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麻美指的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 没得到伏黑甚尔的回复,她也没过多的在这上面纠结,反而是询问起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惠卖给禅院家呢?” 伏黑甚尔眼也不抬,想也不想地说:“那可是十亿啊。” 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 “就算再怎么霉运,也足够我泡在赌马场里几个月了。” 巴麻美不解地问:“甚尔先生,真的是喜欢赌博吗?” 神谷银示的疑惑主要体现在一个人的赌运那么差,为什么还能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重复给赌马场增加收益这件事上。 “嗯?”伏黑甚尔发出一声短促的音阶。 “不,我只是觉得,不管输掉多少钱,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应该算不上喜爱吧?” 伏黑甚尔对巴麻美的话回以嗤笑,又在她说出后面的话以后,抬起那双淬着锋芒的绿瞳。 “仅凭着自己的力量,离开了御三家之一的禅院,也摆脱了那个姓氏。” 作为唯一的天与咒缚,巴麻美知道他出自哪里也不算稀奇,让伏黑甚尔挑起精神的是…… “但是,甚尔先生一直都没有真正地离开过禅院吧?” 巴麻美像是没感觉出伏黑甚尔的异常:“否则为什么要把可能会觉醒生得术式的惠送过去呢?” 无非是认为伏黑惠如果有术式,会在有着非术师者非人的禅院家得到优待。 身为0咒力的非术师,哪怕现在的伏黑甚尔看上去再自由,思想却还是被这个根深蒂固的概念深深地束缚住了。 “虽然已经离开了禅院家,但是心还被困在原地。” …… 伏黑甚尔习以为常地无视了巴麻美的叹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在现在被他想了起来。 从一开始,巴麻美就没叫过他的姓氏。 一直都是以名字加敬称来称呼他的。 他不禁重重地咂了下舌。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 ……
第48章 四十八个马甲 有没有像巴麻美说的那样的真正离开禅院,对伏黑甚尔而言并不重要,也不值得为此分出太多的心神。 对他这种人来说,没什么意义。 也只有小鬼会真情实感地在乎“人生的方向”这种东西吧? 哪怕是在谈论伏黑甚尔自己的人生,他甚至提不起兴趣去争辩,亦或是反驳什么。 这也导致对巴麻美的话,伏黑甚尔表现的就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甚尔先生,还在听吗?”巴麻美加重了语气,虽然还是在笑着,但是莫名让人感到压迫感。 “啊啊,知道了。”他敷衍地含糊答应着。 是要让他把那小鬼买回来吗? 禅院那边可不会轻易放人的,而且也没有把到手的钱吐出来的道理。 总之先让眼前的家伙安静下来好了。 巴麻美仿佛也看出他没有悔改倾向的想法似的:“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才让甚尔先生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真是难办啊。” 说着这样的话,可在巴麻美的脸上,伏黑甚尔只能看出几分刻意流露出的苦恼。 他看着巴麻美伸出食指点了下唇,似乎在心中思忖衡量着什么:“作为搭档,这么说或许会有些越界,但如果是以朋友的立场的话,就不一样了。” “我想,我应该是有这样的资格的?” 巴麻美语气上的细微变化不禁让伏黑甚尔微微眯起眼睛。 人会潜意识想要逃避严肃的气氛,伏黑甚尔也本能地反感这种隐隐被压制,不能完全控制局面的被动处境。 伏黑甚尔倒没被巴麻美转变的态度给震慑住,只是散漫地敛起视线,想听听巴麻美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无论是体验赌博里的未知性,还是感受着危险的战斗里获得的刺激。” “那都不能被算作真正的活着吧?” “……就算在乎的家人或者朋友不在了,也不能放任自己一蹶不振,这种放弃自己人生的样子是不行的。” 巴麻美平缓的嗓音在说到某处明显地短暂停顿,也成功让对说教和劝诫不感兴趣的伏黑甚尔微微转动脖颈。 他用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凝视着略有出神,因而没有发觉他明显的视线的巴麻美,拇指从天逆鉾和锋利不沾边的钝刃上擦过。 突然说起了“家人”,是在暗指什么吗? 不。 伏黑甚尔很快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虽然孔时雨做着情报贩子的勾当,但像孔时雨那种人的谨慎性格,不可能会在他之前的婚姻情况上多嘴。 两人只有一次交集,没什么交情,孔时雨也没有理由主动告诉巴麻美这些。 所以,巴麻美现在对此表现出来的异样,是因为…… 伏黑甚尔隐隐有了个猜测。 “我个人是无法认同这样的生活方式的,甚尔先生大概会对我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吧,不过,也许是我一开始并不是咒术师的原因在,所以才会更加注重‘普通人’的那部分的生活。” “虽然要承担和咒灵战斗的使命,但是人不是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不可能一直只去做祓除诅咒这一件事的,调和两个身份之间的平衡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巴麻美这么说着的同时,转头瞥向伏黑甚尔。 “甚尔先生在这方面就做得相当差劲呢。” 伏黑甚尔对这个评价接受良好,他漫不经心的问:“是在批评我吗?” “唔,是个不错的评价,听着比‘人渣’要顺耳点。”甚至还能心情稳定的点评两句。 伏黑甚尔浑身的气息平和,刚才巴麻美提到家人时一闪而过的凝滞气氛仿佛是错觉般消散。 “这样颓废的状态,还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她嗓音低下去,沉声说道。 巴麻美站起身,站位的变化使得她能以俯视的视角望着伏黑甚尔,暖色的灯光落在面庞上,为她柔和的神态渡上一层弧光,向下低垂着的睫翼遮出的阴翳能让他看清对方清醒的眼瞳中含着的沉静意味。 “如果以一种积极的状态生活着,想必也会让在乎,却已经离去的人感到安心吧。” “……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不只是“别给人添麻烦啊”之类单纯的埋怨,巴麻美说这话的时候转过了身,伏黑甚尔只能从她的语气里辨别其他的情绪。 她也是这样做的。 伏黑甚尔印象里不自觉浮现出这个概念。 只是临时住所,也会精心按照喜好布置成温馨的样子,时刻让自己保持着优雅的体态和礼仪,以上这些都足够说明巴麻美是对生活的幸福质量有一定的要求。 同时巴麻美这么做的另一重原因,也就是说…… “他们已经不在了。”得到本人的亲口确认,伏黑甚尔没什么表示,连眼皮都没抬,从胸膛中“嗯”了声就没有了下文。 在童年时期没有感受到爱,长大以后也会理所应当的失去爱人的能力。 别认为他会有正常的同理心。 这不代表伏黑甚尔失去了对情感方面的敏锐性。 引起伏黑甚尔注意的是巴麻美那种略显奇怪,仿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平静到冷淡的口吻。 简直像是在说和她不相干的人一样,这样又和巴麻美表现出积极生活的态度不符了。 神谷银示感受了一会儿,灵魂没有被排斥的预感。 他隔着马甲看向坐姿随意,失礼的把双腿支在茶几上的伏黑甚尔。 在他心里,想必已经给巴麻美的留白找好了合理的原因。 “甚尔先生。”她唤道。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嗯。” 在澄净清透、闪溢着引人信服的明亮双眼中,伏黑甚尔看到了自己映在其中的倒影,如同融金般的瞳色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 “让自己,从禅院里逃出来吧。” 他听到了,其中蕴含的祝愿。 沉默一会儿,伏黑甚尔短促地笑了一声。 却是难得的不含嘲意,只是纯粹的被巴麻美的话惹得发笑。 “……哈,你还真敢说啊。” 巴麻美轻松的语气,似乎只是随口聊到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伏黑甚尔一脸可惜:“要是被禅院那些垃圾听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 巴麻美垂眸,她没有看向伏黑甚尔,也不在乎他的反应:“这样吗?” “也许在未来,会看到天与暴君毁掉这个腐朽的家族也说不定呢。” “……” 伏黑甚尔低着眼,他松开拿着天逆鉾的左手,拇指上出现一道浅淡的白痕。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伏黑甚尔怀着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想法,试探说道。 巴麻美不在意地朝他笑笑:“或许吧。” 伏黑甚尔却从巴麻美那双沉静的眼底,轻易窥见了对方的笃定。 这说明着,她对所说的结果深信不疑。 伏黑甚尔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这个认知甚至让他脊背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什么啊…… 哈,她居然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认为从千年前就存在的御三家之一,会在一个零咒力的非术师手上摧毁吗? “……就当是你说的那样好了。”他无意再和巴麻美交谈,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管伏黑甚尔情绪怎样浮动,巴麻美这份确信都是真实的。 神谷银示真切地看到了。 从火焰与愤怒中诞生的“天与暴君”,带着浓烈的仇恨,摧毁了一切束缚着她们自由的枷锁。 那可是很遥远的未来啊。 …… “悟,辅助监督给出的情报,就是在这里,出现过特级的咒力波动,又很快消失了。” 戴着圆形墨镜的白发少年双手插兜:“啊,后面的老子也知道,他们想进去查看情况,结果被一个国中生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噗、哈哈哈哈哈!” 话说到一半,五条悟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扶着夏油杰狂笑,肩膀一阵一阵的抖动着。 “简直太丢人了啊……嘛,不过就因为这种事叫老子来,真是不爽。” “毕竟我们两个是距离最近的咒术师,稍微忍耐下吧。”夏油杰的情绪要比五条悟更稳定,出言安抚着友人。 “随便怎样都好了,希望是个能看得下去的对手。”对于被委派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又被半路叫走去处理眼前的突发情况的五条悟现在尤为不爽。 夏油杰提醒:“悟,对方也有可能是值得招揽的咒术师。” “哈?杰难道你吃凉面把脑子吃坏了吗,都对辅助监督动手了,我们不打才不合适吧。” “……” 被辅助监督提前疏散过人群,空无一人的电玩城内部显得尤为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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