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身份从商界赫赫有名的社长一夕变成了证据确凿的杀人犯——虽然没有人看到他开得枪,但记者手中有他举着枪对准降谷零的照片,他的脚边还倒着一具尸体,他还特意穿着保洁人员的工作服……这本来是为了减轻自己嫌疑的装扮如今成为了致命的问题点——如果不是他杀的人,他堂堂一位会社社长,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现任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不是他杀的人,难道还是人家警察杀的吗? 更何况波本的形象无比正面,任谁都不会怀疑对方。 可恶……总觉得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他突然明白了琴酒之前为什么要他避开波本了,虽然他确实完成了那位先生交代的任务,可是损失也太大了,还不如再耐心一点……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索性不再想这些,开始认真思考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今他这步棋在那位先生眼里,应该算是彻底废了,但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应该不至于将他怎么样……很有可能会让他改头换面,离开日本,再前往其他国家避一避。 如果去了其他国家,可能又得从头再来了,到时候他倒是可以把爱尔兰一起带上,又有脑子,又有武力值,届时一定还能打开新的局面。 他盘算完毕,重新镇定下来,又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带着组织的电脑一并下了楼,躲在了角落里,等待爱尔兰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而这种需要避开其他人视线的等待就更加让人焦灼。 枡山宪三时不时看向手机,计算着爱尔兰抵达的时间。 “先生!”爱尔兰将车停在他面前,将车门打开,“我们这就走吧。” “你总算来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枡山宪三有些焦急地往前踏了一步。 然后这一步,让他的身体从墙角探了出来。 不知何时已经停在那里的黑色保时捷降下了一道窗户缝,黑洞洞的枪口从里面探出。 “砰!” 沉闷的枪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并不引人注意,但在已经将车门拉开准备将人迎进去的爱尔兰耳中却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枡山宪三受作用力的冲击向前倒下,直直扑进了爱尔兰的副驾上。 这一切发展的太快,快到让爱尔兰措手不及。 又太慢,慢得如同卡顿的慢镜头一样,一帧帧地在他面前放映。 “先生?!不!”他的大脑嗡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立刻扑过去,一边颤抖着手去确认枡山宪三的生理体征,一边用另一只手去堵他胸口破开的大洞。 却怎么也止不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 琴酒!琴酒!! 爱尔兰恨得咬牙,却还是抽下了自己的领带,匆匆用衣物先将伤口堵了一下,然后他手忙脚乱地冲回驾驶室,准备发动车子,将人送去医院。 “呵!正好,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个老家伙,想必看到你之后,这老家伙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吧?”琴酒叼着烟,袅袅的烟雾将他的表情模糊,他一边说着如此不客气的话,一边若无其事地收起了伯莱塔。 “琴酒!”爱尔兰怒吼。 “你……为……什么……”枡山宪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捂住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我……”他可是一直追随着那位先生的老人啊!琴酒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对他动手! 琴酒嗤笑一声:“那就让你死得更明白一点吧,这是刚刚那位先生亲自给我下的命令。匹斯可,你已经老了。”你已经没有用了。 他重新合上车窗,车子向前滑行,在枡山宪三瞪大的双目和爱尔兰愤怒又悲痛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爱尔……”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了爱尔兰的手。 爱尔兰紧紧回握住他:“我在……我在,先生!你不要死,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撑住!” “……没、没用的……”枡山宪三自己再清楚不过,自己已经彻底没救了……琴酒那一枪正中他的肺部,除了让他拖延一段时间,死得更痛苦外,完全没有救治的可能性,他也许该庆幸,至少自己还有机会留下几句遗言。 他好恨啊!他明明这么忠心耿耿……是,他是借着职务之便贪污了,但乌丸家的财产那么多、那么多,他在这么辛苦为他们捞钱的同时,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哪怕养一条狗,都该有感情吧? 可是那位先生……不,乌丸莲耶呢?他竟然说杀就杀……是,他是成了弃子了,他是失败了,但只是一次失败,他就该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那朗姆呢?!17年前因为任务失败引起了轰动的朗姆呢?为什么不处决他?! 好恨…… 他越想越不甘,他紧紧握着爱尔兰的手,示意他将头低下来,努力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完整地吐出一句话来:“你还记得……我的那个、秘密基地吧……钥匙就放在……那里,你等、安全以后……把东西取出来,交给、交给波本。” 既然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小心……boss……” 他说完就彻底咽了气。 “……先生?”爱尔兰一窒,颤抖着握住了他逐渐失去了力气而向下滑落的手,不敢置信地探下了他的鼻端。没、没有呼吸了……真的,没有呼吸了…… 死了…… 他仰慕的、将其当做父亲一样的存在……消失了。 被琴酒……被那位先生……亲自射杀了! “……先生!”他哀叫一声,痛哭流涕。 他很想痛快地流泪,可惜现实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有嘈杂的人声在向这边汇聚过来,他不得不从那股悲痛与愤怒中抽离出来,双目含泪的踩下油门,顾不得处理喷溅在车子外面的血迹,匆匆驶离了停车场。 他绝对不能让先生的遗体留在这里!哪怕因此被组织、被琴酒他们怀疑,他也要将先生的遗体带走! 在躲避人群的过程中,他逐渐冷静下来,并且回忆起了之前先生交代他的话。 秘密基地? 如果是那个秘密基地的话,他确实是知道的,先生曾经带他去过,钥匙……他也确实知道放在了哪里。 他咬着牙,深知此刻先生的家一定已经被组织的人先一步处理了,因为这群家伙是绝对不会放任他们有任何泄密的可能的,他与先生在那个家里的回忆……都将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但是……但是他还有那个秘密基地! 他要忍耐,绝对不能在现在前往那里,他还要再等等。 再等等…… 等他们放松了警惕。 今天他确实表现得太冲动了,琴酒这个多疑的混蛋一定会对他加强警戒,所以……还要再等等…… 不过,波本? 波本是谁? 之前先生在电话里也确实提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也很符合他们组织一贯的风格,但,他在组织里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个代号成员!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先生临死之前还交代要把秘密基地里的资料交给他? 爱尔兰将这个问题记在心底,准备等自己被解除了怀疑后再深入调查下这件事。 * 一场追忆会最终成为了另一场追悼会的开端,这是这次来参加追忆会的人们万万没想到的。 吞口重彦死了。 绝望而惊愕地死在了会场外面的男士卫生间中。 而凶手竟然是枡山宪三这位有钱的会长! 这则让人惊愕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所有消息灵通的财阀和权势人家,他们不由对此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这两人在众人眼中压根没有仇怨,又不属于竞争对手,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私怨,足以让这位可谓是养尊处优的会长亲自动手杀人? 这个过于重磅的消息一下子就将女作家南条实果与樽见直哉两人同时被曝光的恋情消息压了下去,除了两人的粉丝略有关注外,压根没有在大众眼中掀起什么波澜。 这反而让两人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已经赶往了枡山宪三所住地的公安们倒是已经抵达了,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仔细调查,他的别墅外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只得匆匆撤离,而另一边发现放火之人的行踪后,直接跟上去的人最终也沮丧地回来了。 ——他们跟丢了。对方实在太狡猾了,只是转了几圈就把他们绕晕了……可能……得组长这种车技才能跟得上吧?他们在内心长叹。 里理事官对此无可奈何,但紧接着他又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吞口重彦的家人也在一夕之间全部失踪了。 这过于巧合又如此严谨的行动,让公安直接将吞口重彦和枡山宪三的关系大胆的指向了那个神秘的黑衣组织。 “查!一定要好好查!”里理事官怒而拍桌。 如此大好的机会,竟然没能把握住,简直浪费了降谷的付出和安排!他一想到这一点就心痛。 “下回我一定更仔细一点!”胳膊上被缠上了一道绷带的降谷零一脸认真道。 “唉……”里理事官叹息一声,看着他胳膊上那条应该是特意缠绕地很薄、让他们放心的绷带,良心在隐隐作痛,“这与你无关,降谷,你已经完成的很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下吧,好好养养伤。” “欸?可是理事官……”降谷零还想说什么。 “剩下的我会让其他人继续跟进,”里理事官一脸严肃,“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重中之重,敌人可不会挑你身体好的时候才行动,这是命令,降谷。” “……是。”降谷零无奈地退出了办公室。 竟然什么都没找到,降谷零表示很失望。 明明是公安组织,还是传说中最为神秘厉害的零组成员,最终竟然还不如组织里的那些人行动迅速…… 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因为一方弱势而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看来,是时候给某些人加强“一些”训练了。
第44章 零组的直属人员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而这份压力也完美地传递给了他们可以直接指挥的下属公安们。 这股压力不是来自于工作繁忙——事实上,如果是忙碌他们已经很习惯了——而是源自于一种精益求精,対于情报收集方面、行动效率等方面的精益求精。 他们也深知这事的起因是上回派遣他们去调查枡山宪三和吞口重彦的事情没有办好,组长拼着受伤的代价才将这条线索留给他们,甚至连地点有了,他们却依旧没有把握住,导致枡山宪三的房子被烧毁、吞口重彦全家失踪……线索全部中断。 别说里理事官了,他们自己也很懊恼,尤其是去出任务的那几个人,明明人都已经到他们面前了,却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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