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村先生正是那位司机被枪杀的高官——当然,在他及其他人看来,对方的目标绝对是他而不是他可怜的司机,这才是他真正震怒的原因。 降谷零默然。 目暮系长口中的“那边”,指的是公安部。 警视厅与公安那边有着某种轻微对立的情绪,又憎又怕,这种情绪由来已久,主要是由于公安警察的性质和他们的行事作风导致的。 降谷·警察厅公安警察·兼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零听完心情复杂。 这通电话刚挂断,里理事官那边又接着打来了电话。 “降谷,这次案件需要我们插手吗?”他当然不是真的在问字面意思,这事也轮不到降谷零来决定,他在跟降谷零确认,这件事是不是与“绿川”君有什么关系。毕竟,太巧了,前不久对方才刚跟他们汇报过潜入状态,他不但成功潜入进去了,还即将要与组织内的某位高级代号成员见面,当时“绿川”君就猜测,他们很可能会给他安排一次任务,如果成功了就可以获得代号。那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跟他们联系过,他们也一直不知道对方的任务是什么,莫非就是这次……? 如果确实是绿川君的任务,那他们这边绝对要配合好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岔子! “我稍后给您确切的消息。”降谷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虽然已经基本确认了,但这个情报的来源和判断的依据却并不是可以透露给里理事官的,所以,无论Hiro给不给得了他信号,他都准备从自己的特殊消息渠道中将这个情报“洗”一下,做为铺垫。 ——他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消息渠道,这一点公安那边也是知情的,并且也是默许的,所以并不会因此暴露自己。 “好,我等你的消息。”里理事官显然也知道他在忙,没有继续占用他的时间。 降谷零取出备用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设置了震动模式后,他暂时收起了手机,继续探查起来。 警视厅的警员、鉴识课和附近派出所的人此时相继抵达,萩原研二也从临时的维持秩序中退了出来,看他神情不那么轻松,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司机是井村先生的人。”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表示懂了,“小阵平已经追过去了,希望他能有所线索……” “希望如此。”降谷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如果Hiro真被松田发现了反而是坏事,如今只希望这两人没撞上…… 目暮十三一路开着车抵达现场,第一眼就是去找了降谷零,见他确实在现场,并且将秩序维持得很好,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就在附近,降谷老弟。” “系长。” “情况怎么样?” “判断为AWM狙击步枪,用的是拉普·马格南子弹,可以判定是从那栋大楼5楼的位置射击过来的,刚才我已经去现场勘查了,但对方很谨慎,并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降谷零汇报道。 “还真是嚣张啊!”目暮十三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猜测,一并说出来,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降谷老弟!” “……目前还没有更多的线索,看现场,只能看出对方是专业人士。” “那人,好像是最近上了我们警方通缉令的杀手。”松田阵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有些闷闷的,“追丢了。” “通缉令?” “是‘刺客’?” 他的话让降谷零和目暮十三同时有了反应,与目暮十三真实的诧异不同,降谷零的反应就更加耐人寻味一点,可惜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啊,我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背影和侧脸,我前几天才看到了他的通缉令,对他有印象。他出来时身后还背着吉他包,里面藏的八成是狙击枪吧,可惜他的动作太快了,我和他离得又有点远,追过去时他已经上了一辆摩托车,很快就失去了踪迹。”松田阵平很气闷,“我记下来了对方的摩托车车牌号,已经让人去查了。” “有结果了,但……”萩原研二接完电话,正好接下他的后半句,“很遗憾,车牌号码是假的。” “果然。”这完全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不如说如果对方真的用了真实的车牌号码才叫人震惊吧? 由于是远距离狙杀,鉴识课的人很快将两处现场取证完毕,车辆被作为证物一并带走了,被害者的遗体也被装好运走了,随着警方和围观群众的撤离,现场只剩下当时车辆急刹造成的痕迹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发生了命案,原本正在附近逛街和吃饭的人也大多失去了兴致,惶惶不安地回了家,贝尔摩德也顺势离开了饭店,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酒店,她此刻已经恢复了真实面容,穿着性感的睡裙,撩开窗帘居高临下地透过玻璃看着不远处的案发现场,和人对话的语气中却毫无怜悯与惋惜,甚至还带了几分兴味:“所以,这位新人算是通过你的面试了?”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呼吸声:“Boss已经授予代号了。” “哦?” “Scotch。” 苏格兰威士忌,气味焦香,口感甘冽醇厚、劲足,又带着一丝圆润和绵柔之感。 贝尔摩德唇畔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看来是个有意思的人。” Boss给他们取的代号都格外贴合他们自身的特质呢,Scotch……她的手下意识摸进口袋,想为自己点一支烟,又想起这里禁烟而不得不遗憾放弃。 “没事我挂了。”琴酒语气有些不耐烦。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这位新人?” “他现在还在观察期,等他通过了观察期你有的是机会见到他。”琴酒道,“你还是先多关心关心你那位弟子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贝尔摩德却笑了出来,真不知道琴酒怎么有脸生波本的气的,明明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挂电话的态度一模一样啊,只是波本更多的是只针对琴酒,而琴酒是对所有人……谁知道到底是谁学的谁。 “嘛……”确实如琴酒所言,比起新人,她还是更关注自己的这名“弟子”啊……成为了警察的波本,比起之前更有趣了呢! * “是吗?原来如此,叫苏格兰啊……”降谷零坐在自己的宿舍里,按下最后一个字符键,一边确认报告有无问题,一边听电话那头的人提起组织内最新的情报,“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对吧?琴酒就不能理解这一点。”贝尔摩德抱怨着。 “很正常,毕竟他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降谷零客观评价。 “哈哈!还是波本你更对我胃口。”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当天晚上,两人聊了好一阵子,降谷零也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更加细节的情报,不过自那之后这位号称来日本是为了拍戏的女星似乎就进入了紧张的拍摄工作中,连消息都不太发给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忙。 降谷零也很忙,井村官员司机死亡的事情因为井村官员的连番追问,压力很大,最后是警察厅公安那边出手,将案子转移了过去,并且最终将其定性为是杀手“刺客”因为之前的某个秘密事件而对日本高层的报复行为,以下令加强对其通缉的力度为结尾。 警视厅这边压力小了很多,不过他由于身兼两职,所以他仍旧在为这个案子忙碌着,只是之前是明面上的忙碌,如今转为了暗地里。 ——令人唏嘘。 此事之后,日本整个政界开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一时间连出门的频率和次数都少了很多,生怕又被那个疯子一样的杀手盯上,同时不断向警察厅施压,试图让他们尽快抓捕到犯人,早日让他们解除警报。 对此警察厅也很无奈,唯有除当事人外对“刺客”身份和井村官员司机一事的真相知情的两人面上不显,私下两人却偷偷开了瓶香槟以示庆祝。 “这还是第一个!第一个成功卧底那个组织,并且短短两年内就获得代号的人员!诸伏君真的太棒了!”喝了几口香槟,里理事官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语气都带了几分哽咽,似乎都要激动得哭出来了,“要不给诸伏君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 “不,理事官,还请您冷静一下,”降谷零却表现得很沉稳、很冷静,“现在他还刚刚成为成员,说不定周围还有人对他监控,不如等他自己确认没有问题了联系我们更安全。” 里理事官沉吟片刻:“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过激动了,降谷啊,幸好是你啊!” “理事官过誉了,他也是我的幼驯染……”又怎么可能不多关注?这不正是他们找他做联络员的初衷吗? 更何况他对于组织的了解比之众人更甚,他们多疑又谨慎,绝对不会因为对方刚完成第一个任务获得了代号就对他轻易信任,肯定会在这段时间内对他多番试探,直到放心为止。 这是组织的常规操作,也是整个组织的核心人员的做事态度:谨慎、满腹疑心。 “好、好!我们能有你们这些如此出色的年轻人真是太好了!”里理事官说着情绪越发激动了。 降谷零只好转移话题:“理事官,我觉得这起事件可能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很可能敌人还有后手。” “哦?”里理事官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仿佛之前那个喝酒后情绪放纵了几秒的人不是他一样,“怎么说?” “只是一种直觉吧,感觉不太像是他们的做事风格。”降谷零诚实道。 组织的人惯来谨慎,那位Boss本身的性格也很谨慎,怎么也不可能如此高调做事的,毕竟,这一举动意味着向官方开战,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 但后来在松田提到“刺客”这个称呼时,他反应过来了,这分明是借着“刺客”在试探日本官方,除此之外,他们肯定还在准备做什么交易。 ——趁着这个所有人都警惕不敢在外多停留的时刻。 “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里理事官却想到了其它方面,“难道这是借机试探诸伏君?看来我们还需要再谨慎一点,明天我就让人加大排查力度!” “……您说的是。”降谷零默了。算了……反正他已经给过提示了。 降谷零的担忧似乎并没有发生,也可能只是还没到时间,但他很快又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在他略微松散了一个多星期后,仿佛被人掐着点送工作一样,有个人畏畏缩缩地来警视厅检举了。 * “前、前几天喝酒的时候,他喝醉了,酒后在那里说,他、他在、在制毒。”一名大概28、9岁的青年胡子拉碴、形容猥琐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对着试图和蔼却失败了、面容显得更加凶恶的警察,磕磕巴巴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我、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但后来他特意给我看了自己手机上的转账记录,而、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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