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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常平死于抱山门下手下？”夷陵老祖凝眉，“我听说前些年我有个师叔下山来了，与白雪观的宋子琛到处除魔歼邪，还获得了‘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的美名，就你说的常氏一家子的事，我那小师叔见不惯为民除害也是可能的。” “说起来此地还流传着，栎阳常氏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会被灭门，而常平这个正主也是被此人寻仇人拿刀剑给生生剐了三千六百刀才准他死的。”聂怀桑笑眯眯道：“魏兄要不要猜猜大伙传的，栎阳常氏得罪的是什么人？” “要说栎阳常氏得罪都不该得罪的人，难道是……”老祖眨眨眼，忽而调转大拇指指向自己，“我？” 聂怀桑赞许的比了个大拇指：“魏兄不愧是魏兄，这是一猜就中！” “这有什么？”老祖挑眉，“本老祖仇家遍地，多一个常氏不多，少一个常氏也不少，说他得罪的是我有什么问题？说不准夷陵老祖人品好，有人帮我报仇也不一定。” 满满的讽刺脱口而出，偏偏这恰好便是广为流传的言论，真相是什么根本无人去探寻，即便这流言一戳就破也无人愿意去戳一戳，心知肚明的始终心知肚明，糊里糊涂的始终糊里糊涂，又来如此。 “那倒是，还真就是这么传的。”聂怀桑颔首：“明月清风晓星尘本便见不得这些蝇营狗苟的人物，再加上魏兄是他师姐的孩子，故而对他的手段残酷暴戾些也正常。” “啥锅都往本老祖身上扔！”老祖愤愤：“我觉得不做点他们口中流传的事，本老祖多亏！” 随即他又好奇：“为何说是我那小师叔干的？这是对抱山门下多不待见，总要找点麻烦传点流言？” 聂怀桑扇了扇风正准备开口，却没想到被含光君截了胡。 “常平身上的伤，是霜华剑所致。” “霜华剑，我那小师叔的配剑？”夷陵老祖相当惊讶，“按你们所言的来讲，我小师叔便真个把常平杀了，也不至于来个千刀万剐吧？这肯定不是我小师叔干的，没准是小师叔出了什么事，霜华剑落人手里了呢！” “魏兄这猜测靠谱。”聂怀桑点点头：“据说明月清风在白雪观被薛洋灭了之后，带着傲雪凌霜回过师门，总之傲雪凌霜的眼睛是好了的，但明月清风就此与之前大相径庭，偶尔会传来有人被霜华剑虐杀的消息。但无一例外，都是得罪过魏兄你的。” 夷陵老祖翻翻白眼：“你就说说这仙门百家……或者说就是修仙界，你能找出来几个没得罪过我的？” 啊这，这个问题好像并不是很难回答？ “不是。” “什么？”夷陵老祖看向出声的人，“蓝湛是说得罪我的人不是很多吗？” 聂怀桑左看看右看看，小小退了几小碎步，面上好像没啥，但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八卦。 含光君道：“你并非举世皆敌，百家人数虽众，在整个修仙界中占比其实不足三层。真正潜心修道之人，大多不恋红尘，便如抱山散人前辈，亦有真心为民之士，所学虽浅，却是用之于民，只是名声不显。” “蓝湛你竟然去查过这些？”夷陵老祖都不敢想含光君去查这些的模样，“值得吗？” 他都已经死了，也从来不知他的心思，何必……是了，蓝湛是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他去查的根本不是有多少人不与他为敌，而是这些人，修仙界的这些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值得。”含光君道：“魏婴，这世界非如你我曾经期待，却也没有绝对颠覆，只是曾经的我们太年轻，看得太浅。” “我知道呀。”夷陵老祖笑道：“人善被人欺，人恶被人弃。就以前那个我，以为敌人只有温家，对旁的人只嘴上说说是不对的。蓝湛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
第52章 夷陵老祖一拍爪子：“那怀桑兄你慢慢玩儿，我跟蓝湛就先去这破地方瞅瞅，凌迟死的耶，还真没见过几个！” “诶诶……”聂怀桑一脸错愕的看向一言不合就飞上半空的一人一鬼，关键他没觉得他们有不合啊，“魏兄你们不等我？” 夷陵老祖嫌弃：“那不能，你们不止是太慢，还太夜明珠了！” 聂怀桑：“……” 合着是嫌弃他们太亮，得，一线那是看不成了，就只有快些过去，说不定还能看一眼大哥。 “被千刀万剐的可不止常平啊，”看着一溜烟儿没影的一人一鬼，聂怀桑悠然摇扇，“那可是五十多口人，齐刷刷的全只剩了骨头架子，这一波骨头军，也不知道魏兄喜不喜欢。” 含光君扶住笑得打跌的夷陵老祖，生怕突然来阵风把他给吹走了。夷陵老祖一把拉住人的袖子，往他脸上瞅了瞅，又是笑开了脸，这笑与先前却是不同。 夷陵老祖：“蓝湛，你很高兴？” 含光君：“嗯。” 又是笑闹了一阵，远远看见一处有冲天的阴煞之气，将方圆数里都笼罩在其中，那阴煞之气都强劲到连阳光都不易穿透的地步，就如同一层层乌云遮挡，使得那里长年处于阴天，处于空间中的四块忽而忍不住暴躁，在空间里转着圈，只是都避开了里面的各种生灵死灵。他们不知道这空间的出口在哪，只是每一次不管什么进来都是从上面落下，便都尽量往高了飞，聚集在空间中的上空。 “蓝湛，你说他和我们讲那么多常氏的时，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赤锋尊的身体在那？”感受到空间的异样，夷陵老祖问道：“只是按理说这么浓厚的阴煞之气，怎么也不能才扩散这么点儿地方，也应该只有中心处才能那么浓，其余的分散出去，便也能薄了去，倒像是被什么给困在了这一处，因而才能显得这方圆几里都特别浓厚，界限外却是一点没有。” “想来如此。”含光君颔首：“赤锋尊的左臂先前所指的地方正是在这个方向，在这方向阴煞之气最足的便是此处。听闻当初兰陵金氏怕常氏的骷髅们出来吓到附近百姓，故派了人在这里设阵将整个常宅以及墓地封住，即便那些骷髅拍开棺材与常氏大门跳出来，也绝对走不出封印。” 就他醒来后所知的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兰陵金氏，能有如此好心？若真个好心，这常宅一开始的阴煞之气绝对是很薄弱的，以兰陵金氏的人力财力，绝对能够将阴煞气给消灭干净，将此处亡灵全部安抚。能够浓厚道这么个程度，那里除却困阵之外，说不得还有什么利阴之物。那利阴之物要么就是脑袋兄的身体，要么就是别的东西滋生阴煞气，配合着常氏的骨头军们一起镇压那身体。但不管是哪一种，其实也都大差不差，也无怪乎他们会想方设法将脑袋兄那双腿给缝在另一具尸体上混在聂氏镇压聂氏刀灵的尸体中了，这个方法毕竟好用。 至于为什么确定脑袋兄的身体一定在这里，那还用说？ 夷陵老祖也不拖延，直接将四块给放了出来，这四块一出来，连话都不与夷陵老祖说，直接便飞将出去，通通撞进那阴煞之地中，这一人一鬼也不急着冲上去，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他们多少都能猜得出来。夷陵老祖不感兴趣，含光君只对夷陵老祖感兴趣，是以都没动，就这么停在那里，看着那阴煞之气不住的晃动，如同一群人在沙地里打群架被烟尘裹挟着，带出各种奇形怪状。只不过这里是阴煞之气不住的变换形状。 夷陵老祖看着那些形状不住的点评，啧啧道：“其实蛮有意思的，气本无形，阴煞之气同样是气，肉眼不可见，在修士眼中却是有形的。” 含光君纠正道：“也需修为有成方可。” 夷陵老祖笑道：“也是，那些学个皮毛的，还真看不出这些乐趣，只要阴煞之气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那也是两眼一抹黑。不过即便是我们这些鬼物，看这个也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在阴煞之气足的地方会感觉很舒服，阴煞气越足，便越是如鱼得水，就跟灵气之于你们一样。” 含光君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痛色。 夷陵老祖一愣，慌忙道：“蓝湛你别哭呀，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难过。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不也站在一块吗？” 含光君问：“灵气是否会让你难受？” 原来是这样，含光君是担心在他身边，他会不舒服吗？ 夷陵老祖飘起来绕着人飞了几圈，变小了再度坐到他的肩头：“在蓝湛身边，一点也没感到难受，甚至还很舒服，蓝湛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含光君耳根悠忽一下就染上了霞色，让夷陵老祖看得笑意不断。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鬼都讨厌灵气的，甚至有的鬼还能用灵气壮大自身。”夷陵老祖晃了晃腿脚，“蓝湛。难道你没发现，很多地方的阴煞之气都会很顽固，越是镇压越是浓厚，根本无法灭杀吗？因为灵气与阴煞之气本便相辅相成，也是相克相生，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一家独大，一旦真个一方独大，那离另一方的壮大反扑也不远了。” 含光君偏头看坐在肩头却毫无重量的鬼魂，一时间有些恍惚，若是那时候魏婴也是这么回答，是不是就不一样？答案是否定的，即便明知魏婴说得对，又有几个人愿意去考虑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后果呢？大多数人根本不愿去看长远，他们只在乎当前的得失。 这就是人性。 若是领头人带头顾及长远，自然有跟风者追随，只是那时的魏婴，并没有让人追随的资本，终究是……世家。姑苏蓝氏也是世家，在明了之后会极力往道德礼仪正向的方向靠拢，却也得能够真正分辨出什么是正向。 他们都是人，是人都会犯错，有时候没人点醒就永远不知有错。 夷陵老祖探过头仔细看他：“蓝湛，蓝湛蓝湛！你怎么走神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含光君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道了一声“嗯。” 随后又肯定的道：“你是对的。” “呐——蓝湛，我想我知道你刚刚想什么去了！”夷陵老祖笑眯眯道：“蓝湛是不是在想，如果在那时候听学时，蓝先生向我提问时我就这么回答，结果会不会一样？” 含光君颔首：“嗯。” 夷陵老祖继续笑眯眯：“然后蓝湛想了那么一会，忽然发现即便是我当时这么答了，结果也没有任何不同，因为我缺少让人追随的资本对不对？” 含光君沉默，既是默认也是悲凉，这便是现实。有时候正确与否，在人看来一文不值，只有在能够获利的情况下才是正确，魏婴的想法固然正确，但仙门一直修灵气这么多年，各自将自家秘法捂得死死的，都不愿旁人窥视一丝半点，就是怕被人学去了再寻得破绽，使得自家地位下降，他们自己的奶酪都还不够分，又怎么会允许一听就让人印象不是很好的鬼气去分上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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