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重新归来,对于少年这种圈外人来说,若不是他的理想和义肢有关,也不会特别在意这个问题。 “你是家中的独子,为什么却不能单独进祠堂?”纳兹一手搁在他的肩膀上,摆出了哥俩好的架势,低声的询问,“偷偷告诉我吧,我可是很好奇,好奇到如果你说的话,可能会给你看哦。” “真的吗?”山下明悟眼睛发亮,悄悄的扫了眼富豪,悄声在他耳边说,“我也不清楚,祖父去世前我还可以随意进出的,后来就不行了……爸妈没有告诉我原因,不过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好像是祖父葬礼时发生了点灵异的事情。” “灵异?” “恩。”山下明悟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说是他们半夜守灵的时候,突然听到棺材里发出声音,打开棺木一看,祖父原本安放在腹部的右手,突然翘起了食指,指着天花板的位置,而且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件事有些荒唐:“可是我第二天一早起来时,祖父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啊,我是无神论者啦,不信这些,可妈妈应该是被吓坏了,本来就很信佛,现在更是跟入了魔似的,爸爸也劝过她都没听。反正那之后我就不被允许单独进这里了。” 不只是山下明悟觉得摸不着头脑,纳兹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时候听到一直只是观察着现场的绫辻,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真的吗?!”富豪大喜过望,山下明悟也惊讶的看向了绫辻。 “只是观察一下现场,连监控都没看就找出小偷了?不愧是那位传说中的杀人侦探!”山下明悟佩服的说道。 “恩?你也知道是杀人侦探,不会因为这个外号害怕么?”纳兹来了点兴致。 山下明悟摇头:“我们家都是良民,祖上就是地主,家教也很严格,从没出现作奸犯罪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他嘀咕着,“反正会死在他手里的都是杀人犯,没什么好同情的。” 大概是因为年轻,这个年纪的少年往往不会向成年人想的那么多,对司法的敬畏之心也没有那么深,只觉得杀人偿命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偶尔也会就社会上的不公之事发表一些牢骚。 可以说,山下明悟虽然是独子,却没沾染上富豪子弟惯有的毛病,他被教导得非常好,而身为继承家业的人理想却是成为假肢师,坦然说出的态度显然家人也没有阻止他职业规划的意思。 被呵护疼爱,正确教导,自由成长的阳光上进的少年。 直到绫辻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脸色大变。“偷走金像的犯人,是目前生病休养的山下夫人。而之所以偷走那尊金像,是因为她发现如果不这么做,金像会成为揭穿她杀害自己公公的最有力的证物。” 作者有话要说: 山下明悟:我家都是良民,从没出现过犯人 山下明悟:啥!我妈是杀人犯!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永夜不昼 1瓶;
第18章 山下先生脸色一变,大声叫着妻子的名字往卧室的方向跑去,山下明悟还有些发怔,看着两名侦探也跟着跑出去时才意识到什么的,脸色青白的跟在身后。 他哭叫着:“不是吧不可能,我妈妈怎么会杀了爷爷。我妈妈会死掉吗?!” 他凄厉的惨嚎着,纳兹朝天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很吵。山下夫妇的卧室在一楼,先进门的山下先生大叫一声,带着浓重的哭腔。等纳兹和绫辻进门的时候,就见到山下先生抱着一名惊魂未定脸色憔悴的中年女性又哭又骂。 “你这是做什么啊!都说了爸爸的死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自杀!” 山下夫人的左手腕有一道浅浅的刀疤,地板上是刚才被丈夫抢走扔掉的水果刀,她精神恍惚着,任由着丈夫用手帕给她包扎伤口,制止了他要叫医生的话,还是仆人见情况不对拿来了医药箱。 她扑倒在丈夫怀里,声音嘶哑的说:“是我,是我杀的,都是我的错……”她不停的重复这些话,整个人已经魔怔。 “行了行了,别搞得好像真的死人一样。”纳兹掏着耳朵,看着抱成一团的一家三口,父子俩一个哭得比一个惨,这方面也是遗传吧。 “如果真的是山下夫人干的,她现在已经死了,不可能被救下来的。”纳兹叹了口气。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山下明悟脸上布满了泪痕,傻愣愣的问着。“啊,对了,是异能,百分百死于意外……妈妈你没死,妈妈不是杀人犯呜呜呜……” 纳兹头很疼,这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情绪化,然后被绫辻用烟杆敲了下脑袋。“不要无端制造他人焦虑的情绪。”显然是将噪音的原因归到纳兹身上了。 纳兹没法儿反驳,只能哼哼的哦了一声。 “那、那为什么绫辻侦探刚才说是我老婆杀了……”山下先生很是不解。这大起大落的,他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绫辻啧了一声,好像将这一家人的喜怒哀乐当成无聊的话剧一般,纳兹开口替他解释:“因为我搭档觉得这案件不是普通的金像失窃那么简单,但如果只是找出犯人的话,知道偷走金像的是山下夫人,你们只会觉得对方是得抑郁之类的精神疾病,不会追究,而是选择给她看病吧。” 山下先生点头。他还是搞不太懂这之间有什么问题:“您们也看到了,我的父亲明明是正常的寿终正寝,他都94岁了,我这里还能找到当时下定论的医生,人一定不是我妻子杀的,她只是经常做噩梦,精神不好,出现了幻觉。” “不是,是我杀的,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活着!”山下夫人低声抽泣着,她是位保养得很好的妇人,年轻时显然也是个大美女,年过五旬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即便是病中,也没有消减她的魅力,美人垂泪的样子看得山下先生热泪盈眶。 他紧紧的抱着妻子:“不是,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当初就不回来了!是我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你,礼奈啊——” 绫辻打断了他的哭泣,他冰冷的声线犹如大雪封城一般,将室内的哭泣声和悲伤全部都化为了冰点,在他开口后,那一家三口还有一边低头擦泪的佣人也都齐齐打个寒蝉,不敢发声。 “贵夫人之所以饱受噩梦和癔症之苦,是因为那副画像。”绫辻看到山下夫人因为‘画’这个字而身体明显的颤抖一下。 他微微敛下眼帘,继续道,“那副画的气味之所以难闻,是因为使用的颜料掺入了大量人血和甘沙。甘沙是一种只能在沙漠中生长的珍稀药草,是六年前发现的新品种,磨成粉和人血搅合在一起,就会形成针对与其血的血缘亲人的致幻物。” “咦?这听起来不太科学。”纳兹诧异不已,“只会对血亲起效果?听起来跟小说里的情节似的。” “谁知道。”绫辻顶着纳兹的压力点燃了烟杆,挑衅般的吸了一口,烟雾吹在他脸上。“发出这份学术报告的学者饱受质疑,还因此名声扫地。相信的人不多,尽管科学界为他正名也是如此。” 绫辻扬起嘴角,冷笑:“还曾经听到有人说,其实那种药草并非真正的植物,而是妖怪死后褪下的皮,扎根沙土之后能够里面生长出新的妖怪。但是,这种致幻剂确实存在。我刚才之所以说偷了金像的山下夫人是杀人犯,是因为……” “因为长久吸入这种掺和我祖父血液颜料画成画卷的我,已经相信自己是杀人凶手,并不是金像是我杀人的证物,而是正因为金像被我偷走,我才变成了杀人犯。”山下夫人突然开口,说出了这番话。 绫辻耸了耸肩,道:“看来这里终于有个脑子不是那么无药可救的人了。” 山下父子:……? 纳兹:……别问号了,我们都被内涵了。 山下夫人的理智清明不少,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你们愿意听一个故事么?” 两个小时后,完成委托的两名侦探准备离开,纳兹接过山下先生递过来的一个装了银行卡的信封,他的表情算不上多喜悦,而是和山下父子还有他身后的佣人一样,都露出一副仿佛还在做梦般神游的表情。 他牵强的笑着和他们道别,回程时开车的换成绫辻,因为绫辻说怕精神恍惚的纳兹把车开进沟里去。 纳兹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捂脸,不敢置信的说:“好大一个陈年老瓜。不是,现在的老头子也这么会玩的么?” 早在进入那间祠堂时他们就感觉到不对劲,所有的牌位上姓氏都是小田松,委托人却姓山下。而从山下夫人嘴里听到的故事,揭开了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山下先生是入赘到夫人家里去的,二人的婚姻就犹如迈入he结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山下先生死去的父亲小田松先生,和山下夫人死去的祖父是一辈人,那时候两家还是门户相当的地主世家。 他们两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与其说是关系好,不如说是小田松先生一直明恋山下祖父,可山下祖父是个大直男,不仅毫不客气的拒绝还在成年后和喜欢的女性结婚生下好几个孩子。 小田松先生为此痛苦不已,人到中年还是孑然一身,而山下先生则是他某次醉酒睡了女仆意外生下的私生子。 过了几年心上人的妻子染了重病,山下祖父散尽家财最后还是悲伤的送走妻子,而小田松先生知道后顿时乐开了花,声势浩大的重新追求心上人,但山下祖父态度坚决,是屡战屡败,撞得灰头土脸,直到人家死了连手都没摸上一次。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顶多就是小田松先生捧着一颗碎掉的心哀悼自己从未有过的爱情,然而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非常震怒的事情——儿子和心上人的孙女相爱了,感情还如胶似漆。 大概是觉得扎心吧,无法忍受这种落差的小田松先生用逐出家门威胁儿子与人家分手,结果……山下先生拍拍屁股直接入赘到人家的家里去了。直到四年前,小田松先生病重,不想把这么大的家产拱手让给分家,只能捏着鼻子把儿子一家三口喊回来,当然山下先生也没有改姓。 山下夫人之所以说是她害死了公公,也是因为公公活着时总说他如果死了一定是被她那张和心上人几乎一模子刻出来的脸气死的。毕竟天天看着人家顶着心上人的脸和自己看不上眼的儿子恩恩爱爱喂狗粮,反观自己简直就是大写一个惨字。 最后小田松先生没一年就真的死了,至于那副画,则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一个传闻,说是用心上人的血液掺和那种药草画出的画,日夜对着就能够在梦境里和对方见面。 传闻真假不清楚,倒是那个会让血亲出现致幻效果,明明比前者还不靠谱,反而却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临死前要求把祠堂重新修缮,是因为他要求这幅画要挂在里面,旧的祠堂不配供奉那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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