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嘿嘿”一笑,将不知溜号到何处的思绪给收了回来。 从前吴邪有他二叔、三叔护着,平平静静地度过了二十载春秋;下了斗,更是有胖子和哑巴张拿命保着。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胖子心灰意懒卸甲归田,哑巴张也为了家族使命,进了青铜门。 没了守护人的吴邪,以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成长起来,谁能想得到,不过三年的功夫,当初的“天真无邪”已经成了真正的吴家当家,他也开始学着终日带起面具,以假面示人。 也不知道,等哑巴张从青铜门里出来,看到不再“天真”的吴邪,是否会感到失望?黑眼镜不靠谱地胡思乱想。 不对。 他摇摇头。 吴邪,就像是水。 即使是最柔软的水,到了最寒冷的冬季,也会变成最尖锐的冰。 但只要等到来年春季,春暖花开,即使是能够刺穿人心肺的冰箭也会再度融化成水。 从吴邪现在雀跃的表情看起来,只怕张起灵就是那唯一能够融化得了他的春暖花开。 只是,不知那朵娇艳的花儿,谁又能够成为他的春暖花开呢? -------TBC---
第7章 愉悦的时光永远是过得最快的。 吴邪这边还兴高采烈地说得意犹未尽,那边已经临近飞机起航的时间点。自然是黑眼镜开车,中午一点多的马路还算空旷,高速公路上他恨不得把车子开得飞起来。要不是小花这辆跑车的性能良好,吴邪都担心坐在后座不挂保险带的自己讲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甩飞出去。 黑金古刀被以文物的名义给直接托运直北京,登山包里不过也就放了些生活用品,几个人没多做耽搁,检了票,直接登机。解雨臣是享受惯了的人,几千块跟几十块在他的眼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过几个小时的航程,他愣是定了三张一等舱的票。吴邪是乐得享受,虽然昨晚睡得香甜,但毕竟长时间亏欠睡眠时间,几乎是一挨上座位,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解雨臣看他睡得像个孩子似的,毫无防备,不由失笑,轻声唤空姐拿来一床薄毯,亲手为他披上。 “花儿爷对小三爷可真好,不知瞎子有没有这个福气?”黑眼镜倚着靠背,低低地笑了两声。 “怎么,黑爷也困了?”解雨臣不由调侃两句。 “黑爷二字可太折煞我了,花儿爷不是向来称呼我瞎子的嘛~”黑眼镜扭过头盯着解雨臣好看的侧脸,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被掩藏在了墨镜后头,看不分明。 解雨臣自然猜得出黑眼镜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意外地没有做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拿眼尾扫了扫熟睡中的吴邪,说话声音也不自觉降低了一些:“这本不应该是他承受的,哑巴张和胖子走了之后,整个吴家就靠他一个人撑着。对从来没接触过这条道上事儿的吴邪来说,也挺够呛的。” “那也多亏解九爷明里暗里帮衬着,否则就小天真一个人,早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砍了扔进山沟沟里去。”黑眼镜跟着解语花也有两年了,解雨臣似乎是知道黑眼镜跟哑巴张的关系,很多事情也没刻意避讳着他。以致于许多事即使他不说,黑眼镜也终归是看在眼睛里。 “你也说了他天真无邪,我再不帮着,只怕到时候即使那哑巴张从青铜门里出来了,也认不出他了。”解雨臣暗了双眸,勾了勾嘴角。大概是听见了说话声,吴邪似乎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皱起了眉宇,身子也动了动,本来好好卡在他肩膀上的薄毯滑下来一半。 解雨臣看着好笑,便伸手过去帮他掖了掖,还没等手拿开,就听吴邪嘟囔着嘴,挣扎了一会儿,轻唤了一声:“小哥……” “他肯说起以前的事,也是件好事。”解雨臣笑了笑,收回手,随后似乎是有些畏冷似的,往座位里窝了窝。 毕竟若是走不出那个阴影,是绝对不愿意再回忆的。 “这次哑巴张要是能出来,自然是最好,可要是出不来……”未说出口的话被一件迎面而来还带着灼热体温的黑色夹克给堵了回去。 “他肯定会出来。”黑眼镜笑着活动活动只穿着黑色短袖T-shirt的身体,胸有成竹地回答。归根究底,他和哑巴张是同一类型的人,他的想法黑眼镜是再清楚不过。 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只要一个能够让他放弃流浪或者放弃寻找的理由罢了。 他是,张起灵亦是。 “花儿爷,还记得瞎子第一次见你时曾经说过的话吗?”黑眼镜勾着好看的笑,注视着解雨臣的双眼。 明明隔着墨镜,解雨臣却不知为何,莫名感觉背后灼烧起来,却还是死撑着,不别开视线。 “嘿。”倒是黑眼镜先转开了头:“放心吧,吴邪于张起灵,只会是比张家更重要的东西。” 两个小时转瞬即过,吴邪被解雨臣叫醒的时候,还双眼茫然,恍然不知身处何地。 “走吧。”解雨臣走在前面,可还没等走出机舱,他又停了下来。 “还你。”解雨臣头也没回,手一挑,肩上披着的黑色夹克便顺着他胳膊伸出的方向,落在黑眼镜的面前。 下了飞机,便是帝都的地盘,在这里,解雨臣是解家九爷。 “哟!小天真!花儿爷!黑眼镜!”三人刚步出通行道,就见候客区里冒出了圆滚滚的脑袋。一边大叫他们的名字,一边伸出胖胖的手冲他们猛地招呼。 王胖子的嗓门有多大,这句“小天真”一出口,立刻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面,有的还低下头嗤笑几声。 “胖子!闭上你的嘴!”吴邪恼羞成怒,三步两步跨过去,对着他就是当胸一拳——当然没用上大力气。这三年来,吴邪秉持着再也不做“拖油瓶”的原则,好好地进行了一番身体方面的“改造”,虽说自然不能和小哥相比,但至少一拳过去,还是能让对方痛个一两天的。 “哎呦喂!区区三年未见,小天真骨头硬了啊~”胖子眉开眼笑地一把揽住吴邪的脖颈,隔着银色的围栏,就把他往自己这边拖。 “胖子!你不是种田去了吗!怎么一点没见瘦!又胖了好几圈!”吴邪笑骂着,连忙去扳他的手臂。这可了不得,胖子常年扛锄耕地,这手臂上的肌肉可是比原先还结实了! “你懂啥?”胖子大笑两声,放开吴邪,单手拎起丢在一边的登山包,从栏杆处翻出去: “胖爷这可是能救命的神膘,哪能说没就没了?再说你们城里人吃的那得放多少食品添加剂。胖爷吃的可是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的‘胖爷牌’自家产粮食!唉,这次是到北京,要是直接去杭州,胖爷就给小天真你拎两只鸡鸭去!” “谢谢唉,胖爷!”吴邪连忙拱手:“您这活鸡活鸭的还是放着自个儿吃就好,小爷我却之不恭。” “嘿!小天真还跟胖爷咬文嚼字。要知道,三年老鸭赛人参啊!胖爷我人参是没本事挖了,一两只老鸭还不是顺手擒来的小事!” 解雨臣和黑眼镜看他们打趣,也没有插嘴,几个人笑闹着往机场外走。早在他们上飞机前,解雨臣就通知了自家伙计先去接胖子,这会儿,应该早就在外候着了。 用不着解语花吩咐,解家伙计一见人走出来,立刻三步两步迎上去接过行李,只是他显然没想到吴家小三爷居然随身带着一把龙脊背,一时没留意,险些被其重无比的黑金古刀给压得趴到地上,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最后还是吴邪自己背了,钻进越野车内。 “小哥的刀你给他拾掇回来了?”只看个形状,胖子就知道那里面包裹着什么。 “可不是。当初吴家小三爷在道儿上一放出这个消息,差不多把整个倒斗界都给轰动了。”解雨臣扭过头来,冲着吴邪笑得暧昧不明,双眼弯弯的,如同酝着一汪水:“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值得如此劳师动众,原来是那哑巴张用过的。” “睹物思人嘛……哎哟!”最没神经的当属胖子,他根本没瞅见一边的吴邪已经闹了个大红脸,自顾自说着,结果自然是吃了吴邪一记重拳。 “我们直接去酒店,不回解家老宅。明天一早出发,装备什么的会直接运过去。”解雨臣做事自然放心,几个口令就办妥了所有的事。 “小花……”既然说起了正事,吴邪自然也敛了刚刚开玩笑的心情:“你……” 他话还没说完,解雨臣就摆摆握着手机的手:“这次不找伙计,就我们几个。当初的张家古楼我都下去了,这青铜门我也得去见识见识。再说北京到长白山也就是个把小时,动作快我们几天就能回来。” 什么都是借口,真要说理由,也不过是解雨臣担心吴邪罢了。 解雨臣,虽然声称解家的家训是不可以为了同伴牺牲自己,但对于吴邪这个发小,他当真是尽心尽力,不计代价。 吴邪自然是懂的,但他也知道小花根本无需他这个“谢”字,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胖子小眼珠子“骨碌”一转,自然是猜出了七八分,可他的立场也不方便去多说什么,便也只好噤声。车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三爷,你也别只顾着哑巴张。瞎子听说云顶天宫里的冥器不少,到时候可还得麻烦小三爷带路才是。”倒是黑眼镜笑着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吴邪胡乱地应了两声,心里有些发酸,都不敢抬头去看小花。黑眼镜这一说也算是为他解了围,毕竟解雨臣和黑眼镜又不是胖子那个见钱眼开的二货,为了明器不要命这种事他们可不会去做,再说他们此行也不打云顶天宫内过,而是从温泉缝隙直接抵达青铜门。 说实话,不管是他下张家古楼救张起灵这件事也好,还是这三年间,解雨臣以解家的势力为吴邪解围也罢。他吴邪欠解语花的这份情,这辈子怕也是还不清的了。 -----TBC-------
第8章 这一夜,北京的夜空和杭州一模一样,相同的皎洁明月高挂枝头,墨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澄净的如同是一片海水。 吴邪瞪着双眼直视着天花板,直到凌晨了还躺在床上烙饼,大概是在飞机上睡得狠了,亦或者是想到明天即将向着那片雪山进发而兴奋地毫无睡意。 他又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里不着调地想,小花找的酒店真是高级,隔壁胖子打得震天响的呼噜声一丝一毫都没有传过来。或许也正是因为房间内太过安静,耳朵里有着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又极近,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又像是窗外卷过的“呼呼”风声……伴着这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感觉,吴邪慢慢陷入沉睡。 梦里依旧是那片连绵的白色山峰,高高低低的错落有致,就好像是铺展在天地间的一张乐谱,分成不同的声部,任由风声雨声谱奏出这个世界上最为壮绝的曲子。 就在那片白皑的最深处,一个人影突兀而又孑然地立在那里。即使是冰天雪地,他依旧是一身蓝色的连帽衫,黑色的发在风雪中鼓动,却遮不住那双如同古谭一般的墨色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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