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比个赛还弄丢个?”家入硝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炒饭,嘟嘟囔囔询问两个灰头土脸的学弟,倒是没觉得富冈真帅有什么危险,只是担心不太聪明的学弟在学校半原始森林里迷路,正不知缩在哪个地方可怜兮兮的等着他们捡回去:“你们把他忘哪了?” 灰原雄扒拉头发的手顿住,一愣:“什么狗狗,我们没养狗唉?” 七海建人不忍直视的低头扒饭,誓不加入灰原雄笨蛋阵营。夏油杰端着坐下,顺畅地接过了家入硝子的话茬:“他呆在森林里了。” “没忘在里面。” 家入硝子托着下巴,面前摆着的炒饭吃了一半,闻言有些好奇:“怎么?” “觉得原始森林太清新怡人,学校老橘子的力量太腐化,要回归本源?”家入硝子想到富冈真帅那头墨绿色的头发,和摇曳不止的话,不禁点头自己先认同了这个观点:“他看上去确实很贴近自然。” 七海建人忍不住把头藏得更低,他想错了,不是灰原雄的笨蛋阵营,是东京咒术高等笨蛋阵营。什么人啊!会想到回归自然回归本源!! 以为是火影某者的仙人模式吗?! 这里可没有□□仙人!!没有□□仙人的仙人模式会变成石头的!!! 富冈真帅难道要变成东京咒术高专里的一座石雕吗?!富冈真帅要变成什么著名打卡点吗?!东京咒术高专要变成网红打卡店了吗?! 七海建人,这一瞬间都想到了如果游客来打卡,收费标准应该是怎样的了。 夏油杰夹面的手却一顿,深紫色的眸子暗下,刚才的一幕似乎还投映在视网膜之上。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被抛弃的可怜鬼,不愿意接受现实,不愿意拖去枷锁,孤独的,又无处可去的野犬,自愿将自己囚禁在一个人的身上……夏油杰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只希望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回头时的最后一眼,森林里影影绰绰,阴翳覆盖住所有,一身雪白的咒术师身上穿戴着的是最圣明的色彩,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白色反射了太阳所有的璀璨,却无法驱散那人如付骨之疽的暗色。 富冈真帅——他的学弟——便静立在那一处,执拗的不听从他的劝告,好像一只被‘主人’命令了‘等待’,便乖巧蹲立的狗。 ——离开的契机仅有主人的再一次命令。 思及此,夏油杰深深的皱起了眉,不喜这样扭曲的关系,在他看来,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因为咒术师是强大的,是与普通人不同的,而富冈真帅则是强大中的强大,夏油杰承认富冈真帅超强的实力,却难以认同对方将自己的脖子套进牢笼,将圈住命脉的项圈交给那个传说中是个普通人的‘主人’手里。 最关键的是,那个‘主人’,在刚才似乎抛弃了富冈真帅。 夏油杰观念里的普通人与咒术师的强弱地位,在富冈真帅身上似乎完全颠倒,他难以理解,甚至替富冈真帅感到不值得。 但在注视着富冈真帅的眼睛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那双眼睛里,他的全部都交给了那个传说中的人。 是富冈真帅的信仰,是太阳,是神明,是生命。 是冥冥之中不可替代的,代表着富冈真帅‘人格’的全部、一切。 ——对于富冈真帅来说,比‘富冈真帅’本人还要珍贵的事物。 夏油杰敛下眸子,挡住了眼底的波纹。 齿轮开始转动,朝着一个从未探索过的领域延伸,将命运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五条悟看了眼沉思中的夏油杰,又看了眼把脑袋搭在桌板上的灰原雄,歪着头随意的把椅子晃悠的吱扭吱扭响,嘴里叼着的巧克力棒也跟着他说话上下抖动:“我觉得下午的比赛他不能参加。” 夏油杰从沉思中回神,回头瞥他:“?” 五条悟脑内短暂的回忆了一下森林里的情况,在开口便是斩钉截铁:“他那个‘主人’不会回来。” 夏油杰本就皱起的眉闻言皱的更深,五条悟拉下墨镜,冰蓝色的眸子在没有光下的室内依旧明亮,世间所有都在这双眼睛之下无处遁形,夏油杰在其中看到了面色难看的自己。五条悟注视着夏油杰,似乎看透了夏油杰所想的一切,又好像只是习惯性的注视人眼睛说话:“杰,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花花学弟身上可没有任何的‘诅咒’,也没有束缚的痕迹,我之前一直猜测那个‘主人’可能是他臆想出来的人。”五条悟勾着墨镜推了回去,软绵绵的又倒回了椅子上,又抽出来一根巧克力棒叼着,吐字因此不清:“当然也可能真是个普通人,远程操控。” “总而言之,花花学弟自己也清楚吧。”五条悟视线投向窗外,视线投向的方向正是富冈真帅所处的那个森林:“那个主人到底能不能回来。” 几人之间的气氛沉重了起来。 灰原雄抿了抿嘴,发型乱七八糟蘑菇脑袋搭食堂桌面上,对着吃了一半的炒面低落:“那个主人到底是谁啊。” 灰原雄共情能力很强,他一想到独自一人,在没有结果的等待,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来的悲凉与孤独感就会如潮水一般淹没灰原雄,心脏紧缩,未来都随着这份情感变得死灰。 他又忍不住叹气。 “好过分,明明真帅帅都叫那个人‘主人’了,怎么能随意把人丢下呢。”灰原雄失落的蘑菇头都萎靡了下来,握着筷子搅拌着盘子里的面,他忍不住询问目不斜视的七海建人:“娜娜明,团体赛那么激烈,我刚打完的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真帅帅我记得才十四岁吧。” 灰原雄像个不放心孩子的妈妈桑,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担忧:“京都那边的大部分人都是他打败的,还祓除了二级咒灵,我都累成这样,他现在会不会很难受?” 灰原雄看着炒饭的眼神更加悲痛,家入硝子咬着勺子,看着越说越低落的灰原雄,嘴角抽了抽:“那你给他送饭去?” “你说的对!!”灰原雄眼神一亮,又迅速的萎了下去:“可恶,明明都作为同期这么久了,我居然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这个发现让灰原雄有些迷茫:“我一直以为我是真帅帅的好朋友了QAQ!!!” 七海建人终于看不下去,打断了灰原雄的嘤嘤嘤:“只要是吃的他都喜欢,最喜欢那个‘主人’让他吃的东西。” 七海建人的眼神微冷,也对富冈真帅传说中的那个主人不满:“哪怕那个人让只吃米饭。” 灰原雄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五条悟已经拎着大包好的炒饭走回来了,他在七海建人诧异的目光下,把炒饭往两个一年级面前一丢,打了个哈欠:“一年级的去团建吧,你们帅气的学长们要去开会了。” 是下午个人赛抽取对手,五条悟要求二年级代替一年级抽签,因为这家伙太嚣张还天不怕地不怕,京都那边抗议了一会儿,就在五条悟呲牙威胁里捏着鼻子妥协了。 反正只是个抽签。 又一次在五条悟强硬之下退缩的校方高层们自我安慰的想着。 * * * * * * 阳光越来越大,汗水顺着富冈真帅的鬓角滑下,浸湿了他的发丝,凌乱的发丝湿漉漉黏在脸上,白皙的脸上也浸了一层汗渍。一滴一滴的汗珠滴落下,在下颌凝聚着,欲坠不坠的挂着,在富冈真帅的喘息之下,终于沉沉坠下,砸落在被汗水湿透了的校服里。 树荫就在富冈真帅的前方,而他的头顶是正午的烈阳,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最容易饥饿的年纪,一上午的战斗让富冈真帅的体力剧烈的消耗,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他知道这正是饥饿所带来的痛苦。富冈真帅本以习惯这样的饥饿,但在主人的照料之下,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痛楚。富冈真帅仰头望了眼天,金色的阳光晃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里晃出混乱的黑色光点,身体似乎在摇晃,但这些都是错觉。富冈真帅眨了眨眼睛,又慢吞吞把脑袋垂了下来。 树荫在眼前,只需要向前迈上几步,他就可以躲避阳光的炙烤。 富冈真帅目光沉沉的盯了那一块树荫片刻,又安静的把眼睛垂了下来。 不可以。 脑内的世界依旧一片安静,主人的存在感还没有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这还是第一次白天主人消失,还与之前夜晚时的离开不同。曾经主人的‘离开’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即使很安静,但富冈真帅可以捕捉到主人存在的痕迹,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似乎刻在冥冥之中的存在感,夜晚的黑沉也在那种包裹着他狭小世界的存在感变得不再难捱,富冈真帅知道他可以等待主人的呼唤,主人从未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但这次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 他再也抓不到主人了。 富冈真帅的心跳加快,沉重的,令他窒息的痛苦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蔓延,越来越重。 他不可以离开,富冈真帅盯着那一处的树荫发呆,他不可以移动。 如果主人回来了发现他不在原地等待,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如果主人回来了,发现他不在原地等待,生气了该怎么办。 “您一定会回来的。”富冈真帅盯着树荫,嘴里喃喃:“您说过,会永远陪伴着我的。” *** *** *** 灰原雄的脚步停下,他看着站在树林里的富冈真帅,突然有些迈不动脚步了。 七海建人走在他的身边,理所当然的,也看到了这一幕。 “我说过了,不要去打扰他。”七海建人压低声音,紧紧盯着富冈真帅挺得笔直的背影:“那是他的事情。” ‘可是。’灰原雄仰头望了下天,被过于炽烈的阳光晃了眼睛,有些语塞:“……这对真帅帅太不公平了。” 七海建人收回落在富冈真帅身上的视线,闻言,偏头看向灰原雄:“你觉得什么是公平?” 灰原雄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双向的,不必等待的,站在相同地位的……?” “像咱们这样的?”灰原雄最后道。 七海建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灰原雄,便转开了眼神,视线再一次落在如同刺客尖刀一般锋利挺直的富冈真帅身上:“但如果,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公平呢?” 灰原雄眼睛微微睁大,便又听到七海建人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公平,尤其是咒术师,这个狗屎一样的职业简直就把差距刻在了DNA之中。” 七海建人侧头看向灰原雄,他表情很理智:“既然已经身处于狗屎之中了,不如让自己开心一点。” 他道:“虽然我难以尊敬五条学长,但五条学长的生活方式确实让这个狗屎一样的职业有趣了很多。” 灰原雄将视线投向不肯往树荫里一步的富冈真帅,沉默不语,捏紧了手里拎着的便当,指节用力到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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