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了眼男人,再次恢复了之前的不耐烦与厌恶,眉头紧皱:“为什么还跟着我,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很碍事。” 周围的环境无论走了多远都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荒凉,漆黑,在那遥远的又好像尽在咫尺的黑暗深处,有野兽在伺机而动,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陌生的地方,只有跟着这貌似对周围熟悉的少年才能抵达安全处。 听见少年的问话,纲吉抿着嘴,在散兵耐心即将告罄前才哑声出口:“我是不小心误入这里的,我分辨不出方向,我可以跟着你吗?” 他没有说谎。 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显露出了被隐藏起来不安。 散兵似有错愕,抬手用手指捏着下颌思忖着:难道他的猜错错了,这并不是执行官派来监视他的,而是被派到深渊执行任务的?
第134章 番外·if纲吉遇见人偶 散兵随口问道:“除了你没别人了吗?”除了他这种执行官作战水平的人,派来深渊的部队不可能一个人,那跟直接送死没有两样。 深渊到处遍布着野兽与危险,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吞噬,可能会被无尽的杀戮侵蚀内心,可能会被啃噬着什么都不剩下。人类像蝼蚁一样抱团才有可能从那种险境中存活,这是客观事实,并非是他的轻蔑。 纲吉声音这次又低了一度,神情不甘心带着隐忍,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缓缓握拳:“没了。” 散兵似有所悟,这是作战部队全线崩溃,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 死亡的人固然可悲,但活着的人也远远感受不到活着的喜悦,他们会被无时无刻的愧疚感和无力感所吞没,人类的脆弱,不只是在于身体,更在于灵魂。 散兵并不是人类,但也了解人类的秉性。 他无言的看了一眼男人,他手臂上搭着刚刚盖在他身上的外套,身上穿着的好似枫丹那边的衬衫上沾染着灰尘,形容憔悴不知道在这深渊中待了多久。 他不会可怜对方,不会悲叹对方,让一个人偶露出一副‘我明白的’,‘我知道的’的理解神态,除了证明他的狂妄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是狂妄,但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理解人类的程度。 他只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说了声:“是吗。” 散兵没有再驱逐这个可怜男人离开,默许他跟在身后。 几百年在深渊中的战斗,让散兵已经熟悉这里的地理,微微抬头辨别了方向,便挑了个比较平稳的道路前行。 脚下满是碎石,这片荒芜寂静的地方,连风声都没有,虫鸣鸟叫更像是另一个世界才有的声音。 在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只有那诡异的血红色的天空永远悬挂在头顶,死寂,如果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中待久了,一定会因为寂寞而发疯。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话。 散兵不会浪费口舌去安慰一个士兵,无论发生什么,在他们宣誓对女皇效忠后,死亡都是他们效忠的一环,那些惨死的亡魂能被地上的人们哀悼就足够了。 他们为这场空前绝后的伟业做出的贡献将会被铭记! 他们早有觉悟。 但散兵不在乎荣耀或者其他的什么,对女皇的催人涕下的口号与宣讲也没有感动的情绪,他只是想完成自己任务,让自己漫长的岁月不再那么无聊。 而纲吉只是在低头整理自己得到的线索和情报。 ‘除了你没别人了吗?’这处地方难道是少年所处的组织经常派人过来探索的地方吗? 但这处荒凉的地方,除了在阴影中蛰伏的野兽还有什么? 研究那些野兽?不,从少年直接用力量碾压成齑粉的状态来看,那些怪物并不是他们的目标。 那就是这片地方本身就存有秘密。 难道这里连接着与其他世界的通道? 想起自己刚刚睁眼就在这里的情形,纲吉不由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避免在这里逗留吧。 不知在这让人发疯的沉默中走了多久,面前突然涌现出一处像是旋涡般的旋转的黑雾。 “从这里穿过去就出去了。”少年不轻不重的说道,他没等纲吉便自己率先跨入。 少年的身体淹没其中,被旋涡吞噬。 纲吉超直感没有传来危险的警告,在短暂惊讶后,也踏入其中。 这一层浓重的雾气像是凝固的水泥包裹身体,有窒息的错觉让人并不好受。 但好在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很快就消散。 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让在那片黑暗中待了许久的纲吉有些不适的用手臂遮挡在眼前,缓了一会才将手臂放下。 看见这一幕的散兵抱胸站在一旁,不无嘲讽的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他脆弱的身体。 但纲吉没有反应,他看着一望无际湛蓝的天空,看着明媚而耀眼的太阳,看着面前青翠繁茂的林地,听着耳畔传来的虫鸣鸟叫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他不由的勾起嘴角,温和的笑了。 散兵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着青年,看见他脸上带着的名为喜悦的温柔神情,看着他在阳光照射下像是琥珀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眸,他不由看着周围司空见惯的风景,自问:这些有这么好看吗? 这疑问很快变成了厌恶。 周围的林地和地势,看起来他们是稻妻,深渊的这处出口改变了位置,从一处石洞中出来,需要之后告知其他执行官。 前者让他生理上厌恶,后者让他心理上可笑。明明并不在意对方的生死存亡,但在这种小事上却又要常常交流情报。 “这里的环境让人很舒服。”纲吉笑着道。 散兵打断了对方的环境感想:“你在谁的手下。” 问话之后,是短暂的沉默,散兵的脸上的不耐烦也在瞬间转为了冰冷,腰间的神之眼瞬间发亮,紫色的雷光一闪而过,站在离纲吉几米远外的少年猛然靠近,他一手掐着纲吉的脖颈将人压在他背后的岩壁上,两人的身高差让纲吉上本身靠着岩壁,下半身曲起。 后背的猛烈撞击传来一阵痛楚,但纲吉面容不变,他依旧带着那淡然的微笑看着少年,临危不乱,淡定自若,这幅姿态反而让少年怒意更盛。 散兵神情冰冷锐利,像是一把尖刀直至对方,他声音低沉狠厉,原本说话带着嘲讽但秉性平和的少年好像烟消云散,他厉声问道:“你是谁!” 出现在深渊但并不是愚人众,坎瑞亚的残留?亦或是其他神明的眷属? 纲吉心中闪过惊讶,对少年的速度,他虽无意抵抗,却能被瞬间制服,少年的实力果然强悍。 脖颈被捏住,窒息的痛苦缓缓积累,血液流通被阻碍,大脑阵阵发涨,但超直感依旧没有传来警告—— 少年没有杀了他的打算,在了解这个事实后,少年此刻的戒备怒意更像是虚张声势的猫猫。 只是猫猫不会杀你,亮起的利爪依旧会让你吃到教训。 出于散兵意料,面前的男人没有反抗,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憔悴的形容一瞬间舒展,随后淡然道:“我的名字,沢田纲吉。出现在那里真的是意外。” 太过诚恳反而让散兵愣了一下,他的感知没有错,面前青年的身体确实是人类。 人类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迷路迷进去的? 青年缓缓动了动脖子吸进一口空气接着道:“谢谢你带我出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我非常荣幸。” 散兵目光沉沉的看着对方,嘴角挑高无不嘲讽:“摆出一副感谢的姿态难道我就会相信你?”说着手掌用劲,似乎打算生生捏断对方的脖颈。 脆弱的薄弱之处被他人拿捏在手中,但纲吉并没有露出畏惧的表情,他依旧笑着,温润优雅,像是在富丽堂皇的大厅的谈判桌上,不,这幅游刃有余的姿态更像是他才是捏住别人脖颈的人,他一手抱着自己的衣物,另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淡然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由你判断。” 他微笑问道:“你的回答是?” 他当然不可能毫无防备,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间挣脱桎梏,但在这陌生的地方他需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少年的衣着,语气,神态,他的组织,附近的城镇等等信息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并有获取价值的。 散兵同样思索着,面前之人大可随便说出一个执行官的名字,就算他们的脸孔并不为大众所知,但十一分之一的概率才会点出他的名号,更何况他也并不是认识所有的部下,部下也并非所有人都有幸能看见他的面容。 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对方并不知道愚人众。 当真是那被覆灭的古国余留残烬?或是什么隐居世外之人... 但只要不跟愚人众的利益对上,他当然可以放对方一马。 这青年人的死亡说不定会引起不可预料的麻烦。 两相权衡下,散兵决定放过对方,松开了禁锢对方脖颈的手,头颅因他放开的动作力道之大而偏向一旁,露出锋利的下颌线,明明是被控制的一方却依旧带着笑意而笃定的眼神,这让他感到恼火,嘁了一声厌烦道:“弱小之人乖乖的露出感激的神色等待被凌虐和拯救就好。” “不想被我杀掉就给我收收你的傲气。” 少年迎着光,太阳为他的脸孔镀上一层淡色金光,那总是显露戾气与轻蔑的眉眼居然也柔和几分,靛紫色的眼珠透亮而清澈,像是世界上最昂贵精致的宝石,薄薄的嘴唇翕张着,偶尔可窥见那红色的舌尖。他身上的穿着在阳光下也终于被看清,刻有雷电标志的深紫色短袖和服,浑身上下充斥着锐利和危险的气息。 沢田纲吉没有掩饰眼睛中的惊艳,他怔愣片刻后从善如流的站直身体,轻声道:“我会努力尝试的。” 散兵厌烦的挥挥手,像是驱赶烦人的蚊虫一般。 他兀自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快步走向林中,本以为那被自己察觉了身份并利用他从深渊出来的人类会识趣的陌声离开,可听着耳畔传来的踩在草地上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告罄:“别跟着我。” 他连回头都不想回,眼睛直视前方。 那男人温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但并不是对他的驱赶做出回应,而是问道:“你之后打算去哪?” 散兵嗤笑一声,心中思索着:这是打算问出愚人众的据点?还是掌握他的行踪? 明明不知道愚人众的存在却对他如此好奇,难不成之前表现全是装出来的? 心中所想让他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惨淡几分,嘴上口气也越发烦躁起来:“难道你被刚才的深渊吓破了胆,见个人就不想离开吗?” 若是常人,不是被这嘲讽所激怒到转身离开,便是为了无用的自尊给自己争一口气而强装镇定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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