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大叔,这是怎么了?”端木听竹问道,他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过来拍照打扰他们了,现在立马走?” 德吉平措摇摇头,他看着五条悟,“是因为端木的朋友。”他神色有些复杂,像是不知道怎么跟端木听竹解释。 端木听竹瞅了一眼因为高反低眉垂目的五条悟,好像懂了。 “是不是因为悟长得太好看了?”白发蓝眼神颜藏袍,确实有点天神降临的意味。 只要他不说话。 德吉平措:“对,而且我跟他们说你们初次进藏,是我的客人。” “所以他们去拿哈达了。” 端木听竹:“……啊?” 他确实有刷到过有客人来的话,藏族会献上哈达的旅游视频,但是那得是旅游业需要,可是现在旅游业还没完全开发的样子—— 现在就献哈达会不会…… 但是已经能看见手捧哈达的僧人了,端木听竹只好跟自家的三个同窗翻译了一下,“他们是长辈,一定要弯腰低头等他们把哈达挂在你脖子上。” 夏油杰:“原来还有这样的礼仪。” 家入硝子问道,“需要双手合十吗?” 德吉平措摆摆手,“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用讲究那么多,诚心即可。” 诚心确实是诚心的。 端木听竹低头弯腰接受了那条洁白的哈达,转头看看自己的同伴也是这样,除了五条悟被活佛拉住手说了好几句藏语。 德吉平措翻译:“是在说你的朋友眼睛很漂亮,很纯净,非常特别的眼睛。” 端木听竹:“……” 果然还是一双眼睛。 几人系着哈达开车去到了圣湖边上,这里没多少人,还有经幡随风而荡。 哈达被取下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车上,端木听竹看着这个碧蓝的湖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德吉平措走过来,递给端木听竹一叠隆达:“可以让风带走。” 带走什么呢…… 真的能带走吗? 端木听竹挑了个高处,他的三个同窗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伸出手,一张张隆达被风吹起来,端木听竹看着自己掌心中被风带走的隆达,双眼放空。 学会正视自己有多难? 学会接受自己有多难? 学会放下过去——有多难? 他试着鼓起勇气再次回想过去,或许是高原缺氧的原因,脑子转的慢,居然没有非常伤心难过。 德吉平措去另一边待着,把空间留给四人。 五条悟伸手在端木听竹的眼前晃了晃:“竹?”他凑近端木听竹,眨巴眨巴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 端木听竹慢慢抬眼,看向五条悟,接着视线划过家入硝子和夏油杰。 他拍拍自己的身侧,盘腿坐着,“坐一会儿吧,给你们讲个故事。” 五条悟:“竹还会讲故事的?” 夏油杰:“是什么故事?” 家入硝子:“长不长?” 端木听竹想了想,“应该不算长?”他的一生确实不算长。 如果非要说讲出来的话,也可以凝结成几行话。 “我之前呢,认识了一个和我一样……拥有天赋的人。”端木听竹摆弄着相机,五条悟看样子很感兴趣,“和竹一样的天赋?也是画画吗?” “嗯,是画画。”端木听竹笑了一下,“是一个没有术式的普通人,出生在一个小城市。” 夏油杰:“那这个人现在还和竹是朋友吗?” 端木听竹沉默了一下:“……不是朋友,只是一个旧相识。”他非常平静的看着夏油杰,“他已经去世了。” 家入硝子顿了顿,“怎么……去世的呢?” 端木听竹看着远处的圣湖:“可能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吧,然后就生病去世了。”他耸了一下肩膀,“这个人不像我一样。” 五条悟看着端木听竹:“那这个人拥有和竹一样的天赋,是怎样的呢?” 端木听竹这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怎么样,一生都过得挺失败的。”他眨眨眼睛掩饰了一下,“听说他年少时期天赋显现锋芒毕露,让他们那个小城市的孩子都被送去学了艺术,那里的孩子们都讨厌他。” 夏油杰不理解:“为什么……会讨厌他?” 端木听竹自嘲的笑了一下:“因为不懂如何藏拙,不懂别人和他有差距。” “后来好了,父母去世,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养着,还不吸取教训,气死了他家老人。” 家入硝子皱了下眉头:“怎么会气死?” “不孝,不听家里老人的话,非要展现自己的天赋。”端木听竹说,“明明都让他藏起来。” 五条悟突然想起那个夜晚竹的妈妈脸上难过的神情。试探着问了一句:“所以之后他是——?” 是被惩罚了? 端木听竹闭着眼睛扶着太阳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被惩罚了啊,说他生病了——需要吃药。” 在场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那里看出了讶异。 端木听竹闭着眼睛看不见同窗的神情,自顾自的说着:“所以他讨厌吃药,不管是什么药。” “那时候我记得他还会被长辈打手心,然后跪在自己死去的父母遗照面前认错,说自己不能展现天赋。”端木听竹慢慢的说着,“那后来呢?”家入硝子问道。 “后来他——还在展现自己的天赋吗?”夏油杰问。 “没了,就因为他天赋这件事情让他家里的长辈都气的不行,结果还是找了个稳定的工作上班,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端木听竹深吸一口气,“好了,故事讲完了,来拍照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突然有点事情没来得及更新,之后会补上的(道歉jpg.) ——
第105章 端木听竹不知道自己的底被自己的家人给透露了出去,在用讲故事这个理由把自己心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后轻松了不少。 五条悟略微不满:“这算什么故事啊?”面上这样说,但他还是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 只是他需要跟端木听竹的家人联系。 还记得那天晚上竹的妈妈跟他说,这件事情需要竹自己说出来。 就是这件事吗?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见端木听竹已经开始捧着相机准备下去拍照了,也跟着下去了。 端木听竹走在前面,夏油杰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走在后面,三个人非常默契的什么都没说,意思就是要把自家同窗支开。 然后像上一次一样开会。 在经幡那里端木听竹随意捡了块石头,让夏油杰帮忙注入咒力,自己则是把它捏成了转经筒的样子,让五条悟拿着道具拍。 他寻了几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都相当不错。 “等我回去修一下,肯定很好看。”端木听竹笑了笑,“悟,来这边,低一点头,看镜头——”他让五条悟坐在高处,背后是被风吹动的经幡,白发蓝眸的神子微微垂着脑袋,手里拿着转经筒。 端木听竹从下拍上去,看样子真的犹如神子俯瞰众生。 这张确实是最好看的一张。 五条悟一见到端木听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立马就提着衣服飞奔到氧气罐那里。 端木听竹忍不住笑出来,他走过去让自家同窗好好看看这些照片:“明明照片里面还非常神圣,结果一结束就跑去吸氧的神子。” 五条悟微微拿开氧气罩:“……高原反应。” 端木听竹无奈的笑笑,给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拍了一些,挑了角度拍了景色,“等明后天去山上,拍星空。” 看看日照金山。 晚上的时候端木听竹还在翻看照片,打算等回去传到电脑上,这样可以修一修。 五条悟的那组写真他挑了几张最好看的,“等下次的画册就做这些。” 端木听竹照旧跟自家母亲打了电话,没注意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嘀嘀咕咕像是在商量什么。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半夜的时候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端木听竹,悄悄出门去敲家入硝子的门。 三个人坐在板凳上神色都很凝重。 “还记得月酱说的,竹不能吃很多药。”夏油杰摩挲着下巴,五条悟补充:“那天晚上的时候,竹的父母去竹的房间看竹了。” 家入硝子:“你怎么知道?” “因为竹那天咒力波动不平稳,把我给吵醒了。”五条悟说着,“那天竹妈妈还跟我说了一些竹的事情。” “竹真的被人灌过药。”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今天竹也说了……他今天说了——” 说了受到惩罚,生病了需要吃药。 简直高度契合。 五条悟拿出手机:“这时候就跟竹妈妈打电话好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半夜打扰别人的自觉,夏油杰扶额,“现在竹的家人都睡了。” 五条悟理直气壮:“可是竹的妈妈明明很关心竹,她之前说过,竹曾经遇到过对他伤害非常大的事情。” 他今天看端木听竹给家人打电话的时候就用六眼看见了竹妈妈的电话号码。 家入硝子:“我觉得现在太晚了,不能打扰竹的父母。” 五条悟在两人的一顿说教下放了手机,“好吧,不打就不打。” 等这次旅行结束了,再问一下竹的父母。 三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 接下来的几天游遍了圣湖,堆了玛尼堆,又在天门拍了不少照片,接着德吉平措才带着几人去木卓巴尔山看星空和日照金山。 “日照金山,十人九不遇。”德吉平措似是感慨的说着,“不知道你们这几位小伙子,能不能幸运的看见。” 五条悟戴着氧气罩也不消停:“不担心。”以他现在的高反状况,也只能说这句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默默吸氧。 端木听竹也有些不适应,他捏着眉心也开始吸氧。 简直是全军覆没。 晚上还是德吉平措把他们叫起来看星空的。 高海拔上只有一家在此居住,德吉平措出面交涉才搞定,端木听竹扶着浑浑噩噩的脑袋拿着相机走出去。 四个人铺了野餐垫,挨个躺着望着头顶的星空。 你只有在真真切切面对它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形容词通通都是花架子,它们离你很近,但绝不是压迫。就这么静静地睁大眼睛看着。 像随意洒下的一把会发光的米粒。 相机架在一边调整好角度开始录像。 “确实很美。”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端木听竹闭上眼睛,听着夜晚来临,那些细微的声音。 西藏真的是一个治愈心灵的地方啊。 四人看了没多久回到房间,因为这家人房间不够用,只能他们四个挤在一起睡觉,但这也没什么,反正高原上大家都穿着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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