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鬼畜家庭教师也不在。 纲吉失踪了。 流浪者脑海中瞬间蹦出这句话。 无以言语的恐慌瞬间袭上心头,大脑一片空白,流浪者抬手撑在玻璃门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颤抖。 他侧头看着玻璃窗内印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瞳孔骤缩,穿着一身根本不方便动作只有温暖可言的可笑衣物。 不对... 流浪者摇摇头,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露出这幅丢人的模样,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内心。 别担心,有小婴儿在没人能伤了纲吉,说不定这只是恶作剧罢了。 流浪者恢复很快,像是操纵机器一样,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压下,控制自己行动起来。 但从围墙上跳下,眼角余光却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流浪者走过去弯腰拾起。 熟悉的便当盒摔在地上,里面捏好的饭团散开。 纲吉真的出事了... 流浪者咬牙,神情狠厉。 他无法控制自己想着,这难道是他的错吗,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力量吸引过来的人伤了纲吉?不,纲吉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说不定... 只是在恐惧人偶罢了... 根本不可能理解,所有的表象下全部是人类的厌恶,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虚假... 他罪恶的过去,罪恶的人格根本没有被承认,无法承受的恶意终于压垮他们内心恐惧了吗? 可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难道是自己这身力量?还是这幅身躯? 流浪者站在原地,垂着头,许久没有动弹,落寞,孤寂像是组成人偶的材料般永远无法消除,动一下都是伤筋动骨。 来来往往的路人疑惑的看着垂头的少年,可当有人靠近忧虑着想问什么,却发现这一动不动的孩子突然笑了一声。 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72章 流浪者抬手盖在眼睛上,挡住了自己狠厉的眼睛。 内心所有恶意的情绪在翻滚,肃杀之意缓缓缠绕,但这些不该释放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更何况... 这不过是他的猜测,是他心里永远无法填补的伤痕,是过去一次次的离开造就的沟壑。 这绝非人类几天的温柔就能填补,自以为是的永远是他,容易被无用情感沾染影响的也是他。 这并不是纲吉的错,这样的人偶...有着卑劣,恶意,永远无法逃离黑暗的他遭人背弃本就应该... 流浪者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自己翻涌的想法压下,让理智重新出现。 但以纲吉的性子,不可能放任沢田奈奈留在这里,他怕是出了什么事。 但连里包恩都无法给他传递消息,这次的对手很是棘手吗? 流浪者心中思索,就在这时,他突然嗅到空气中有一股硝烟味。 很是熟悉。 这是...十年火箭筒? 流浪者曾经见蓝波用过,流着鼻涕的小鬼被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所替代,效果是跟十年后的自己对换五分钟。 流浪者当时听见,便决定远离那小鬼。 十年,对于人偶几乎永恒的寿命来说这不过是须臾,但对于流浪者来说,他大概早已去往下个世界,又或许从世界上消失化作尘土,又或者... 只是单纯不想让纲吉看见十年后依旧是少年身形的自己。 他很早就知道,人类是排外的动物,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全的活下去,才能心安理得维护自己不变的生活。流浪者不打算对此置喙,却也不想看见纲吉震惊的神情,不想听见他们的质问和疑惑。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撕开他人类的外表,将他人偶的本质刨开来供人厌恶逃离,让他一次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跟人类的差别。 哪怕纲吉不会这么做,哪怕纲吉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情感,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让他根本不甚在意的事实都变得如此重要。 流浪者冷静下来,他已经站在原地许久,五分钟早已过去,纲吉也没有出现原地。 别说他认识的纲吉,就连十年后的纲吉也没有出现。 十年后...出了什么事,难道十年后的纲吉已经不在世界上? 这样的猜测让流浪者心情沉郁,忍不住抬手锤在一旁的墙壁上,墙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裂痕,像是玻璃那般脆弱的破碎,缺了个洞口。 感受到手掌侧面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钝痛,流浪者这才冷静下来。 十年后的纲吉不一定是他所认识的纲吉,他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愤怒,震颤心弦。 他还没有废物到连一个人都没办法保护! 流浪者抬头,靛紫色的眼睛发出蓝色的淡光,空气中的一切被虚化,只有他所在意的粉红色的硝烟形成细线飘向远方。 这是带着十年火箭筒的人走过的方向。 流浪者没有再耽搁,顺着细线而去。 “已经连吃三天蛋包饭了...” “不对不对,这不是现在我应该担心的问题!不知道他们他们几个人去了未来了没有,真希望一切顺利...” 一个嗓音在变声期,沙哑又带着清亮音色的少年絮絮叨叨的说着,他面容惨白,捂着腹部,推开房门。 但浑身懒散的少年在看见房间内里后瞬间带愣住,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慌,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顾不上疼痛的屁股连忙转身连滚带爬就想离开! 可房门却像是有了自己意志一样啪的一声关上! 他求救的手只拍在门板上,他濒临崩溃的内心在哀嚎,表达理智的丝线绷紧随时都会断裂因为巨大的恐慌而陷入疯狂的边缘。 要大声吼叫让父母上来吗?不,不能!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而且,对方看着好像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少年,说不定自己可以用武力赶走对方。 他哆哆嗦嗦的他抬起头,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又在瞬间崩塌。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他看见了什么。 推门而入时,他看见曾经在沢田家看见过的脸孔俊美的少年正坐在他的椅子上,门窗没有被打破的痕迹,今天妈妈也没有说有客人要来他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进来的? 他身穿一身修身衣服,半长的头发遮挡了一部分脸颊,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他但周身动作随意,好像在自己家那般自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日记! 而且上面可是写着他曾经看过的无数种未来!如果当做天真的幻想和梦境也就算了,但沢田家的人各个都不是正常人,他说不定能认出来这是真实的未来!更何况自己刚把沢田几人送到了未来,他正心虚呢!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去,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过了椅子,单腿叠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拇指捏着日记本中心,上面的内容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展开对着他,那张出色的面孔带着若隐若无的笑意看着他,但周身充斥暴戾仿佛随时会爆发。 他曾经打听过他的名字,毕竟脸孔出色,在学校内也是风云人物,轻松打听到他的名字—— 七叶寂照。 一个颇为狂妄的名字。 入江正一颤颤巍巍靠在门板上,扭着头,恨不得让自己从门缝钻出去的模样。 他抖着声音:“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已经吓到声音很小却破了音。 七叶寂照挑了一下眉头,轻笑一声:“还算你有胆量,没有吓的叫出声。” 入江正一看人还笑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好不容易和缓些,就听见对方继续说:“不然你把你的家人招上来我还要想办法解决他们。” 入江正一:胃好疼...这人是杀人狂吗? 流浪者扫了一下日记本,说道:“不过,你当然有胆量了...” 他神情骤然冰冷,门窗紧闭的房间内都涌起风流,带着无形肃杀之意:“居然有胆量算计纲吉他们,我想你一定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说着,流浪者抬手,房间内突然传出一阵空寂的铃响,一根根凝聚成实体的风刃带着寒光,只怕是轻轻一碰都能割下一层皮肉,更别说这几乎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几乎遮天蔽日的场面! 投下的影子挡在入江正一的脸上,将所有的求救都堵在嗓子嗓子眼里,也第一次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堑。 七叶寂照真的生气了!永无止境形成的风刃怕是会将这条街道都摧毁,更别说他和她的家人! 入江正一不过是一个15岁的孩子,哪里承受的了这么多!就连未来给自己写的信看一眼都让他胃疼不已,更别说直面如此杀意! “等,等等!我也是被逼的!”入江正一低声吼道,看着逐渐逼近的寒光,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头靠在门上。 流浪者随手把日记本扣在桌面上,马丁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像是死神靠近的倒计时。 流浪者抬手抓住入江正一的头发狠狠向后拉扯,脖子向后扬起绷紧,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脸上呈现吃痛神情。 一个毫无战斗力的普通学生,只不过碰巧走了大运撞到蓝波得以看见未来,根本没有可能伤到纲吉,他跟纲吉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何必绞尽脑汁将人送到十年后? 流浪者忍着心中疑虑,趁着对方心防崩溃的现在紧紧逼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听着狠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入江正一心中满是怨恨与恐惧,为什么他就要遭受这些?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他遭遇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会被当做笑料一笑而过,根本没有人相信他! 积累的压力与恐惧终于爆发,居然给人带来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流浪者: “是我啊!这全部都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这么做世界就完蛋了!不管是恶作剧还是别的你让我怎么办?我也不想把别人卷进去啊!” 入江正一眼眶里盛着泪水低吼道,一股脑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怒气和怨恨发泄出来。 在外人听来这就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驴头不对马嘴,既然自己不想做那不做就好了,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弥补,这是天经地义何必在这里哀嚎哭闹? 但流浪者不同,他瞬间理解对方的意思。 听起来是未来的他想要让他做什么,‘我也不想把别人卷进去’,听着他也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未来的他性格大变的可能性较小,但也无法排除是别人的利用。 但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流浪者不会把还未发生的过错全部推到一个孩童身上。 装模作样的狠厉和怒气转瞬间消散,流浪者抬手捋顺入江正一的头发,从口袋中随手掏出一颗有着艳丽色彩包装纸的糖果放在对方蜷缩在一起的大腿上。 这颗糖当然不是流浪者的,他不喜欢吃甜食,但纲吉却非常喜欢,偶尔还会以一种被欺负的口吻跟自己抱怨今天买的糖果被蓝波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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