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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力们都低着头，像是霜打的茄子，闷声不响地摆弄整理自己的球衣和球鞋。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把边上的垃圾桶踢翻了，弗格森狠狠瞪过去，就见克里斯蒂亚诺猫着腰，飞快把垃圾桶扶正。 弗格森：“……” 算了。 “都给我认真听。”弗格森不轻不重地警告一声，看向克里斯蒂亚诺那头的方向——但他甚至都没有点名批评。 弗格森没有说太久，留了时间给男孩们收拾自己，等下还有赛后的采访要应付。 克里斯蒂亚诺拎着要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隔间里。 他脱了球袜，脚背上还有干涸掉的血。 而在他脱掉袜子的时候，袜子纤维和脚背上流血凝固的伤口粘在了一块儿，被冷不丁一个牵扯，顿时伤口又被撕开了。 克里斯蒂亚诺吃痛得轻轻倒吸口气，抿着嘴摘下冲淋头，打开冷水冲掉脚背上的血污。 伤口不深，只是普通的皮外伤，球员脚下的钉鞋很容易造成这种皮肉伤。 克里斯蒂亚诺简单冲了冲水，血晕开了脚下的积水，他没待多久，迅速冲了个澡便打算出去找队医处理一下这个口子。 隔间门一打开，就看到费迪南德站在隔间外，皱着眉在看白色瓷砖上晕开来的血水痕迹。 不多，但因为伤口在脱袜子的时候被重新粗暴地扯开了，又在接着流血，被冷水接了也没有止住的样子，滴在白色瓷砖上就更明显了。 克里斯蒂亚诺踩着拖鞋对上费迪南德，愣了一下，抓过毛巾擦擦头发：“里奥？” “怎么没去找队医？”费迪南德皱眉指了指克里斯的脚背。 “现在就去了。”克里斯蒂亚诺摸摸鼻子，“后采我就不录了，直接在大巴等你们！” 费迪南德就看克里斯蒂亚诺踩着凉拖一路小跑，他都没来得及说什么。 他啧了一声，抿抿嘴，沉着脸和正在接受采访的队友们汇合。 弗格森看了眼费迪南德，他挑挑眉头，他是让费迪南德去叫克里斯蒂亚诺过来的，人呢？ 费迪南德压低声音对弗格森道：“Ronnie去队医那里处理伤口，大巴上等我们。” “找队医？”弗格森皱起眉头，他关掉面前的麦克风收声器，转过椅子看向费迪南德，“怎么了？前面怎么没说？” 基恩和阿兰坐在最近的位置，闻言也转了过来：“怎么回事？” “脚背划开了一个口子。”费迪南德简单说道，“我去喊他的时候地上都是血，他先去止血，再看队医怎么说吧。” 他声音很低，没让记者们听见，但唇语专家读出了费迪南德在说什么。 弗格森和基恩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克里斯蒂亚诺在队医那儿止血消炎，缠了两圈纱布，冷不丁地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少碰水，穿点宽松的鞋子。”队医一边说，一边又拿了两瓶抗菌的指甲液配给克里斯蒂亚诺，“别的没什么。喏，那边柜子里的拖鞋正好合适。”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他单脚跳着打开柜子，就见柜子里放着几双软毛的拖鞋。 他扭头去看队医：“你说这个？” “对。不用还我了。”队医摆摆手。 克里斯蒂亚诺；“……” 唯一大小合适的还是一双浅粉色的软毛拖鞋。 他慢吞吞踩进去，动了动脚趾，倒是够软很舒服。 克里斯蒂亚诺很快接受了这双拖鞋，美美拿上抗菌液回到了大巴上。 他一上大巴，就见自己的队友们包括主教练都在等着他，目光落在他浅粉色的拖鞋上。 “费迪南德说更衣室浴室里到处都是血，你是打算血染更衣室吗？”阿兰坐在前排，看着克里斯蒂亚诺抿抿嘴，又看了一眼那双粉色可笑的拖鞋，拧起眉心。 克里斯蒂亚诺差点呛着，他瞪大眼睛看向费迪南德：“什么？胡扯！哪有那么夸张？” 他抬起脚张牙舞爪地展示自己的绷带：“就是一个小口子，里奥，你不去讲故事真是太可惜了。” 弗格森看了一眼，看起来确实还好，他看了一眼费迪南德，费迪南德说道：“我在浴室里看到的就是一地血水。” “那是因为我刚扯开伤口用水冲。”克里斯蒂亚诺说道。 “你该直接找队医。”内维尔说道。 “……我下次会记得的。”克里斯蒂亚诺抬抬脚。 弗格森无奈地拍拍男孩的脚背：“行了Ronnie，回你的座位上，别耍宝。下次直接找队医，别耽误。” “好的BOSS。”克里斯蒂亚诺立马收敛，乖乖踩着那双粉色拖鞋，就近坐到阿兰边上。 阿兰撇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尽管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参与后采，但第二天他仍旧见报了—— #唇语专家专业解读！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受伤，血染更衣室！# #爱哭鬼罗纳尔多，输不起的漂亮男孩# …… 基恩第二天把小报封面摁在费迪南德的早餐桌上，费迪南德看了一眼，小报搭配的照片还是克里斯蒂亚诺被犯规后，被皮克捧脸，一副哭完还撇着嘴强行装没哭的样子。 湿漉漉的粉粉红的卷毛小狗。 费迪南德皱皱眉：“怎么用这张图？” 基恩耸耸肩，拉开椅子坐在费迪南德边上：“鬼知道。但我猜Ronnie肯定不会喜欢这个配图。” 费迪南德点点头表示赞同。 门德斯则盯着报纸上的配图陷入一些沉默，他该怎么阻止场上摄影师别总拍他家头牌爱哭的样子？ 天知道这又得让某神秘论坛里掀起新一轮的高潮。 太危险了，他的头牌真的太危险了。 “你说什么？”卡卡扭头看向门德斯。 他正在后台准备一个节目的录制，门德斯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嘀嘀咕咕。 门德斯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卡卡，就见圣西罗的小王子正坐在椅子上转过来看他，眼里带点温和的关切。 与卡卡一同参与节目录制的舍普琴科则坐在一旁无聊地玩手机。 两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搭着黑色衬衫，倒是颇有意大利特色的风味。 门德斯看看卡卡，又看看旁边的舍普琴科，同样外貌出挑，但这两个年轻人就不会被按上男孩的头衔，更不会有一堆人想看到他俩哭。 真羡慕啊。门德斯啧啧嘴。 贝克哈姆、因扎吉、舍普琴科、卡卡……这些容貌出挑的球星受到无数女性的青睐，他们的魅力毋庸置疑，但门德斯没见过他们中间的哪一个，有像克里斯蒂亚诺这样在奇怪的论坛里一骑绝尘地享有那些人独特的拥簇，仿佛是那里的无冕之王。 ——门德斯丝毫不为此骄傲。 “我是在说克里斯蒂亚诺。”门德斯摇头说道，他对卡卡耸耸肩膀，“你的好朋友，总是受到媒体一些特别的关照。” 他把克里斯蒂亚诺登上头条的照片发给卡卡看，舍普琴科就见自己的好友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太好了。 他好奇地一蹬椅子挪过来看，旋即想笑。 他看向卡卡，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道：“噢……罗纳尔多怎么哭了？旁边那是哪个队友？” 门德斯张张嘴，刚要解释，就听卡卡回答道：“杰拉德·皮克。” “噢，你知道他？”门德斯眨眨眼，旋即想起来卡卡还给对方的社媒照片点过赞，了然地点点头，“是他。” 他说完又转向舍普琴科，清了清嗓子表示克里斯蒂亚诺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众所周知。 舍普琴科差点笑出来，但他忍住了，尽可能保持中肯地问：“那您在烦恼什么呢？” 门德斯摇摇头，这样的烦恼可不适合与舍普琴科分享。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道：“可能是担心有太多人想看见他哭吧，这要我说，多多少少有点畸形，不合适。” 舍普琴科“唔”了一声，对这位经纪人的担忧有些不解。 他低头刚想再看一眼那张照片，就见自己的好友已经用手挡住了，并且带一丝丝温和的警告看向他。 舍普琴科：“……？” 离谱！！
第83章 卡卡对于门德斯的担忧是明白的。 当他们在皇家马德里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尽管哭得少很多了，但仍旧会在输了一些重要比赛的时候哭。 他哭起来的时候咧开嘴角，往下重重地压下去，就像个小孩子，还会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卡卡记得那次他安慰克里斯蒂亚诺——那时候他们还仅仅只是队友——他轻轻拉下克里斯挡着眼睛的胳膊，就看见他的眼睛和眼周的那片皮肤都红得可怜。 然后他撞进那双眼睛里，忽然之间就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酸涩。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在冰冷雨天里蜷缩在小店门口发抖的小狗崽，哪怕他知道那是一只未来会长大成骁勇忠诚的小德牧犬，也会想把小狗崽抱进大衣里的冲动。 他给了克里斯蒂亚诺一个非常用力的拥抱，他的手掌很宽大，两只手都抱住克里斯的脑袋，完完全全把哭得眼泪糊了一脸的年轻男孩捧在手心里，低声一遍遍告诉他：“Cris，你做了很多了，你尽力了。” “可是还不够多，卡卡。” 卡卡那时候意识到，他可能不会再遇到另一个人像克里斯蒂亚诺这样了，有这样强烈的、甚至说是近乎偏执的进球赢球的念头，并有为之付出一切的动力和自我反省。 卡卡不知道该怎么再安慰克里斯蒂亚诺，他只能用拇指一遍遍擦掉克里斯蒂亚诺的眼泪，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他们又被其他队友抱在一起。 当他们输了一些重要的比赛，所有人都会难过，也有人会流泪，但克里斯蒂亚诺哭起来的样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他哭起来的样子会让人联想到幼弱的孩童，脆弱又无措，哭得大大咧咧又大大方方，一点也没一些“男人的自尊心”的逞强。 卡卡意识到这副模样的克里斯蒂亚诺，会比任何人都更容易引起一些想要看他崩溃、看他被摧毁的念头，尤其是这些特质被放在了一个是强者、是男性的身上——尤其克里斯蒂亚诺在球场上总是那样的不可阻挡、所向披靡，当他露出弱点的时候，那么克里斯蒂亚诺的对手会乐意让自己成为那个施加者。 他本能地厌恶这一点，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可能地挡住那些充斥不怀好意的视线。 上一世的媒体就很喜欢怼着镜头拍这些，在他们失球痛苦愤怒的时候，那些镜头就这么直直地、带着恶意地戳进来，肆无忌惮地撕扯暴露他们的痛苦，这让许多人恼恨，但克里斯蒂亚诺没法推开这些——但凡他这么做了，那接下去的一个月媒体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何况事实上，卡卡想起那些时刻，他认识的克里斯蒂亚诺往往已经不在意这些镜头，他不在意自己的情绪被记录，他在意的事情只有比分，而输球让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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