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哈利一起看书,结果往往是变成了看哈利,所以差不多整个下午,德拉科都独自一人在图书馆温习。哈利一直也懒得到这里来,这个也能理解,他打算每个科目也不合格嘛。所以当哈利晃着进来,活像整个世界也要在他身旁崩塌时,德拉科是挺震惊的。哈利脸如死灰,大眼睛呆滞无神,还抱着一本巨型的书。 「噢,求求你了。」德拉科叹了口气:「不要又是另一本关于死亡的书了。」 哈利走向桌子,重重跌坐在德拉科对面的位子里,扔石块似的把书丢在桌子上。「嗨。」 「你好。」德拉科警戒的问:「你在这干吗?」 「我刚跟天狼星谈过了。」 德拉科缓缓点头,还在猜想是什么让哈利眼里浮现那震惊而受创的神色。「谈什么?」 「我爸妈。」 「关于什么?」 「关于他们……关于他们有多爱、爱我。」 德拉科迷惑的轻皱着眉,觉得自己没法帮忙。要是他根本毫不理解,那他该怎样帮忙呀?「你会想念他们吗?」 「你怎会想念不认识的人呀?」 「我不知道。那本是什么?」 哈利把本子推到他面前,又翻到最后一页。「照片。」他说:「看这边这张,他们拍它当日发现怀有我了。看到吗?看看她,她正笑得灿烂。」 「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德拉科边看着照片边说,他往前翻了几页,看着詹姆越变越年轻,直至詹姆大约十五岁为止。他跟哈利几乎是完全一样的,除了詹姆大喇喇的笑得变态、而哈利的眼睛苍桑得多以外。 哈利发出一下古怪的呜咽声,德拉科猛地抬头,发现哈利正拼命忍住不哭泣。 德拉科一把合上本子,匆匆站起又哈利扯起来。「来呀。」他突然说着,把哈利拉离图书馆。 哈利音如蚊鸣:「到哪?」 「我发觉你心情不好时,通常都会跑到湖边去。」 「你要带我到湖边?」 「对。」 「……好吧。」 德拉科领着他走出大门步进漆黑的晚间,穿过校园然后走到码头。他把长袍扯下来,接着是衬衣和裤子。「来呀,我们来游泳。」 哈利一脸释然的样子,看起来也微感兴趣。他说:「可是,德拉科,你明明知道那里有大章鱼的。」哈利眼里还是浮现着那震惊而受创的神色。 「操那大章鱼,今天在我旁边团团转的东西我都够胆操。把衣服脱下来吧。」然后他嘲弄道:「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裸体。」 哈利古怪的盯了他一眼,这让德拉科的皮肤绷紧,胃也紧张得扭作一团。哈利开始脱衣服,不久他就把衣服和眼镜留下来,跑到码头边沿跳下去。德拉科一瞬间见到月色打在哈利光裸的肌肤上,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他深吸一口气,把小短裤扯掉,然后也滑进水里。轻拂着他皮肤的是冰冷的丝绸。 哈利在湖泊中央面孔朝上的浮躺,盯着夜空。德拉科游向他,把他眼前的头发拨开。德拉科轻拂哈利的胸口,很大部份是因为他没法控制住想划过胸膛上水珠的念头,哈利转过头来朝他轻笑,又挪挪身子,现在跟德拉科一样都是在踩着水。 「谢谢。」沉痛哀伤把他淹没,德拉科本能的拉开他,仿佛那种黑暗会传染似的。 哈利缓缓闭上眼睛,头往后靠张大双臂。「我累了。」他悄声道。 德拉科一把抓过他的手臂,仔细端详手上的伤痕,不过那并无新伤。他松了口气,放开哈利:「那么睡吧。」 「不是那种累。」哈利又挺直了身子,眼睛变不同了,怒火在当中跳动。他往德拉科游近一点,德拉科感觉到哈利的动作让水晃动、水流轻拂着自己的双腿。他伸出手来,把德拉科额前的一缕发丝抹到耳后,他的手微颤,声音也嘶哑了,眼眨泪光。「我觉得最好的死法是溺死。」他轻颤着眼帘,把目光调开:「你说对吗?那很宁静祥和,就像在水里飘浮着入睡,再也不用醒过来。」 德拉科马上抓住哈利的手臂,让他浮着,唯恐他认为现在是找出溺死有多平和的好时机。「我敢发誓。」你轻柔地说,仔细打量哈利的脸,找寻哈利思绪的一丝线索。「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你的情绪变化得最快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哈利?」 哈利轻哼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微笑。「你第一百万次问我这问题了。」 「但你一次也没有回答我。」 「成为泥水池联队球员、一辈子免费喝奶油啤酒、卫氏恶作剧商店出售的货品、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活着的父母、更高速的扫帚、初吻、约会……」 「初吻?你从没被吻过?」 「……跟玛莎·安莉文约会,她是女子魁地奇的创举人……」 德拉科又打断了他。「你根本不认真,哈利,老实跟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哈利沉默良久,然后悄声说话,他的声音细如蚊鸣。「如果我不能告诉你呢?我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那你不想要什么?」 可是哈利的眼睛变暗,色彩都溜走了,下唇微颤。传奇人物哈利·波特要哭了?格兰芬多的勇气似乎背弃了他,德拉科吓死了。他不想见到哈利哭,那根本不合常理。 哈利张着唇,颤抖着微微吐了口气,哀怨地看着德拉科的眼睛,就像找不到该说的话,想德拉科替他找似的;可是德拉科连该从哪里开始也不晓得。 终于,他决定从哈利的下唇开始,因为那在发颤。他胃里的蝴蝶、还有一阵古怪的恐惧感把他淹没,可是他无视那感觉,伸出发颤的手,轻轻描绘着哈利的下唇。 「你在干吗?」哈利颤抖着轻声道。 「不知道。」德拉科悄声回答,自己的嘴也在发抖,他得紧咬着唇控制。 哈利的大眼睛烱烱有神,色彩慢慢渗回眸子里。当哈利盯着德拉科时,暗绿里赤裸裸地透出信任的光芒,甚至漆黑中也看得见。 四周一片静穆,只有水息粼粼,远处也传来阵阵蝉鸣。德拉科闭上眼睛,把哈利拉近一点。他们的嘴唇别扭的遇上了,鼻子撞上了彼此,德拉科害怕得在喉头轻声呜咽。他的手还覆在哈利脸上,好一会他们也没有动、没有呼吸、也没有思考,因为思考只会让他们更惊骇。 然后哈利轻轻挪动身子,本能的抬起头来让他们的唇互相擦过,对上彼此。他紧张的把手放在德拉科肩上,然后感叹的吁了口气,德拉科作出反应,哈利还没有吓得疲狂尖叫,这让他感到鼓舞。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这似乎是正确的,也是最近自己感到的古怪事件的答案。 这完全没有让他们稍稍放心一点。 可是,他起码也有接吻的经验;而哈利则没有,他自己也承认了;这总让德拉科多一点自信。他移近一点加深那个吻,让哈利头往后仰,手则滑到哈利脖子后支着他的头。 哈利的手指陷进他的肩膀,德拉科不确定那是否出于恐惧什么的,但他不希望再吓怕哈利(或者是吓怕自己),所以他往后退开,一手仍然支着哈利的脖子,一手则滑到他臂上把他拉到水面。 哈利的眼睛闪着泪光。 「什么事?」德拉科轻声道,他惊惶得僵住了。 「我不想死。」哈利说,声音小得让德拉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再问,这次温柔多了,他的手指玩弄着哈利后脑的发丝。 「我不想死。」哈利重覆道,字句从他唇间流泄而出,就像洪水缺湜似的,那比较像啜泣声。然后哈利在痛哭,在巨痛中抽噎啜泣。 「啊、啊、糟、哈利、哈利、冷静下来。」哈利脱力了,德拉科抓着让他浮起来:「嘘,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 哈利的胸脯一起一伏,他紧紧抓住德拉科,虚弱的把头搁在德拉科肩上,脸埋进他的颈窝。「我会死。」他悄声道。 德拉科觉得自己体内有某种东西死去、然后全身发颤,他轻拂哈利的背项,坚定的说:「你不会死。」 「我会死,在我生日那天、一个月之后就会死。」 「不。」 「邓不利多告诉我的。」哈利声调呆板漠然。 某种东西崩坏了,德拉科悄声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 「就是我一拳抠在墙上把骨弄碎那天。」 啊,那之后接下来的就是一连串古怪行为、愤世嫉俗、割手臂、翘课……德拉科缓缓闭上眼睛哽咽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呀!」哈利叫道:「那根本不合理,没有什么是合理的了。我不想死……我不能……」 「你甚至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跟谁说过。」 「但我或者可以……我甚至没有……我或者可帮你……」声音如主人一样混乱无神。 哈利脸色苍白,双目透出怒火。他游开一点,但双手仍抓住德拉科的肩膀。「你已经帮过我了。」他抽噎着轻声道。 「我怎样帮过你了?」 「你就在那里。甚至连我自己也不想在那里时你也会在。每当我害怕得没法呼吸,你就会出现,又……又会为我对自己所做的事治疗,而且……而且你一直都很有……存活感,我却一直担忧自己会逐渐消失,自己根本从没存在过,可是每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再不能觉得这只是个梦,因为……因为你看我的方式──就像现在一样……我……我真渴望那是真实。」他摇着头硬生生停下来,然后闭上嘴。 德拉科只能看着他,匆匆思索着自己能说什么让这一切都变得好一点时,哀伤的浪潮把他淹没。「我……我可以做什么把这些赶走?」 「我希望……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仍然有点不太真实。」哈利轻抽鼻子,他颤声笑着悄声道:「每次我开始觉得这只是场梦时,我……那个时候我就会……」他示意德拉科看向自己的手臂,透过粼粼发光的水波,伤痕还是清晰可见。 德拉科突然怒吼道:「不。不。你不能再那样做,哈利,永远也不能再那么做,我不允许!」起码他可以控制这个:「要是你想记得这不是个梦……」他绝望而愤怒的说:「那你就找别的东西让自己感觉真实。每次你觉得虚假时……我会……我会吻你来提醒这是真的……」 哈利轻笑,然后轻声道:「那只会让事情变得跟梦境更像。」 德拉科终于像这样,在这里跟哈利一起;德拉科终于可以吻他、碰触他、而且知道哈利不会给吓跑、也不会觉得那是错的;他却发现这不会长久,真是太讽刺了。他渐渐放开哈利,稍稍远离他一点,好让自己思考。「我……我不认为那是真的。」他终于说:「你不会只因邓不利多那样告诉你,你就要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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