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先生……” 降谷零从衬衫的边缘取下一枚曲别针,他身上总是有这样的小道具。弯腰对着门锁伸进去挠动了几下,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御山朝灯想着自己上次在琴酒的注视下,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打开的门,微微有些忧伤。 两人根本不需要任何 的眼神和语言交流,御山朝灯从进入这行就跟着降谷零学习了,他们的默契和节奏都是互相之间最搭调的。 降谷零走了进去,御山朝灯在外面多留了半分钟,确认无事后才跟了进去,走到了降谷零的身边。 房间内已经被搬空了,木质地板上连灰尘都没有,仅仅剩下了墙上的一个旧式的钟表。 “来迟了一步。”降谷零呼出一口气,面色十分的肃正。 御山朝灯却觉得不太对劲,系统描述地如此危险,而他们见到的确实一间空屋。 他只能认为这里并非真正的乌鸦巢穴……或者是,危险是指别的事。 房间里只有墙上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秒针转了新的一圈,分针向前一步,正好到了整点,时针也指向了八点整的方向。 挂钟下方的小门打开来,似乎小鸟就要钻出来报时了。 “咻——” 声音不对! 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看向了降谷零的方向。几乎是瞬间的,先一步的被身边的降谷零扑倒在了地上,上司整个人挡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哼。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急切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降谷零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御山朝灯的脸颊蹭到了对方额头的汗。 “我没事。”降谷零说话的时候还在深呼吸,声音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都已经需要控制呼吸了,大概是受了不轻的伤。 御山朝灯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让上司暂时靠在了墙边。他看向了那个钟表,报时位置应该是小鸟的地方,只有剩下的半张弩,时钟也已经停下了。 降谷零单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在他右臂后方,有一根整个箭头都没入肌肉的箭。 “怎么会……” 他看到了降谷零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扶着肩膀的手都有些抖,可想而知这个痛楚究竟有多厉害。 他是不是不应该跟过来?降谷先生自己的话,没有多余救他的这个步骤,就不会受这个伤。 或者,如果他能更快一点,由他来中这一箭的话,他没有痛觉,现在的情况也会更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降谷零忽然开口说话了,御山朝灯听见内容, 有些愣怔地抬起了头。 他对这句话并不陌生,从他第一天上班,还在被对方那张吸引人的脸迷惑的时间,搞错了一个东西,被上司非常干脆直接的训斥了一顿。 已经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了,从第一次见到降谷零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对方笑着与他讲话的情景,这种完全打破滤镜的严肃形象,让御山朝灯非常的难以接受。 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是得知爱豆要和一般社会人士结婚的单推人一样复杂。 ‘他怎么能凶我?’这样的感情充斥在脑海中,初出茅庐的社会菜鸟差点第一天就被上司骂哭,整个人委屈的不得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哭了吗?’ 当时的上司是这样说他的,语气依旧严肃,似乎对他这种行为非常的不满意,说这种看起来可能是安慰的话语也很凶,让御山朝灯一下把眼泪憋了回去。 之后他也没少挨训,每次上司说点什么之后,他要是表露出了不满,对方都会问他上面的那句话。 ……不过后来他已经被训麻了,根本哭不出来。 再后来他的能力逐渐成熟些了,被这样说的机会少了很多,但御山朝灯对这句话的印象还是非常的深。 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话,却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上司的语气非常温柔,带着一丝迁就,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降谷零抬起没事的左手,虚虚地举在半空。 御山朝灯俯身向前,将下巴轻轻地放在了上面。 降谷零却笑了起来,手顺着他的脸向上,在他脸颊抹了一下,语气有些虚弱:“要哭了吗?” 其实已经哭了,但上司先生知道他要面子,心照不宣地没有拆穿:“让我看看,嗯,很好看,不像是哭了的样子。” 明明受伤了还要忍耐着来安慰自己,御山朝灯的情绪一瞬间也到了顶峰,他低下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滑,沾了上司先生一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降谷零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我你照样能躲开,是我没忍住自己的条件反射。而且,之前答应我的事忘记了吗?不准道歉。” “对不、” 降谷 零叹了口气,伸手将御山朝灯的脑袋往怀里一按,刚刚的伤口已经过了最疼的时期,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还能不知道御山朝灯在想什么,他家副官又优秀又强,唯一的一点是过于固执,如果不是用更强硬的手段压住他,光靠嘴很难说服他。 明明已经非常好了,但却仍然缺少自信。 他刚刚说的是事实,察觉到危险的瞬间,他的身体比大脑要更快的想要挡在对方身前,受伤纯粹是他自己的问题……就算那边站着的不是御山朝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语言在此刻太过无力了,哪怕是趴在他的胸前,他也能隔着衣服感觉到微微地有些潮气,眼泪都快湿透他的外套了。 又把人家弄哭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手指压在御山朝灯的后脑,柔软的白发从他的指缝间穿出去,靠得如此之近,他又闻到了副官身上的非常心仪的淡香。 “小朝。”降谷零无奈地说道,他低头在御山朝灯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后者身体一僵,整个人都不动了,“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尤其是对你。” 他的手指轻轻梳着御山朝灯的头发,微凉的发丝从指缝间溜走的触感非常不错。 “我现在好痛,对我笑一下可以吗?” - 取回医院的缴费单,御山朝灯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是松田阵平询问情况的邮件,没心情打字回复,直接拨通了电话。 这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过去的他是宁愿挂掉电话发邮件的人,总感觉和别人说话不如邮件清晰明了。 “松田前辈。”他接起电话,直接说道,“我们已经打算从医院回去了。” 接收到系统的任务结算消息,御山朝灯才确认这次的任务就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明明任务描述那么的严肃,结果就是降谷先生受伤结束。他现在有种坠入梦境的恍惚感,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 他为了让降谷先生能够平安无事强行跟了上去,结果降谷先生还是受了一点轻伤。 他不去的话,以降谷先生的反应能力,连这点伤都不会受吧? 而御山朝灯正在纠结的问题,因为涉及到系统,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 他还好吗?]松田阵平问道。 “已经包扎过了,伤口很整齐,医生说半个月差不多就能长好了。”御山朝灯说道。 虽然上司觉得没必要,降谷零说伤口不深,直接让御山朝灯帮忙取出来再上点药就没问题了,但御山朝灯还是坚持要去医院。 上辈子给御山朝灯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白色的房间,他几乎整个人生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导致他直到现在也非常不喜欢去医院。 但其实,之前和降谷先生去的几次医院,他都觉得还好,在里面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的难熬,这次甚至还是主动要求来的。 御山朝灯还发现了自己实在是双标。 不久前在小巷里遇见了脚踝中弹的诸伏前辈,对方说不想去医院,御山朝灯完全没坚持就顺从了对方。 但是这次降谷先生的伤口,他确实能处理得了,可还是觉得去医院更能放心。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还好吗?] 御山朝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诧异:“很好。” 他考虑了一下松田阵平的话,补充说道:“我一会送他回去,明天我来横滨找松田前辈你,可以吗?” 虽然系统的任务完成了,他这边还有一个警察厅的逃犯任务,正在和松田阵平一起进行着。 本来松田阵平说让萩原研二和他一起也行,但是萩原前辈明天交流结束,要回去述职。松田阵平又说自己一个人也行,御山朝灯却认为这样不好。 虽然他在这里估计也没什么很大的用处,但毕竟是他将松田前辈带来的,必须要负责到底。反正横滨离东京并不算太远,半小时的车程,再加上路上的距离,也就是一小时左右的通勤,来回也算是方便。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萩和我今天能查三个地方,明天也就剩下两个点了,不需要你。]松田阵平的语气非常狂妄,但御山朝灯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他。 “明天见,松田前辈。”御山朝灯干脆的结束了对话,对面的松田阵平没反应过来的‘诶’了两声,被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御山朝灯的心情非常乱,看着系统一直在红点提示可以抽卡的闪动,都不想动一下脑子去抽卡。 虽 然明天他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活得好没意思。 他有种,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的感觉。 能看到的东西,不论是萩原前辈的那次炸弹,还是伊达前辈的那次车祸,或者是诸伏前辈的自杀,他都尽力的去改变了。 但是这次的任务涉及到了降谷先生,他却没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还连累降谷先生受了伤,他宁愿不要这个抽卡机会。 他没看到过降谷先生的‘未来’,就连怎么改变也无从得知。虽然他也知道人不能依赖于外物,可是对于降谷零来说,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该怎么办。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在病房外面重新整理了下表情,才推开门进去。 金发的青年上半身的衣服都被脱掉了,只留下一件无袖的纯棉背心,右臂上部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御山朝灯抿了抿唇。 “你来的正好。我一个人好难,帮我把衣服穿上吧,朝灯。”降谷零看到他就立刻招呼道,有种强装镇定的感觉。 降谷先生好像是喜欢他的。 如果是之前的他,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开心的飞起来,但是他现在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了。 他还是很喜欢降谷先生,但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件事,尤其是他好像是因为系统害的降谷先生受伤的情况。 御山朝灯脚步一滞,才走上前帮对方穿起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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