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看到明智生硬地点头,才答应着离开了。高远因而笑得更明显了一些。 “我才应该问你,明智,”他把牛奶杯捧在双手的手心之间,模样看起来像个很乖的高中生,只有目光带着些锐利,“你认为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吗——霸凌、或者用其他的什么说法都好? “你是那种受不了气的大少爷,恰恰你又正直得不会去欺负别人,仅此而已。 “然而你所气愤的这种事,以你的警察身份认为不该发生的事,在这个世界上,比比皆是。 “这说明了什么? “人类的本性就是这样,你再怎么拒绝,它也不会改变。 “始终没有融入社会的,飘在高高的云端的,是你啊,明智警视长。” 作者有话说: cue了一下魔术列车案里的某名场面: 高远:拜托您快一点,日程安排得很满啊!(掏日程表 剑持:我知道了!你很烦啊! 回头看的时候觉得简直是剑持的高光时刻233 以及你知道他的包里装着山神的人头吗?…… 也所以之前讨论魔术社那个案子的时候,明智说“我知道那是你擅长的”,指的就是背包里放个人头大摇大摆走出学校233 = 对,我也是没想到尼古丁不会屏蔽,咖‖啡‖因会屏蔽……
第18章 018 “近宫老师的笔记本”。 “今天我们那位新晋学徒小弟弟没有上课诶!” 早上10点钟,刚去酒店大堂搭讪过新来的钢琴师的夕海说,表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轻蔑。 本来她就觉得明智和高远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酒店大堂的茶座一角补课是装模作样,现在更肯定了这个观点。 而听到她的话的人们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 “家庭教师先生、或者说律师先生也不在。”山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出自己所知的讯息,“说不定他们今天决定休息,也说不定我们的小学徒正在向他的老师抱怨被压了太多工作。” “那都是你们干的,我可没有!”由良间不客气地指出。 我也没有——樱庭默默地想,但没敢开口。 “哦哟?”被挑衅的夕海立刻插起了腰,“是哪位贵公子阁下让那孩子去整理演出服的?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我要求的只是最基本的整理。至少我没有故意把什么线扯断,也没有剪掉花边以后说是他弄坏的,”由良间反唇相讥,“更没有让他跑遍全城去找一副花样一模一样的扑克牌。” “哎呀呀!这难道有什么错吗?学徒就是要做这些事情的,老师也没有反对过不是吗?” 突然被战火捎带到的左近寺挤眉弄眼地笑着,跟着转过身去。 随手拿着的一张纸牌已经被握出折痕来了。 “好了,大家!”每次在大混战之中站出来平息气氛的都是山神,这个兼任经理的老大哥显然比别人都多了几分处世的谨慎和深思熟虑。 “左近寺说的也没有错,看起来老师是默认那孩子需要经历一些事的,但也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毕竟各位的目标,并不是赶走一个高中生学徒,而是成为老师真正的传人吧?” 最后一句话令所有人瞬间默然,室内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 “你、你在说什么,山神?我们现在难道不是……” 山神缓缓转向有些迷惑、但更多的是失措的由良间。不仅如此,他的目光从左至右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带着些冷笑。 “我想,你们谁也没听说过‘近宫老师的笔记本’吧……” 高远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独特的、猫一样轻捷的步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魔术团成员们所在那间屋子的房门。同时他也分心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看起来身材高大、做事又喜欢堂堂正正的明智,偷听起来居然和他一样轻巧、且毫无心理负担。 “想什么呢,我可是刑警啊!”在走到不会有人察觉的走廊上后,明智有点好笑地说,“你见过堂堂正正和老鼠决斗的猫吗?” 说来说去就还是怪我咯! 自我代入了“老鼠”一方的高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们有这么早就注意到近宫老师的笔记本吗?” 明智用指尖抬了下眼镜框,回给高远一瞥。 结果发现对方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 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明智也跟着僵硬了一下。 怪还是要怪他又用了那根手指。 “那根”、手指。 本来他们两个还好好地坐在咖啡厅里吃早餐。 众所周知,意思是和他共事过的人都知道,明智警部/警视/警视长——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吧——对于西式点心有着特别的喜好。 他选定的这家咖啡厅,麦芬蛋糕的确十分好吃。 于是两个人放下关于职场霸凌的争论,各自专心品尝美味。 高远觉得后悔的是,他在吃完自己的蛋糕之后,不应该在甜食带来的兴奋下,一时想要和这个向来不对盘的家伙交流一下美食的心得。 结果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人以一种放肆却又不失优雅的姿态吮着拿过蛋糕的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而明智,向来习惯以完美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示人的,也因为被窥见了比较私人的模样而有一刻的愣怔。 这时候他口中含着的恰好是右手的中指。 也就是前几天被无意中刺破、又被高远下意识地吮掉血的那根手指。 如果说两个人还不至于当场脸红,是出于已经活了半辈子的阅历、简称“脸皮厚”的话,空气的迅速尴尬化却是谁都没能制止的。 不管是社交牛逼症的明智还是社交恐惧症、但能随时换上恰当面具的高远。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坐了一阵,像是两个面对面中了诅咒的美杜莎。 直到服务生拿着账单前来解开咒语。 现在看起来,“那件事”带来的心理阴影,在反复加深印象之后,好像是掀不过去了。 夭寿啊!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些秘密的同时,时间也缓慢地推移着。 在山神召集的那次私下会议之后,压给高远的工作量被控制在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范畴。 至少他不用每天早晨灌下一杯Espresso来保持一天的清醒。 明智也不再碎碎念他面对霸凌不敢吱声。 近宫魔术团一直巡回于本州各地,每到一处都大受欢迎。观众们不仅折服于近宫玲子、这位魔术师中名符其实的王者,连由良间和夕海等人也都有各自的拥趸。 以高远的视角来看,他们确实是出色的魔术师,只是和近宫老师比起来,无异于天壤之别。 甚至他们缺乏的不能算是创意,而是那种全身心投入的热情。 热情,才是近宫玲子那生生不息的灵感的来源。 而高远自己,他想,他虽然几乎没有正式登上过舞台,但自从在通往北海道死骨原的列车上将山神那家伙送入地狱开始,那些充满了神秘和诡奇色彩的杀人计划,何尝不能算是华丽的演出呢。 在这一点上,他并不妄自菲薄。 所以也不太在意眼前有没有演出的机会。 他的“演出”,始终要为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展开。 思考着这些事的同时,高远走进近宫玲子的房间,照例接受每天单独的指导。 只是,和高远一样,今天的近宫玲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是几月几日?” 这个问题其实算不上太奇怪,工作投入的人总会有忘记日期的情况。但她的样子却好像在问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高远,因为同样也记不清了,停下来想了一下。 “10月……29日吧。” 自己说出这个日子的时候也开始惊讶了。原来距离年底就只剩下区区两个月。 在新年祭演出之前——不,应该是在藤枝回来之前,将魔术团的隐患一口气解决掉,这是高远早就预定好的日程表。 却迟迟没能着手实施。 所以,在社交恐惧症、强迫症之后,终于又患上了拖延症吗? 高远在心里吐槽着自己。 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样子,近宫玲子似乎更加犹豫了。 “这样啊……我记得……”她吞吞吐吐地试图打开话题,完全不像平常的她,“你是10月30日的生日吧——也就是明天?” 足足过了5秒钟时间,高远才蓦然睁大眼睛,高挑的眉梢似乎在述说着不可置信。 “啊啊,我也不确定……是听……听谁说的呢……”近宫玲子,大约是因为终于把话说出口的缘故,神情轻松了许多,甚至还耸了耸肩,目光却一直小心回避着,“总之,你马上就要到16岁了呢……” 高远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她的下文。 ——不,并没有什么要期待的。 毕竟早在上一世就知道了,母亲,并不需要自己。 在货真价实的17岁,得知身世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母亲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她曾经鼓励自己学习魔术,年少天真的高远心想,那自己就以成功的魔术师的身份去见她吧。 所以在听说母亲过世的消息时,感到的也不是难过,而是遗憾。 遗憾与幼年时代就占据心灵的梦想擦肩而过的那种程度。 仅此而已。 母亲是不需要自己这个儿子的,她一个人就能活得很好。 ……那么,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生日快乐”吗? 就像小时候常去的牙科诊所每年一度寄来的卡片,上面还写着“Youichi小朋友”。 “那个……遥一……” 近宫玲子真的这么叫了,声音忐忑,也说不定是尴尬。 三个月来她都以老师的身份正式地称呼“高远”的。 “是,近宫老师。”比起似乎是突然爆发了母性的近宫玲子来,高远的态度堪称冷静。 丝毫没有期待,也就无所谓失去。 “……生日快乐。” 近宫玲子呼吸了几次,然后缺乏创意地说。但她手中递来的东西,却令高远几乎瞬间崩裂了好容易才保持住的面具。 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甚至因为使用频繁显出旧意的羊皮笔记本。 高远不自觉地僵立着,直到近宫玲子、他的母亲,把笔记本塞到他手中。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近宫玲子毕生的心血,记载着所有异想天开的精彩创意,任何一个魔术师都无法拒绝其诱惑的—— ——“近宫老师的笔记本”。 “希望你能谅解,遥一,关于……” 有那么一瞬间,高远以为,她会说出他们的母子关系了。 尽管是令人尴尬的事实,但莫名其妙地,心脏也跳动得比平时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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