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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之后，冲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这里的一切全都吞噬了。 视频在猩红色的火光上定格了两秒后就彻底黑了下去，因为突如起来的爆炸，整个监狱里的监控设施都毁于一旦，当然被毁掉的远不只是监控，还有那些在睡梦中熟睡的人们。 下一段视频是一段俯拍视角，站在高处显然更能看清楚那场爆炸究竟给人们带来了什么。 一片黑暗之中，骤然升起的火焰席卷了监狱之外的大半个街区。 在一片沉默的空间里，杰森恍惚感觉自己听见了布鲁斯握拳时关节碰撞的声响。 卢瑟放出来的这几段监控没有收录进任何声音，这间办公室内的空气在一点点地下沉，直到陷入死一般地宁静。 视频还在继续。 不是没有罪犯在这场爆炸中幸免遇难，他们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来不及为自己的自由而欢呼，一道激光就从远处直直地射穿了他的心脏。 穿着制服的超能力者们将手上的武器对准了那些幸存下来的犯人。 隔着屏幕，他们只能看见那些超能力者的嘴巴在张张合合，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在这种时候没有声音反而是最难受的，因为他们的大脑会根据看见的画面自动填补上最合适，也是最惨烈的声音。 “卢瑟是故意的。” 没有人会去反驳达米安的这句话，或者说卢瑟不是故意让比利看见这段才是真正地超出他们预料。 毕竟在基地里比利的一举一动必然是在卢瑟的监控之下，那么根据比利的行动轨迹来指定针对比利的计划，制造一件在比利看来是机缘巧合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为什么？”达米安看着因为难过而失语的比利，有些烦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剑柄。 “卢瑟想让巴特森厌恶超级英雄，但……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哪怕比利已经答应和卢瑟合作，但比利也不可能因此抛下自己的坚持，更何况达米安知道，从始至终比利目标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么做对卢瑟的好处是什么？ “卢瑟想让比利厌恶的是现在超级英雄这个词所代表的东西。”布鲁斯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他想让比利厌恶超级英雄，厌恶身为超级英雄的自己……” “他在制造恐惧。” 将这份情绪带给比利的人不止卢瑟一人，更多的是人们眼底的恐惧。 在察觉到这群所谓的超级英雄丝毫没有将普通人的生命放在眼里之后，人们对于超级英雄们的评价发生了变化。 当然，仍有大部分人认为他们是英雄，人们渴望的是更无情的存在。 在一周之后比利终于见到了卢瑟口中的盟友。 他们是阿卡姆、黑门监狱、贝尔里夫监狱的幸存者，他们是同样察觉到异常，试着给自己争取更大生存空间的普通人。 是的，普通人。 尽管一切还只是在萌芽阶段，但超人类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在逐渐显现了。 比利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名叫爱德华·尼格玛的男人身上，他的另一个称呼远比他的本名更为大众所知——谜语人。 在谜语人旁边坐着的是一名黑色短发女人，察觉到比利的视线，她侧头看了过来，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兴趣。 她的名字叫赛琳娜·凯尔，人们曾称呼她为猫女。 坐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曾是罪犯，更准确点来说只要将比利给排除掉，那么剩下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着案底。 比利坐在距离卢瑟最近的位置，感觉有些坐立难安，这些人他其实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剩下认识的不是被他给送进监狱的，就是被他和正义联盟一起给送进监狱的。 明明他对卢瑟口中的盟友早就有所猜测，但真正坐在一起时那种怪异是比利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尽管他知道这里没有人认识比利·巴特森。 “小鬼，你是怎么回事？”赛琳娜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你。” 比利露出了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威廉·巴特森，你可以叫我比利。” “batson？”赛琳娜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不错的姓。” 这让她想起来了一个不知所踪的老朋友，赛琳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转而看向正在和加纳领主聊些什么的卢瑟，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比利看起来和这间会议室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这个孩子身上的气质更像是……义警。 所以卢瑟这是把谁家的孩子给骗来了？ 看着卢瑟聚集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们，布鲁斯的目光落在了赛琳娜和丧钟的身上，如果一切都是卢瑟授意的话，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比利那些招式他会觉得熟悉。 还是不对…… 尽管布鲁斯在比利的梦里看见了太多他所不知道，也无法调查出来的过去，但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无法解释。 比利学的那些怎么也不会是三五天速成的，它需要的是长年累月的训练。 还有一直到现在比利的梦里也没有出现至尊小超人以及金色震动叉的记忆，到底是世界即将迎来谁也预想不到的骤变打乱了一切，还是别的什么更超出他预料的？ 布鲁斯垂下眼，静静等待着另外一只靴子的落下。 他知道快了。 作为这次会议的发起人，毫无疑问卢瑟就是最万众瞩目的那个，这就导致了坐在卢瑟身边本就有些格格不入的比利变得更突兀了。 “卢瑟，你可没告诉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孩子。”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一个只有十五时的孩子显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上。 “孩子？” “不不不。”卢瑟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将手亲昵地搭在比利的肩膀上，看着会议室里的人们，加重语气说道，“忘了给诸位介绍，这位是比利，比利·巴特森。” “我的秘密武器。” …… “从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迪克死死地盯着卢瑟放在比利肩膀上的手，“卢瑟对比利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要知道卢瑟平常可不是那么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的人。 “这是什么特定的信号？还是说卢瑟有什么是需要接触到比利才能完成的事？”杰森胡乱地猜测着。 卢瑟的这个举动太反常了，反常到杰森他们不去注意都难。 很快，他们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相信你也看见了，这个世界正在变糟。” 比利正在低头翻着报纸的手顿住，他没有看坐在他身边的卢瑟，此刻他的全部情绪已经被报纸上刊登的惨烈信息给夺走了全部注意。 【犯罪率创下美国十年内最低，超级英雄是否应该被准许特权，人类的命运是否应该交给他们？】 百分之七十三的人选择了是，百分之十五的人选择了否，剩下的人投给了其他答案。 报纸的侧面，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上写了一位老人对超级英雄的控诉。 【超级英雄为抓捕逃犯而毁掉老人的房子。】 比利往下继续翻着报纸，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只细小的绿色蠕虫顺着卢瑟的手爬到了他的肩上。 【超级英雄在战斗中误伤三名学生。】 【超级英雄枪杀罪犯。】 恐惧感。 一种莫名诞生的恐惧感包裹住了比利，让他捏住报纸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 卢瑟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超级英雄带来的只有毁灭……” 鲜血、死亡、无情、暴力……这就是超级现在所能代表的全部了。 “不可能。”比利蓝色的瞳孔变得有些破碎，他的意识正在涣散的边缘，但即便如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还是下意识地开口反驳。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卢瑟抓住比利的肩膀，迫使比利去对上他的眼睛，他脸上的笑变得恶意，“你要相信我，比利，我是不可能骗你的。” “你……？”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杰森几乎要被气笑了，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后槽牙咬在一起发出的咯吱声。 他当然认出来落在比利肩膀上的那只绿色蠕虫是什么了。 难怪之前卢瑟试着在比利身上放机械蠕虫会没有作用，合着比利已经被卢瑟洗脑出经验，有了抗体是吧？ 洗脑。 洗脑。 洗脑！ 真该死啊，卢瑟。 终于在这一刻，迪克看向卢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知道卢瑟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是他从没想过卢瑟会对比利做出这种事。 名为愤怒的火焰在灼烧着布鲁斯，他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脏，伴随着他的每次呼吸而收紧，直至他喘不过来气。 比利似乎一直在失去。 从比利七岁往后，比利不管得到了什么都会在很快的事件里，用一种十分惨烈的方式失去，当然这份神赐的能力除外。 短暂拥有的家人，一起流浪互相扶持的好友……一直到最后能够接纳他的正义联盟。 比利全部都失去了。 而现在，卢瑟夺走了比利的理智。 比利一直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着，布鲁斯痛苦地想，他早该知道的，成长就意味着受伤，就意味着失去。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而达米安已经控制不住地抽出来了自己的剑，他想冷笑出声嘲讽比利愚蠢，嘲笑比利最后被自己的天真给拉进深渊。 但是……但是达米安更想做的是将自己的剑刺穿卢瑟的心脏。 哪怕巴特森再怎么天真，那也是他父亲的血脉，是他未来的资产。 愤怒缠绕在他们身上，但此时此刻他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外做不到任何事。 梦境变得开始有些断断续续了起来。 他们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卢瑟的洗脑，比利的记忆开始变得没那么清晰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卢瑟的那些蠕虫对比利的洗脑作用并没有那么强，或者说如果只是短期使用的话比利摆脱掉这些蠕虫的影响并不难。 他们开始焦虑让比利的梦境快点结束。 天知道这个时候迪克有多想给比利一个拥抱，告诉比利他永远不会再孤身一人了。 他们的期待注定落空了。 当比利一点点地长大，直到迎来十六岁生日的天，他们才终于明白，比利十五岁时不会是梦境的终结，而是比利噩梦的真正开端。 那是一段来自楔石城的监控。 “如果这也算超级英雄，那我又算什么？”寒冷队长看着电视里正在大肆夸耀着超级英雄们丰功伟绩的记者，冷笑着喝光了被子里的酒。 金色滑翔者把倒满的酒推到了寒冷队长的面前，“我们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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