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多短啊!那椅子还没坐习惯呢就给赶走了。” “行,那以后就别走了,记着别乱说话免得挨揍。” “……怎么还突然来煽情的啊?”奈奈小呛了一口,皱了皱眉。 “煽情?煽什么情?小小孩想得倒不少。” “拜托,我要成年了!” “那不就还没成年吗?成年了在我这也是小孩。” “为老不尊是吧!”奈奈不服,奈奈抗议。 一声轻笑,清唱没说话,按了一把奈奈的脑袋转身去给洗漱了。 “……”一时不忿地小声哼哼,奈奈蹬了拖鞋抱腿缩在小沙发里。洗手池是半开放的,他看着那个大个头的背影,自知理亏。清唱玩笑话多,但要计较理都在理。为什么自己没再大上几岁的别扭,放在那人身上说不定就是为什么不再年轻几岁。 都是没办法。 小桌上清唱的手机震了两下,是小迪的消息。 “上飞机了。” 原来他们的对话这么简单,奈奈无意瞥了一眼,心说。电视里放着不知名的喜剧,嘈杂的嬉笑声半掩在房间那头的水流声中,让他意识到竟然是这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过了。 “我说……你们还在一起?” “怎么说话呢?想抢小迪了?”抹了脸上的水出来,清唱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 “这你可放过我吧,我哪敢……不对,我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没这个心。”奈奈颇有些无语的瞥了清唱一眼,还夹杂着委屈和无奈。“为什么要退啊,跟以前一样不行?” “我不走,你有地方睡?祝你年年抽到六人间哈。” “借你吉言。”奈奈说得咬牙切齿,却又没什么办法。 “年纪大了,喜欢安稳点的睡眠。再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懂?” 不懂。奈奈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说实话,他不想懂。 · 俱乐部大部队的飞机也算是早班机,入住酒店的时候刚刚傍晚。 “有没有好点?”勾搭了小迪的肩膀,清唱看着一干人乌乌泱泱围在大厅里办手续。 “还行吧。” “有什么问题别拖着啊,弄成我之前那样可不行,一群崽子们离不了你。” “少来,你当爹还是当妈?” “关心你呢,关心!” 相逢一场,说笑打闹自是少不了,更何况是这么多人,新人旧颜,打招呼都要好些时间。 人员一波一波换,老人们即便不在一队倒也是一般地打趣,新生代却要欠着些熟络。 “不怎么打了?” 等各自回房间休整,小迪扔下行李箱跟进清唱的房间。 “打,这不最近刚拾起来,都能白嫖回归礼包了。” 清唱拽了把窗帘,暗影的隐隐绰绰间有条窄窄的水道经过。“哎呀,说是江景房,哪有江?这不是一条沟?” 小迪没应声,再怎么说清唱都已经是自由人,确实没什么要求的必要。这家伙看起来过得倒还舒心,这就够了。他顺着后者的示意回头看,窗外夜色暗了,在玻璃上映出房间的明亮和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这家伙没怎么瘦,但似乎结实了点。 说实话,他不是很愿意回想,水土不服闹的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还有那些难掩无奈的苦笑。 “睡觉正常了?” “自个的卧室,当然是最好睡的。” “那就好。”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我天远路遥的,难能及时顾及。”窗帘再度拉上,清唱伸手捏了捏小迪的肩膀。 你是还要打很久很久的,得多注意身体。 “怎么,有话要说?” “那些误会……” “能说清的事,就不算误会。”清唱自然知道小迪说的是什么,毕竟退队这回事,也不能完全归咎于外界。水土不服是真的,发挥不好也是真的。 “总觉得……很多事没以前简单了。” “包括我吗?” “滚。” 谁说不是呢,什么事情不是由热情和热血开始的呢。最初的人凭着一腔热血站在一起,也是因为一腔热血留了下来。游戏本身是纯粹的,竞技也是,但世界和人情世故不是。所以才有不甘,所以才有遗憾。 “你要挂心的东西太多了,小迪,这些就忘掉吧。” 有些遗憾,等尘埃落定之后想来也不过那么回事,他拿得起放得下。 “你说的轻巧……” “好了,弄得怎么好像你才是当事人似的。放轻松点,接下来的比赛要紧。”清唱笑笑说,扯了一把小迪的脸,得了后者嫌弃一瞥。 “这个我知道。” “过来,小迪。” “干嘛?” 明知故问。 唇吻间是汽水的甜味,和这个点到即止的吻一样轻浅。 小迪指尖刚刚触碰到清唱的衣袖,后者已经结束了这个吻。清唱胳膊撑着沙发扶手,微微附身投下一片阴影。 “小别胜新婚不是?” “谁跟你新婚!?小别?这几个月就差给你报失踪了!” “嘘……我刚才听见脚步声了,保不定有狗在门口偷听。”清唱掩了小迪的嘴,“什么叫报失踪,忙的要死呢,你哪次比赛回来没跟你说两句?” “不跟你犟。”拽了把清唱的衣袖,小迪仰头续上刚才的吻。真报失踪那必然不至于,只是他身体同样出现过小问题所以格外感同身受,也多了些担心。 直到桌上的手机一连来了几条信息振动,两人才想起来约了吃饭的点,这般迟了些下去一定会有人要大开嘲笑了。 随他们去吧,迟都迟了,五分钟和三分钟也没什么区别。 · · 「秋意」 有些错,只有年轻才能犯。 · “……” “……” “你…” “你…” 关于一场排位的争辩已经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在此期间两人又排了一局,报点和辩驳混杂起来,放在旁人听起来着实吵了些。 口干舌燥之后两个人都偃旗息鼓,斟酌起刚才排位究竟问题在何。 “你怎么能一直这么有活力啊,不嫌累吗,一晚上的。” “你有意见?” “有啊!你嗓子坏了,比赛还怎么指挥大局?” “没我指挥就不行?你们可真菜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小迪契卡是谁?” 一顿玩笑,气氛终于在排位尾声舒缓了不少。清唱有时候也会想,两个成年人,怎么就能吵得像小孩,然后又很快友好如初。 当真是没长大。 · 两个坦在恐怖密室里会发生什么? 可能就是衣服被拉拽得大了一个尺码,又或者是在推拥中身不由己。 他们只觉得身边的人吵闹,然后自个偷着笑。 “可那鬼扒拉我腿!”有人高声狡辩。 “你可别了,另一个鬼扒拉小迪扒拉了半天,也没见他原地返祖。” “就你护着他!还用怕?” “也不知道谁死揪着我衣服不放的?” 小迪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在一旁笑得不行。 · 二十五岁的想法是和二十二岁不一样的。 后来说起当初的事,清唱一个劲地笑话,小迪只觉得当初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是两个人都疯了。 而且疯得彻底。 年轻嘛,没点疯疯癫癫的日子怎么够本。 同在一个队伍,吃住都在一起,很多东西是容易混淆的。小迪发觉自己的依赖不对劲,清唱也觉得自己在对一个人的关照上有失偏颇。 于是两个人互相猜测,又都畏缩不前。 “不就是喜欢嘛,承认又不会掉块肉。” 那天小程看见清唱只给小迪一个人看设备,一顿“冷嘲热讽”的打趣,惨遭双打。可打趣归打趣,咬着面包逃走的时候小程还是说了句中肯的话。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开始了一个吻,也开始了后来几个年岁里的故事。 · “小迪?” “小迪!醒醒了,别在这里睡。” 小迪睁开眼,就对上俯视下来的目光。揉了揉眼坐起来,他竟然在电竞椅上打了瞌睡。 “累了去睡啊,排位还早。” “现在上去也睡不着了,算了。”伸了个懒腰,小迪顺势去扒拉清唱的头发。“你眼是不是又肿了?” “可能吧,习惯了。”一把抓了小迪手腕免得他不断作祟,清唱挑了挑眉。“我轮换没什么,总得休整好了再上,你的位置可是无人能替。” “也不是这么说…” “那怎么说?” “你不该是这样的,清唱。”小迪有一时的停顿,叹然道。 清唱过去的评价是怎样的呢,如今也许很多人都忘了。“全能位”,“就像狼队的小果冻”,“非常稳重的选手”,如此云云。 他不该是现在这样子,轮替,离场,休养。 “不公平,清唱。这世道不公平。” 清唱听着,只觉有只手反过来抓了自己的手腕,紧紧的。 “是我失误太多了。” “谁还没有…” “听我说,小迪,如果我年轻几岁,我还可以失误,因为还有很久的提升时间和空间。但现在…” “不是这回事!” 两个人都在打断彼此的话,但并不会因此生气。小迪气的不是这个,而是清唱的“认命”,也是气自己的无力。 他们分明是绑在一起的共犯,最后却只有一个人来承担罪责。 “别在这儿说啦,小迪,走,请你顿晚饭。” 广州的秋天热度总是消减得慢,枝叶浓绿,仍有夏日的味道。 两个人出了门一路往外走,反而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其实他们都懂,是谁的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说是出来吃饭,可临时起意谁也没个计划打算。 “哎呀,又不是退役了。”清唱揽了小迪的肩膀,“回家养养,然后就回来。” “什么时候走?” “等你们打完吧,把夏季赛打完。人不能始乱终弃对吧?” “滚。”颇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小迪没好气地怼他。 “马上就滚啦,多照顾自己啊小迪。” “不用你管。”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 · 「冬至」 如果不能走到最后,那就爱到顶峰分手。 · 小迪并不为太远的以后做构想,所以他并没想过在那些看似遥远的未来该如何抉择。 但无论多远的未来,都有近在眼前的一天。 赛季一巡一巡,比赛一轮一轮,时光时而煎熬时而清闲,看似千篇一律却又百转千回。 那年冬天很冷,冷到在广州穿羽绒服仍觉不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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