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忽然紧紧抱住江澄,将他的头按在颈侧,“别动,传送阵启动了,不要与我分开。” 江澄并未挣扎,耳畔风声呼啸,眼前一片漆黑,鼻腔里满是怪异的腐朽味道,以及蓝曦臣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骤然失重,急急下落,蓝曦臣运起灵力盘旋几圈,便稳稳落在地面,眼前是一片漆黑昏暗的世界,恍若炼狱。 江澄略带生气的推开他,“蓝曦臣,我是男人,不是盈盈弱弱的娇花,用不着你小心翼翼的护着。” 蓝曦臣心道:管你是娇花是男人,就想找个机会抱你一抱罢了。 “别闹,这里颇为古怪,我们小心一些。”他岔开了话题,关注起周围环境。 此处像极了外界的山林,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泥土是黑色的,草木也都是黑色的,没有叶子,萧条的生长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密封千年装满食物的陶罐一朝开启的味道令人作呕。 熏得人脑仁儿疼,江澄嫌弃的皱了皱眉。 “晚吟你看……”蓝曦臣转身第一眼便看到灰色天穹一道血红色的裂缝。 江澄一见,便是明白了,“封印从那里裂开,我们先过去。” 话刚落音,天上便传来一阵尖叫,二人闪身一避,只见谜饵和英栾从天而降。 江澄眉头跳了跳,“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谜饵!你跟着来做什么!” “我……我不放心你们,英栾也担心你们,是……是我硬拖着他下来的……”谜饵浑身发抖,看来怕的不轻。 蓝曦臣一时担忧,若谜饵出了事,他该如何跟族长交代,这可是他唯一的一条血脉。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有英栾,对了,英栾……他会说话了!”谜饵兴奋道。 江澄和蓝曦臣俱是一惊,江澄率先捏开了英栾的嘴,只见舌头上面的禁制已然淡弱了许多,心下一喜,看来谜饵的血对这禁制还是有用的! “英栾,你说话啊!”谜饵戳他身体。 “我……唔……”英栾怕是太久没说人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没事,慢慢来。”蓝曦臣安抚道:“英栾,你跟亚恐,可是从那处缝隙逃出去的?” 英栾抬头一看,忽然癫狂,“雷电!好多雷电劈了进来,劈开了天,劈开了山,劈到了我身上,好疼……” 蓝曦臣顿悟,“你是因为雷电击中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痛苦的呜咽。 英栾初来恶魔之境,便已沦为天魔的玩物,他每日被走尸追赶,被毒虫噬咬,四处躲藏,惶惶不可终日。 这时,他遇到了亚恐,受亚恐哄骗,进入了天魔洞穴,亚恐在那洞穴内修炼术法,拿英栾做练习对象,几年时间内,英栾不知被亚恐在身上下了多少邪恶禁制,直到一年多前,恶魔之境的天空,忽然出现了裂缝。 那时,涯山开始震颤,时有天雷降落,亚恐每日狂笑,道是魔王要出世了。 他每日守候在涯山脚下,等待天上那道缝隙越来越大,他每日祈求魔王,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会奉献一切侍奉魔王。 后来,英栾才知道亚恐的术法,都是魔王教给他的,洞穴中生长了一种黑色蘑菇,他们每日靠这种黑色蘑菇度日,魔王知他快要出世,心情大好,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出去,无论是亚恐还是英栾都激动不已,每天都在期盼着魔王冲破封印那一天。 可天空封印的缝隙越大,英栾越发恐慌了起来,他怕死,更害怕魔王出世害死更多的人。 很快,他的想法被魔王洞知,他被送到了涯山之巅。 英栾动弹不得,也不知魔王在他身上弄了些什么奇怪的符咒,后来才明白,那些符咒是专程引雷电的,随着缝隙越大,雷电越来越频繁,英栾每日都被雷电鞭笞着,痛不欲生,身体也逐渐发生变化。 直到某一天,紫色巨型的圆形电球从天而降,自那缝隙中挤了进来,英栾眼见着那电球越来越近,雷电噼啪炸响,他却无可奈何的在魔王近乎癫狂的笑声中,被雷电吞噬。 他感觉身体已经被雷电击为了齑粉,再醒来,却见亚恐在他身边,而他们,已然从那恶魔之境逃了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亚恐会知道逍遥窟那种隐秘的藏身之所,亚恐告诉他,他要在这里治腿,魔王教了他治腿的方法,等他腿好了,便去为魔王效力。 英栾也发现了自己身上有了那奇特的雷电之力,样貌变得奇特,行动也变得跟闪电一般迅猛,而浑身被亚恐下满禁制的英栾,完全落入亚恐的掌控之中。 前些日子,英栾在青牛部落遇到了男扮女装的江澄,第一眼便感知出他的性别,这样打扮,显然是要引起自己的注意,他能感受到,那两人身上有着旁人没有的力量。 思考了几日,还是打算赌一赌,没想到,自己真的赌赢了,江澄和蓝曦臣的到来,令他重获自由,也救了那些被掳来的姑娘。 “英栾,你在这里,可还见过其他人?除了亚恐。”蓝曦臣问道。 “所有来这里的人,都会在魔王的掌控之中,他不可能不知道的,而且,来到这里,根本不可能出去,除了亚恐,我确定没有见过其他人。” 江澄道:“那幺娘,是否是在天魔出世之后来的这里?逍遥窟,此前很可能就是幺娘在夷洲的住所,魔王出世之后,幺娘便离开了逍遥窟,去到中土作恶。” 蓝曦臣道:“既然来过,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我们找找。” 英栾道:“你们小心啊,这里好多毒虫和鬼的,还有会吃人树。” 毒虫?鬼?吃人的树?江澄倒还来了兴趣,这里的世界当真与外面的不甚相同,什么颜色都没有。 “它……它们来了……”英栾耳朵快速抖动着,他半伏在地。 “什么来了?”江澄脱口而出。 英栾道:“鬼……” 谜饵吓得浑身哆嗦,站在蓝曦臣的身后。 “鬼?”江澄琢磨这这个鬼字的含义,便听见从黑色树林中传来阵阵尸吼和凌乱僵硬的脚步声。 他与蓝曦臣对视一眼,“走尸!” 蓝曦臣瞥了一眼地面,只见密密麻麻的甲虫奔涌而来,“晚吟,御剑浮空,英栾,带上谜饵,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英栾反应过来,扛起谜饵便入闪电般窜了出去,曦澄二人跟上,直奔涯山之巅,而脚底下的树却延伸出长长的藤蔓,朝他们伸来。 还好他们飞的够快。从上往下看,只见下面黑压压一片移动的走尸和爬虫,还有不断摇摆的黑色藤蔓,纵使要杀,也要杀个十天十夜才能杀完的数量。 这些走尸当是千年老尸,是数千年前天命之征中死去的修士和人傩。 涯山之巅白雪皑皑,与山下比较,两番天地,天魔便是从这里破印而出。 谜饵冻的直哆嗦,蓝曦臣也颇觉寒冷,还好有灵力护体。 “啊……这怎么会有一棵树!”英栾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那棵歪脖子树,没有树叶,也不像山下如炭火烧过一般焦黑,反而有活树该有的纹理。 英栾呢喃道:“以前没有的啊,山上除了雪就是冰,什么都没有,这棵树哪里来的。” 曦澄二人成功的被英栾这番话吸引,江澄心跳加速,总觉得,这棵树在邀请自己去摸他一摸似的,蓝曦臣亦有同样的感觉。 他二人手才碰到那树,脚下便亮起一个巨大的阵法来,四周立时咒文飞舞,白雪化为飞絮,盘旋成一个冰雪的漩涡。 “是咒阵!”二人不约而同的喊出声,立刻放开那棵树,同时,咒阵也灭了下去,一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江澄想到了什么一般,“英栾,你来摸摸。” 英栾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过去了,等到他碰到那棵树时,立刻从那树干上长出数百条黑色藤蔓,朝英栾攻击了过去,一如山下的黑色树木一般。 蓝曦臣立刻抚上那树,那疯狂的藤蔓瞬时像被安抚了一般,慢慢缩回树干之中。 这又叫他二人如何不震惊,这棵树,似乎是为了他二人生长,他们虽能触发咒阵,可那咒阵对他们毫无恶意,徐徐环绕,像是很高兴。 这下,他们完全可以肯定,幺娘来过这里,而且,他们身上,一定被幺娘下了其他东西,而这个东西,是可以让他们感应咒力的。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青檩山中,他能躲过咒阵的封杀,也是在柳城中,江澄砍伐咒柳并未受到反噬的原因。 除了那棵树,他们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圈,便再无其他怪异之处了,英栾也再也回忆不起跟多细节。 谜饵已经冻的嘴唇发青,浑身僵硬,无他,只能让英栾带着谜饵先走。 蓝曦臣和江澄留了下来,他们仍旧不相信幺娘只留下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怪树。 “晚吟,冷么?”他靠近江澄,想要探知他手上的温度。 江澄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死不了,管好你自己吧。” 蓝曦臣也只好做罢,看来看去,除了那棵树,依旧没发现其他特别的东西。 江澄痴痴的看着那棵树,见它的树杈似乎指了一个什么方向,而那个方向,除了一片雪白的崖壁便什么都没有了。 江澄决定过去看一看,那块冰壁奇寒无比,光滑无比,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感觉指尖一凉,再看手指,被那原本以为光滑的冰面生生割裂了一条口子。 伤口极深,江澄受痛甩了甩胳膊,鲜血立时洒出染红了那块冰面,江澄凑近了才发现,这冰面之上,竟然全是锋利的冰刃,它们极细极薄,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江澄被这小冰刃割的疼了,也燥了,他唤出紫电,生生将他冰壁抽出好几道裂缝来。 “晚吟,怎么了?”蓝曦臣听到动静从山壁那头绕了过来,见江澄指尖血流不止,“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 “我哪儿知道!谁知道这该死冰壁上生着利齿獠牙。” 蓝曦臣见他手指流血不止,便要拆了抹额替他包扎。 “蓝曦臣,你敢拆了抹额给我包伤口我就削了你的脑袋!”江澄太知道蓝家抹额的意义了,魏无羡那王八蛋就是玩蓝忘机抹额,三玩两玩把人玩出其他心思的。 蓝曦臣只好作罢,眼见着江澄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心想,这手指的味道他还没有尝过,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江澄又走回那棵树下,莫非,衍石就在这树中?也不像啊,衍石力量如此强大,这里根本没有感受到除了咒力以外其他力量。 江澄几乎一掌拍碎了那棵树,里面空空如也。 “算了,走吧。”实在太冷的慌,江澄也不想待下去了,率先御剑自封印的缝隙中飞越而出,蓝曦臣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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