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勾下墨镜,冰蓝色的眸子比天空还要清澈,映出来禅院家班主任狼狈丑陋的身形,一时之间,跟着他们走出来的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五条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上,试图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寻找到未来五条家的走向。 五条悟并不管那么多,刚才他就在思考怎么把那个头顶长花的学弟从京都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橘子手里保下来,说实话,在听说富冈真帅把禅院直哉揍得只剩下一口气,要不是夜蛾正道出手阻拦,现在禅院家就要举行葬礼——总之,在五条悟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和夏油杰盘算着该怎么给禅院直哉套麻袋。 富冈真帅差点把禅院直哉打死,现在被关进了禁闭室,五条悟飞快与夏油杰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各自的打算。 硝子已经被夜蛾老师带去急救室,五条悟一马当先的决定去和京都咒术高专的老橘子推拉,夏油杰还笑他不是最讨厌那群家伙。 五条悟思及此,又是啧一声,脚下更加用力,附着了无下限之后,禅院家的班主任痛苦的□□声越来越轻,最后甚至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叽叽歪歪唧唧歪歪烦死了,你是家里没断奶的狗吗只会追在别人屁股后面喳喳哇哇的没完没了。”五条悟甚至在禅院家班主任的后背上跺了几脚,把人又一次踩的吐了几口血。 “啊不对。”五条悟想到了什么,把墨镜又推了上去:“说你是狗真是侮辱狗了。” “五条悟!”加茂家的那个长老见状,沉声道:“你是否太过于嚣张了?” “哈——?”五条悟插着腰,闻言回过头,上上下下的把那个加茂家长老打量了一边,嗤笑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没等加茂家的人回答,又把墨镜推了上去,仿佛在多看这几人一眼六眼就要瞎掉。他这幅态度让不少京都咒术高专的人脸色铁青,但他们又害怕与五条悟的六眼,一时之间,除了刚才开口说话的加茂家长老,居然无人敢应声。 五条悟见状,又是一声嗤笑:“怎么,如果我把我脚底下的这个孑孓踩死了,是不是我也是罪孽呢?” 他的话立刻让在场的所与人都变了脸色,这可是咒术界百年一遇的六眼,先不论六眼与咒术界的重要程度,就如果五条悟叛逃,御三家的五条家族也一定会支持他们的少家主,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六眼可是大于一切的。 换句话说,五条悟本身就是最大的筹码。 五条悟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沉默了一下,随后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托着下巴开始嘟嘟囔囔。 “对啊,我为什么不叛逃呢,黑市里的任务酬金开的可比学校高,还可以相接就接,不接也没人敢逼我。”五条悟好像快要说服他自己了:“咒术界这群废物每一个能打的,谁也抓不住老子,在带上花花学弟和杰硝子,咒术界谁都动不了我们。” 五条悟居然越说越兴奋,情到深处时,又在禅院家班主任的后背上跺了几脚:“这样老子也不用和这群废物说话了,直接带着花花学弟走就行,凭什么听这群老橘子的废话连篇……” 说到这里,五条悟在低头看向脚下的禅院家班主任时,已经带了藏都不藏的杀气。 “还罪孽?”五条悟扯起嘴角冷笑,小型的{苍}在他的指尖旋转,下一刻就要落在禅院家的班主任身上:“老子觉得你活着才是罪孽。” “悟!”夜蛾正道眼看着五条悟真的要给禅院家的班主任一个苍,他心思急转,在五条悟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想也不想道:“你不能杀了他,悟。” “哈?”五条悟并没有收手。 “悟。”夜蛾正道沉声道:“他今天只是被咒术界要回来的。” “还要还给警视厅继续蹲局子呢。” 五条悟:“…………”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让京都咒术高专的人脸色铁青一片,但好歹这大少爷把脚从禅院家的班主任后背上挪开了,就当大家都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只见五条悟笑着掏出了一大捆麻绳。 五条悟爽朗道:“这样啊,那作为和谐友爱的东京市市民,我还是有义务送一些法外狂徒进局子的。” 他干脆利落的把禅院家的班主任捆成了粽子,也没让其余人把这人送进医务室看看,就像拖垃圾一样把人又拽回了和室内:“我们开会吧!结束后我会亲自把他送回去的!”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这时才缓缓开口:“那,就富冈真帅的问题,我们重新讨论一下吧。” 五条悟的杀鸡儆猴很有效果,至少,没有人在大喊着罪孽要把富冈真帅通缉或者死刑了。 * * * * 不断被汲取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富冈真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瘫倒在地上,汗水已经彻底打湿了身上的衣物,发丝一缕一缕的垂在眼角眉梢,水滴顺着发梢凝聚,最后颤巍巍的落在了富冈真帅的眉间。 他眉心微颤,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疲惫几乎浸入骨骼。 四肢都在发麻,咒力在一瞬间被手腕上的纹身吸取干净,从未体验过的空落感顿时席卷了富冈真帅,但纹身却越来越烫,它不断的从富冈真帅的身体里榨取更多的咒力,富冈真帅以为干枯的身体里不会再有咒力出现,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身体里居然真的隐藏着从未使用过的咒力。 那些咒力像是被藏在了血液深处,灵魂缝隙,如果不是纹身的出现,富冈真帅永远也不会发现它们。 他的身体里怎么会存在如此之多的咒力,咒力的来源是人的负面情绪,那些咒力是富冈真帅日常生活中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凝聚出现的咒力,它们无处不在,它们渗透进富冈真帅的身体之中,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等待着被发现的一天。 手腕上的纹身温度已经缓缓下去,不再那么的滚烫。 富冈真帅颤抖着指尖,轻轻抚摸上手腕上的纹身,他却无法感知到其中的咒力量是多少,被纹身汲取出来的咒力好像分离了他的身体,他无法支配无从感知,与其说是一个外置的咒力库,倒不如说是将他身体里不知不觉积累的负面能量吸取出来集中保存。 这里面承装的,都是富冈真帅自己也未有察觉的所有‘糟糕’。 富冈真帅垂下眸子,抿紧了嘴角。 有汗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他的眼角,又顺着侧脸蜿蜒而下,如同泪迹。 {真帅。} 主人的声音也低低的,仿佛隔了层罩子,富冈真帅知道,是自己混沌的脑子无法准确捕捉到声音的缘故,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气,更加用力的攥紧拳头,从掌心蔓延上的刺痛终于让富冈真帅沉重的大脑泛起一寸清明来。 他想让主人注意他,但又偏偏不想真的让主人忧心。 富冈真帅忍住干痒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与往日无疑:“我在。” 话出口,富冈真帅就意识到了不妙。 他以为自己的状态尚好,但发出口的声音却嘶哑,宛如在沙漠之中几日未曾饮水一般的破败嗓音让富冈真帅下意识皱起眉,已经筋疲力竭的花花无力的拍打了一下地面,仿佛现在富冈真帅的心情一般。 好难听的声音。 富冈真帅抿紧嘴,垂下眸子,手指无意识的开始抠紧地板。 很久之后,富冈真帅的思绪浮浮沉沉,在将要坠入黑暗时,他终于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我很后悔。} 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富冈真帅,整个人仿佛被一桶从天而降的冰水泼醒,他终于从昏沉之中清醒过来,身体倏地僵直住了。 后悔。 富冈真帅下意识吞咽起口水,但干涸的口腔只火烧火燎的刺痛起来,并没有多余的唾液润湿他的喉咙。 富冈真帅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如同一个正在等待死前临刑的犯人。 他沉默的把自己团成一个修勾团团,花花也委屈巴巴的团进了臂弯里,富冈真帅缩成一团,安静的等在着主人后半句未说完的话。 主人说很后悔。 为什么后悔。 后悔什么。 富冈真帅抿紧嘴角。 难道是自己最后一刻冲上去打禅院直哉吗? 那个手他确实有一瞬间挣开了主人的指令,富冈真帅确确实实想要杀死侮辱了主人的禅院直哉。 他的这个行为给主人添麻烦了吗? 所以主人才会说后悔。 富冈真帅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他用手背擦了擦,却发现只有满脸的汗水。 湿润的发梢还在滴落汗珠,不断的砸在富冈真帅的脸上,眼角,让他看起来像刚刚痛哭过一样可怜。 富冈真帅确实很想哭哭,但刚才的挣扎又确实让富冈真帅筋疲力竭,哭泣的力气都丧失干净了。 他只能把自己蜷缩的更紧。 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几十分钟。 总之,富冈真帅觉得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他终于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淡淡的,又有一点沙哑。 {我想要为你的每一个决定做决定。} 富冈真帅缓缓瞪大了眼睛。 他倾听着主人的话,仿佛死去的心脏在言语之中又活了过来。 {真帅,我一直再想。} 主人似乎有些难过。 {我为你做下的决定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真的是正确的吗。} 沉稳的,胜券在握的,总是温和笃定的声音里第一次夹杂了迷茫,主人在询问富冈真帅,仿佛在等着一个答案。 {真帅,我的存在,是否是正确的呢。} 富冈真帅手指用力的抠进地板,他没有立刻回答主人的话,而是拼着不断颤抖的胳膊,将自己沉重的身体缓缓撑起,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阵阵抗议,但都被富冈真帅压了下去。 他的心脏前所未有的雀跃。 又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隐约之间感觉到咒力似乎在恢复,那些无形的,不为他所用的咒力,又一次产生,悄无声息的开始渗入他的血液与骨骼之中,这些东西一点一点拼接组成了富冈真帅对主人崎岖的爱意。 这似乎是诅咒一样的执念将他们二人彻底绑定在一起,富冈真帅不允许这份羁绊断裂。 主人,是支撑富冈真帅活下来的全部。 身体里的咒力似乎越来越多了,咒力不断滋润着干涸的经脉,血液里再一次充满了那些隐秘的咒力。 富冈真帅似乎知道了这些咒力的来源。 他背靠着木质墙壁坐稳,呼出了一口气。 “您是我的全部。”这一次,并没有在宿舍那般难以言齿,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富冈真帅的耳朵后知后觉的开始烧红。 “您无需为您的决定而后悔。” 一些话一旦有了开头,就不再难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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