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烘干了清司的毛衣。 清司穿上毛衣推开房门,发现外面的雨势减小了不少。 现在已经是午夜,临近十二点。 富冈义勇向来遵循早睡早起的规矩,通常十一点不到就会入睡。家中内一片黑暗,只有二楼清司的房间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赤井秀一撑着伞将清司送到院墙外,清司双手攀着院墙,敏捷地跳了上去。 赤井秀一轻声叮嘱道:“别被发现了,先生——清司。” “嗯。” 赤井秀一看着清司走到房门前,清司悄无声息地拉开门,消失在黑暗的门廊之后。就在赤井秀一准备离开时,他在清司窗边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名黑发的男子站在窗帘旁边,影影绰绰。他傲慢地低头看着站在院墙旁的赤井秀一,长着一张极为美艳的面容,有一双细长的狐狸眼。 那是人形的玉藻前。 玉藻前用手指划了划颈脖,用口型威胁赤井秀一:“滚远点,人类。” 夜色和大雨挡住了赤井秀一的视线,他看得不真切。当他再次看过去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 周末。 清司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的短信。 [清司: 晨安。 今日上午九点,请前往xx町二丁目21号。 敬颂春安。 继国严胜 谨启] 这条短信严格遵守书信格式,确实是继国严胜的风格。 确认对方的身份后,清司更加一头雾水:“严胜君找我干什么?难道和童磨有关?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大概是紧急事件……” 清司穿上外套,经过书房时,朝里面看了一眼:“义勇君,你在书房吗?” 富冈义勇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春假剑道比赛的资料。他垂着头,神色非常认真,一一核对资料。 “义勇君,剑道社的赞助方找我有事,我现在要出门了。” 富冈义勇听见清司的声音,抬头应道:“好,记得早点回来。” 清司跑到一楼,他推开门,看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继国缘一。 清司急急忙忙地从街道上跑过:“早上好,缘一君。” “早上好,清司。” 继国缘一点点头,看着清司小跑着离去。 继国缘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自言自语:“今天周日,他应该不用上课吧?” . 清司打车来到继国严胜所说的地方。 这里是一家料亭。清司穿过木门后,看到了一片尺树寸泓的幽寂园林。他踏着步石穿过这片庭园,抵达临水而建的房屋。 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石桥边。他身穿黑色浴衣,衣 摆上绣着花样繁琐的金色家纹。 他朝清司鞠了鞠躬:“黑田先生?” “是我。” “请跟我来,您的友人正在等候。” 回廊蜿蜒曲折,清司跟在男人身后,来到最内侧的房间。 房间外围着一片斑竹林,清寂幽静,只听得见鸟鸣和弹奏三味线的声音。 男人打开拉门,清司脱下板鞋,走进房间。 朝东的方向是一扇巨大的格子窗,阳光穿过窗纸,整个房间都浸没在明亮的朝阳中。 一个男人坐在窗边。 他银白色的卷发被梳理整齐,纹丝不乱。男人相貌俊美、肤色苍白,眉眼间透露出一股阴郁之气,连初春的阳光落到他身上,都变得清冷幽寂起来。 房间里不仅只有鬼舞辻无惨在场。 狛治和继国严胜跪坐在房间左右两侧,二人都低着头,神态严肃。 鸣女端坐在墙角边,她膝上平放着琵琶,朝清司点了点头。 清司:“……” 他好想离开。 鬼舞辻无惨抬起那双细长的凤眸:“恭候多时,清司。”
第94章 [虫] 清司的手快了脑子一步, 下意识地伸向后方尚未合拢的门。 鬼舞辻无惨目光向鸣女扫去,鸣女立即应声,抱起膝上的琵琶。她真心实意地对清司说道:“抱歉。” 清司:“……” “鬼”们虽已恢复成人类,“血鬼术”却并未消失, 以异能的形势留存下来。随着鸣女拨弦,清司身后的拉门传出“啪”的一声巨响, 门被死死封锁了。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清司面前,地上放着一个柔软的蒲团:“坐。” 清司跪坐下来,发现继国严胜和狛治正看着自己。 狛治双手合十,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继国严胜穿着毛呢大衣、腰佩武/士/刀, 用嘴型对清司说了句抱歉。 鸣女突然侧过头, 看向身后,对鬼舞辻无惨说道:“童磨阁下到了,无惨大人。” 鸣女再次弹奏琵琶。 “血鬼术”改变了空间形态,继国严胜身后的屏风缓缓打开。 童磨的嗓音在屏风后方响起, 他显然没料到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场面, 声调轻快而爽脆:“黑死牟阁下,小清司在这里吗?我听你说他也在, 就立刻放下工作过来啦!” 童磨等着面前的屏风缓缓打开:“诶,空间在移动?这不是鸣女小姐的‘血鬼术’吗, 难道大家都在?” 直到走进房间时,童磨都还在念念叨叨:“我和鸣女小姐也有一两年没见面了吧?尤其是时代错乱的这半年, 大家都从来没有聚在一起——” 童磨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鬼舞辻无惨。 面对童磨, 鬼舞辻无惨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耐烦:“给我坐下。” 套间里没有多余的位置。 童磨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他保持着微笑,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间内,紧贴着清司,在他身边坐下了。 鬼舞辻无惨见两人肩膀相靠,目光渐渐沉下来。 “清司,这个房间似乎有点冷啊——”童磨没有注意到鬼舞辻无惨冰冷的目光,口是心非地赞扬道:“不愧是无惨阁下,那么快就发现啦!” 童磨的膝盖紧贴着清司大腿,清司甚至能透过薄薄两层布料,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清司注意到了鬼舞辻无惨阴沉沉的脸色,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他深谙鬼舞辻无惨的喜怒无常,于是用手臂碰了碰童磨,压低声音:“童磨,安静点。” 童磨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清司几乎错觉自己在和富冈义勇说话。 鬼舞辻无惨忍了半分钟左右,他认为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鬼舞辻无惨忍无可忍:“童磨,从他旁边滚开。” 童磨这才意识到鬼舞辻无惨正在发火,他站起身,笔直地朝旁边跨了一步:“是。” 鬼舞辻无惨的视线回到清司身上。 “如果不是看到了新闻,我还不知道你还活着。”他依旧是那副阴森森的表情,余怒未消:“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告诉我?已经三年了,你在故意躲避我吗?” 清司不确定自己的“心声”是否还有效。 他低下头,试探地用“心声”说道:[因为时间错乱,我出现在了不知名的时代,一个月前才来到这里……我应该告诉他吗?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鬼舞辻无惨显然听见了清司的“心声”。 他紧蹙的眉心舒展开,看起来心情好了一点,眼里不再森冷地透出寒意。 鬼舞辻无惨心情正好,没有继续追究童磨知情不报的行为:“鸣女,你们四个去旁边的隔间。” 狛治和继国严胜都松了口气,童磨却不依不饶,笑眯眯地追问:“无惨阁下 ,你和小清司要说什么?是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吗?我也想听!” 狛治想打碎童磨的脑袋。 继国严胜一语不发地站起来,他拉住童磨的后领,硬生生把他拖走了,“咣”一声关上隔间的拉门。 鬼舞辻无惨将手机推向清司。屏幕上,赫然是几天前赤司征十郎和清司的照片。 记者躲在绿化带中拍下了这张照片,镜头不稳,画质模糊不清。照片上,只看得到赤司征十郎的脸,清司则仅有一个背影。 清司无声地骂了一句:“淦。” 运动会结束后,清司卸载了Twitter和雅虎,目的就是躲开这条新闻。 为了吸引眼球,新闻网将标题加粗加黑,放在最明显的位置,标题异常吸睛。 [天才棋手赤司征十郎和高中男生当街拥抱。] 清司:“……” 和他的预想如出一辙。 “我听说他送了你一枚戒指?”鬼舞辻无惨点了点赤司征十郎,向清司伸出手,手心朝上:“你戴在手上了?我看一下。” 清司果断地摇头否认:“没有。” 鬼舞辻无惨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清司迫于无奈,取下了脖子上的戒指。 鬼舞辻无惨捏着戒指旋转一周。他看着镶嵌在戒指上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发现戒指内侧刻有一行小字“あかしお嫁さん”,后面则是赤司家的家纹。 “这是家族传承的婚戒,至少是从明治时代流传下来的。”鬼舞辻无惨捏紧了那枚戒指,手指关节发出用力过度的响声。 他将戒指还给清司。 清司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相比当年刚见面时,鬼舞辻无惨的性格似乎变得平和了不少。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鬼舞辻无惨突然反手抓住了清司的手臂,将他手腕举到自己嘴边,一口咬住了清司手腕内侧。 手腕的皮肤又薄又软,犬牙划过皮肤,带来轻微的痛感。 清司有些哭笑不得。 鬼舞辻无惨的力度拿捏得刚好,既能给清司带来压迫感,又不至于咬破皮肤。但清司还是死死盯着鬼舞辻无惨的犬齿,生怕对方朝自己的桡动脉来一下。 鬼舞辻无惨将清司手腕咬出了齿痕。 “把这东西丢了,我送你新的。” 清司还未来得及反驳,身后就传出了门锁被砸碎的声音。 鸣女用“血鬼术”封锁了这个房间,然而此刻,她的“血鬼术”被人用外力强行破除了。 继国缘一的脸出现在门后,眉眼疏朗,阳光温柔地给他的长发镀上一层淡金色。 清司:“……” 继国缘一拉开门,他见鬼舞辻无惨正在啃咬清司的手腕,眼神一凛,捏碎了坚硬的桐木。 这声巨响惊动了隔间里鸦雀无声的几名“上弦”,隔壁传出狛治的嗓音:“无惨大人,发生了什么?清司摔倒之后撞到门了吗?” 清司:“???” 敢情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形象。 童磨四人拉开隔间的门,看到了站在房间内的继国缘一。 因为所有“鬼”都继承了鬼舞辻无惨的记忆,他们都曾见过继国缘一的脸。 童磨看着面前的继国缘一,少见地皱起眉头:“‘日之呼吸’竟然在这里……” 清司盘腿坐在蒲团上,早已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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