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安蒂突然感觉到不对劲,酒保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了头,周围也安静下来,连酒杯的碰撞声都消失了。 坚硬冰冷的东西从后面顶住她的后脑勺,那极有特点的磁性声音语调婉转:“基安蒂,继续说呀。” 基安蒂无声的张嘴骂了句脏话。 “你的猜测蛮有道理的,所以你能告诉我,要怎样做才能找到小阵平吗?”Mead像是在虚心的请教问题,但与此同时基安蒂听到了清脆的上膛声。 “说呀,不说的话——我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如果基安蒂真的死在这里,卡尔瓦多斯说不定也会被牵连,他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Mead,她不是那个意思……” “嘘。”Mead把食指竖在唇前,弯弯眼尾,紫色的瞳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中深不见底:“我想听她自己说,不要插嘴好吗?” 普通人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可能会害怕的发抖,但基安蒂更多的则是愤怒。 她也是组织成员,Mead他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决定自己的生死?他以为自己是谁? 虽然她知道说出那句话后,Mead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但基安蒂瞳孔缩小,勾起个疯狂的笑容。 “既然你求着老娘说,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卡尔瓦多斯收回阻拦的手,疯女人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疯女人。 基安蒂眼睛中闪动的恶意:“黑比诺说不定就是因为玩腻了你才躲起来,要是你肯去死死看的话,说不定他就愿意出来了呢?不然这辈子都别想见他一面!” “砰——” 基安蒂躯体僵硬,面色雪白,头发烧焦的蛋白质味道难闻刺鼻,子弹擦着她的侧脸,酒柜上的基安蒂葡萄酒瓶应声炸开,鲜红色的酒液像是血一样,顺着酒柜上的纹路流淌。 男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低语:“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会把他找出来,没有人能把他带走,即使是小阵平自己也不行。” 舒缓的音乐声在这时响起,Mead单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轻笑。 “啊~差点把他忘了,现在倒是自己找过来了。” 卡尔瓦多斯属于狙击手的优秀视力在这时产生了作用,眼珠转动时,刚好看到了对方屏幕上的备注。 【RUM】 * 人类发展科技走到现代社会,最大的好处就是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是一百年前,萩原研二想要找齐组织里的代号成员,就得花费至少三周的时间跑遍日本,但现在他只需要三天,就能去他们家里,和每个人进行‘友好交流’。 也可以在接到电话的二十分钟后,就能坐在朗姆的对面喝茶。 郎姆没有带他那顶的厨师帽,也没有在牙上粘贴他那可笑的龅牙,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许多平平无奇的老人一样,毫无威慑力。 不得不承认朗姆确实是变装大师,和贝尔摩德需要易容的变装不同,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脸部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借助小道具,变成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的人。即使是面对面看到他,也很难认出来。 “Mead,你闹得有些太过了。”朗姆像是在教训孩子的长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责备。 萩原研二垂着眼睛,用茶匙撇去茶汤上的浮沫,过于乖巧的样子,让朗姆有了接着说下去的底气。 “你看过这段视频了吗?” 朗姆拿起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某段道路监控,监控上的松田阵平和看不清脸的长发女性,坐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自达,驱车离开。 这是松田阵平最后出现的影像,在此之后他就彻底失联。组织中近百名代号成员,近万名外围成员,三天里把日本翻了个遍,就算是只猫也早就抓出来了。但现在这么个大活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了 他们的视野中。 朗姆说道:“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从这段监控中,不难看出黑比诺,他是自愿离开的。” 萩原研二在这时突然开口:“找到那名女人的身份了吗?” 他说的是站在黑比诺旁边嗯那名女性。 朗姆也自然调查过那名女性,但是诡异的是,她出现的所有监控都像是被干扰了一样,都没有照出她的脸。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朗姆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叛逃。往更糟糕的地方想,那就是黑比诺联合了其他势力,避开了组织的视线,逃往了其他国家。 “不可能。”萩原研二脸色冷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如果朗姆说的话被boss相信,那么接下来面对松田阵平的,就不是追捕,而是追杀了。 “你先别急着反驳。”朗姆抬手,下一段视频继续播放。 【昨日在BII CAMERA发生了一起恶性挟持案件,歹徒挟持儿童,胁迫警方配合他逃离。】 【幸亏在场的热心市民出手相助,警方顺利制服歹徒,救下无辜儿童。】 朗姆按下暂停键,屏幕上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勾着肩膀,松田阵平微微出神,伊达航带着感激的笑容。 “黑比诺他什么时候和日本警方关系相处的这样融洽了?”朗姆脸色阴森中有带着些兴奋。 五年了,他终于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他假惺惺地叹气:“不是我不想帮你们,但黑比诺这次是真的触犯到了底线,如果失踪超过一星期,那么就算是你也救不了他……啊!” 萩原研二翻转手腕,热茶准确地泼在朗姆那张脸上,皮肤瞬间红肿。 “你想以下犯上吗?” “啊,抱歉抱歉,朗姆大人。”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勾着嘴角,眼睛中却一片冰冷:“没拿稳,您不会怪我吧?” “……”朗姆抹了把脸,冷笑:“当然、不会。” “啊~”萩原研二抚抚心口:“我就知道朗姆大人最是宽厚仁慈。” 朗姆阴森地盯着他,说:“我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变,如果黑比诺四天后还没有回来,追缉令自动变更为追杀令,违者与叛逃同罪。”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他把白瓷杯轻轻搁在桌子上。 “四天内我会把他带回来,我的人还是不用朗姆大人操心了。” 朗姆呵了一声,狭小的瞳仁像是某种角落里的老鼠,阴暗恶心。 “那你可要管教好啊,关好门窗,小心别让猫咪再跑出来,不然落在我手里,我可会忍不住帮忙的。” “到时候Mead你可不要心疼啊。” 萩原研二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目光闪烁,他像是告诉朗姆,也像是下定决心。 “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第59章 松田阵平先把书包丢到外面的街上, 然后助跑几步,脚踩住墙砖的凸起,两只手抓住上方的铁栏杆, 几个借力,灵巧的翻了出去。 现在是工作日的上午, 路上的行人和车都很少。小学校离他家的距离并不远, 穿过一条马路,沿着那条种着梧桐树的人行路直走, 第二个路口右拐就是。 如果顺着这条路, 继续向前走十五分钟左右, 就是松田丈太郎平时练习拳击的那家健身馆。 向健身馆走的那条路,更加荒凉偏僻并且没有监控,平时除了去健身馆训练的人,很少会有人路过。这也是为什么在发生杀人案件后, 松田丈太郎会被当做凶手误抓的原因。 松田阵平曾经无数次的听过松田丈太郎在喝醉酒后,以悔恨的语气提起那次杀人案。说如果他能及时出手阻止,说不定就能避免好友因冲动杀人而毁掉后半辈子。丢掉头衔赛,后半生碌碌无为,这都是老天对他自大自私的惩罚。 松田阵平也一直关注着案件的进展, 所以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 他依旧能记住那两个人的名字。 受害人叫做川田吉次郎, 是个人品很糟糕的家伙, 家里似乎和黑/道有些关系,所以平时在健身馆, 虽然他身材矮小, 但却总是做欺负人的事情。 松田丈太郎由于训练的原因, 经常很晚从健身馆离开, 有次正撞见川田吉次郎对年轻的女前台动手动脚。松田丈太郎教训了对方一顿,让川田吉次郎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川田吉次郎出院后,总是找些地痞混混来找松田丈太郎的麻烦,而松田丈太郎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在挑战赛里打断了对方的胳膊,后来川田吉次郎因为骨裂愈合不佳,也彻底失去了拳击专业塞的资格,因此两个人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而凶手则是松田丈太郎的朋友,叫做—— 松田阵平猛的停住脚步,温暖的阳光穿透树荫,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遍体生寒。 他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了。 这怎么可能? 松田阵平咬牙,他非常清楚的记得,松田丈太郎是在案件发生的第十天被释放的,那天天气有些阴冷,小松田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光着脚跑到门口。松田丈太郎满脸胡茬,颓废到让他甚至不敢相认。 当时松田阵平紧皱眉头喊道:“老爸,谁才是凶手?!是谁害的你变成这样?” 松田丈太郎脸上浮现出痛苦悔恨的神色:“凶手是……” 松田阵平甚至还能记住,那天松田丈太郎穿的是件浅灰色的毛衣,皱皱巴巴的衣领,袖口还有些开线。他还能记住,楼上的邻居在这时恰巧从松田丈太郎身后路过,小心翼翼的侧身避开他们……松田阵平他能记住所有的细节,却唯独想不起,那个凶手的名字。 松田阵平再次迈开腿,脚步却越来越快,逐渐开始在路上飞奔。 案发的时间是…… 案发的地点是…… 最后松田丈太郎摆脱嫌疑的关键证据是…… 他通通都不记得了! 松田阵平很少会经历什么让他真正感到恐惧的事情,活了二十多年也只不过有两次, 一次是四年前,一次是现在。 记忆是构成人类最基本的要素,没有记忆的□□,只不过是空荡的躯壳,这也是松田阵平执意要让小泉红子,帮他恢复记忆的原因。 松田阵平冲进家门,把书包随便丢到地上,抓起桌子上的棕色笔记本。 在松田阵平的指尖触碰到棕色封皮时,‘这个本子我好像见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但下一秒笔记本翻开,熟悉感被陌生感取而代之,松田阵平忘掉了刚才的想法,在本子的内页落笔。 现在在松田阵 平的记忆中,他在摩天轮上经历了爆炸,然后……出于某些巧合,接触到了小泉红子,他或许是和对方达成了交易,对方使用某些超自然力量,把他送回了七岁的时候。 记忆中很多地方都像是被消磁的磁带,记忆变得断断续续。松田阵平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记忆出现这种问题,是因为小泉红子魔法的副作用,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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