明显的区别。 但最重要的是,它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像是蜘蛛终于开始对缠绕着的猎物下手,于是毒液就以极快的速度被注入,试图融化猎物。 可能只有十来秒?不义灯侠就感觉到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到了自己的肩膀,并顺着脖子向上爬。 细小的触须频繁蠕动划过喉结带来极其危险的感觉,不义灯侠仍旧无法挪开视线,但脸上的黏腻感让他几乎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上已经变成了怎么样糟糕的情况。 视线在变红,视野范围内,模糊的触须在摇摆。 眼睛似乎变成了这些奇怪的生物进攻的最佳地点,眼球之上,甚至能看得见像是血丝一样的东西在爬动。 是极为恐怖怪诞的画面,大概是来个旁观者的小孩子甚至会直接被吓到昏厥的情况。 对于当事人来说,肉体反馈的感觉也极其糟糕,钝钝的抗拒感从心底顺着脊椎攀爬,让人极力想要摆脱,可出乎意料的,灵魂给予了指示,大脑却反抗极其迟钝,哪怕连浮于表面象征性的动弹都没有,默认着自我的沉沦。 大概是要糟了。 不义灯侠想着。 伴随着时间拉长,他甚至灵魂都开始不再清醒,唯独意志力还在牵扯着理智不要沉沦的太快,但毫无疑问如果只凭借自己,彻底被裹挟同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说灯戒——虽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肯定,但不义哈尔基本已经意识到了灯戒的沉默是因为什么。 灵魂。 灯戒绑定灵魂,只要不义灯侠还具备持有戒指的资格,选择经由自我判定下达,那么在此期间的一切操作,肉体又是否被同化改变,都与灯戒无关,这东西到底只是武器,没有被扣动“扳机”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发射出“子弹”来。 要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无数额的思绪在不义哈尔的大脑里回旋,他思考的越发快速。 但没用,过高的感应是一把双刃剑,让他以一种极其迅速的方式发现了异样的存在的同时,也几乎是本能的吸引着异样锁定目标。 思考是一件好事,但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越是思考,灵感越容易被激化,越容易被锁定,可不去思考,人格的锚点会直接在锁定捕捉过程中被粉碎,彻底被同化。 饮鸩止渴,走哪都是死路,这不是人力能改变的东西。 现在唯独能期待的大概是有个人来协助出逃,这个人的素质还得高,运气还得好,最少也得有点抗性,不然进来了也是白送。 会有这样的人吗? 可能有,可能没有。 但那已经不是不义灯侠这会儿能去思考的东西——他现在甚至有点懊悔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动作,没能在发现异常的瞬间就把消息传递出去,他甚至还在思考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会和之前的主世界夜翼一样,对方是不是也遭遇了这个,想着万一自己真的被吞没了,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思维固定着人格,意志在洪流之中坚定着锚点。 不义灯侠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的胡思乱想确实打发了一部分糟糕状态下格外难熬的时光。 以至于【武士刀】踩着剧情时间点赶到现场的时候,差点没崩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是一直这么能唠的吗?”卡拉透过【武士刀】的眼睛朝外看。 被投放出来的精神微粒已经顺应着本能检索周围的断肢塑造具现化的囊胎,卡拉在上面叠加了很轻微的投射,也因此污染干扰极大。 不义灯侠的沦陷在卡拉的预料之中,也是有意推动的结果,毕竟熵的外泄摧毁性极强,他需要给一些可能会危险牵扯的家伙打上自己的烙印,以避免死亡的风险。 本意是好的,但种族的差距在那里,卡拉也清楚被烙印的后果往往不会好到哪里去,最坏的情况无异于直接被一秒同化彻底抹消人类形态,所以卡拉在投放烙印的时候,也有注意到削弱力度。 但有些时候事情是有双面性的,就像人可以操控四肢,但完全操控不了细胞一样,削弱带来了安全,也来带了失控,卡拉只能保证危险度极低,但具体被打上烙印的方式和舒适程度就完全无法控制了。 面前不义灯侠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 意志力和理智拖拽着灵魂在洪流中挣扎成一个小小的亮点,似乎随时都会被淹没熄灭,整个人像是融化的红色蜡像,只能分得清楚其下大致的人形。 【武士刀】倒不是觉得恶心或者其他什么——他只是觉得有点埋汰。 某种程度简直梦回不知道多久之前有些人瞎给他搞信徒弄祭祀的场景,有时候甚至还有些人搞点什么召唤阵试图呼唤他,他偶尔闲得无聊回应一下,掉一丢丢没什么卵用的精神分裂碎屑下去,过一阵再看,场面就已经失控到被那些信徒搞的到处都这种埋汰场景了。 几曾何时他觉得也就那样,压根懒得管一个个生物体自己作死,炸成奇怪的碎碎或者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现在—— emmmm,精致主义者表示嫌弃。 不过嫌弃归嫌弃,对外表现上,卡拉倒是没出任何的差错。 腥气扑鼻的小巷子里,【武士刀】的视线落在鼓动着的猩红之上,但不过一秒不到的视线,就直接垂下眼眸。 视线躲开了最直接的接触,刀锋从背后的刀鞘被抽出,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 刀光在顷刻间折射出锐利的锋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武士刀】直接原地一个弹射冲刺上前,利刃划过猩红的瞬间,切开狭长的裂口。 不义灯侠原本还在混乱的漩涡中苦苦坚持,猝不及防就是后背一道巨大的冲击。 身体像是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同步,大脑像是被谁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太阳穴开始,一股极其尖锐的疼痛像是尖锐的钉子直接扎入最深处。 是极痛的,这种入侵一样的痛感甚至盖过了第一时间呈现在身后肉体上的割裂感,灵魂带动着躯壳不受控的下意识震颤。 如果发生在现实,这是足以在顷刻止息一个人生命造成疼痛死亡的痛苦,但在此时此刻,却意外的震颤了不义灯侠的脑袋。 耳边的封闭感似乎减退了少许,一片混乱之中,不义灯侠听见了细微的声响。 “乔丹?” “哈尔乔丹??” 熟悉的,清越的,不属于在浪潮中任何一声混乱神志的动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几乎在耳畔炸响—— “哈尔乔丹!!!!!” 不义哈尔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身体一瞬间被从僵直甩脱,拳头伴随惯性下意识的前挥,能量从灵魂渗透催动戒指带起耀眼的闪光,巨大的构造化拳头像是子弹一样弹射,撞击在猩红之上,但又在接触的瞬间被反弹,冲击波直接无差别席卷周围的建筑体。
409 首页 上一页 338 339 340 341 342 3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