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羂索的所有目标都建立在他能夺取夏油杰的身体上。 “……你们还真是,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啊。” …… ………… 遥远的东京咒高,噩耗频传,越来越多的伤员被送到家入硝子的面前,大部分都是重伤,断手的,断脚的,还有些内脏都淌出来了,就剩一口气,随后被反转术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死里逃生的恐惧感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这些人眼中,他们许多人濒死前甚至都没能看清攻击他们的咒灵是什么模样,而且,更多的是,许多像他们一样的咒术师甚至没能留下一口气回到这里。 “他们已经不适合战斗了。” 家入硝子皱起眉。 “被迫垫脚的炮灰,证明前方全线告急。”医疗室的角落里,啪嗒一声,一本书轻巧的合上,捏着本书的太宰抬起头,声音平静。“不过,应该也快到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医疗室的门被拉开,七海建人托着奄奄一息地灰原雄疾步进来,“前辈——” “放到病床上。”家入硝子疾步走了过去。 灰原雄本身就因咒灵袭击受了重伤,是七海建人玩命一样堪堪在他咽气前赶了回来。看着灰原雄一点点恢复生机,七海建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过度疲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坐在地上。 “夏油那边情况如何?”太宰问。 “咒灵很多,但是在前辈赶到前,我们都没能找到宿傩的手指。” 七海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医疗室的门又被拉开了,这次进来的还是个熟人——加茂宪一,加茂家的新生代优秀成员,他捂着血肉横飞地腹部,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啪嗒一下倒在地上。 十分钟后。 仿佛经历最瘆人的噩梦,加茂宪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粗喘着气,他竭力地摸向腹部,看到没有伤口才松开绷紧的神经。 “加茂家情况如何?” 加茂宪一转头看到了太宰,又勉强平复了许久才张开口:“我们是在关西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咒灵暴动,大伙合力给家里传信,但是来支援的长老们都……其中有一个很诡异的特级咒灵,术式无法对它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它却能——就像能透过身体直接伤害灵魂一样。” 因为这个棘手的咒灵,加茂家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力,而且因为距离本家不远,院宅也受到了袭击,现今还不知道家主和长老们的状况。 “我们是按照您曾指导过的方法才从混乱里逃出来,可对方实在太强,多数的人手都折在里面了,但最后那个特级咒灵却没有清缴战场,而是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仿佛想起了自己的责任,加茂宪一立刻站了起来,“我还得去各家报信并请求支援。” 话一出,医疗室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七海建人没忍住:“各家都被袭击了,高层那边可能情况会更严重。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帮你们……” 加茂宪一愣了一下,旋即疯了似的往外冲,激动的神色让拉住他的七海都踉跄起来。 唯有太宰还在座位上。 “更重要的事……”他站了起来,神色冷然,“你们留在这里保障后勤。”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的,汽车的机动声响起,又消失在听觉范围里。 * 札幌。 逢魔时刻,黄昏的阳光透出诡异的红。 肃清咒灵的五条悟接到了太宰的电话。 “……有没有看到一个能改造灵魂的咒灵?没有哦。有没有见到檀真昼?也没有哦。” 电话啪地被挂断,太宰暗含风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懵圈的五条悟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对方是打算改造檀真昼的灵魂,让他过来和我两败俱伤吗……”五条悟顿了一下,忽然生出一种不止咒术师没有脑子,咒灵也没有脑子的感觉,“算了,也不知道杰怎么样了,先去捞他还是先去捞檀真昼呢……” 五条悟转过身,刚准备瞬移,忽然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那双苍天之蓝的六眼眼底,忽然映入了一个别致的火山头。 三分钟后,废弃烂尾楼内,捂着伤口的夏油杰也接到了太宰的电话。 “改造灵魂的咒灵?”夏油杰看着面前铺开的能让人产生莫名其妙松懈感的花田,“没有看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御三家和高层那边……好,我明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降临,宫城县的街头。 疾风扫过,沿路的旗旌被吹得啪啪作响。 檀真昼漫步在一片热闹里,行人来去匆匆,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里,多么丑陋的咒灵在试图对他们发起致命攻击,但又在浓重的威压里,不敢动弹。 看得出,羂索很努力地想要绊住他和五条悟的脚步,就像现在,因为是异能者,檀真昼无法运用咒力下账隔离群众,他只能将异能拉满以威压遏制躁动的咒灵——现在不能杀,杀了也没有用,因为连两面宿傩的手指还没有找到,就算下手杀死,咒灵也会很快卷土重来。 “这种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檀真昼脚下步伐一转,对上了最狰狞的咒灵。 那是一只特级咒灵,十分丑陋,长得像个大麻袋,却有一双很锋利的爪子,无知的孩子打闹着跑过,悬顶的爪子颤抖了一下,即将切豆腐一样切开小孩脑袋的时候又被迫静止了。 空气有一刹那的静止,风更猛烈地刮起来,甜品店门前的立牌被掀翻在地,穿着围裙的店员匆匆出来扶起立牌,抱怨一句破天气之后又回到了店里,而店内虎视眈眈着的是另一只老鼠状的咒灵。 这一片街区,几乎每个店内都有一只被激发生成的咒灵垂涎欲滴虎视眈眈地看着无知的人类。 差不多也该停下了吧,再晚就赶不上吃饭时间,檀真昼思忖着,同时抬起手。就在风里掺进浓烈的肃杀,被刺痛的咒灵不住地哀嚎起来时,一个戴着帽子的青年踉跄着朝檀真昼倒去。 就在即将两相接触的刹那,檀真昼消失了。 青年扑了个空,帽子跌到地上,露出它的苍白的补丁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开的檀真昼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脚下有风盘桓,他压低身体做个了拔刀的姿势,在真人的视野里,那柄苍青色的打刀被拔了出来。 “好厉害!”真人茫然地看着脚下的帽子,露出顽皮轻快的声音,“这是怎么办到的?异能者都能办到吗?还是说只有最强才能做到?” 檀真昼没有理会他的想法,但还是纠正了一句。 “我们异能者一般不说什么最强,因为没有无用的异能,只有无用的异能者。” 在最初的时候,他的异能也仅仅是朴实无华的吹风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当着真人的面,肃杀的风刹那间变成利箭将四周的咒灵尽数抹杀,距离檀真昼最近的大麻袋咒灵最先倒下,果不其然,两面宿傩的手指从它身上落了下来。 接住手指的刹那,檀真昼闪电般飞了出去,打刀几乎化成流光斩到真人身上。 当啷地一声—— 两人一触即分,目睹同伴死去的真人不可遏止地感觉到了愤怒,这个才诞生不久的,即使是女人小孩也会残忍杀害的特级咒灵,却对同为咒灵的同伴拥有极强的维护意识。 重新落地的檀真昼看了看手里的刀,并没有太惊讶,刚刚他劈中了,但又没有完全劈中,因为是在人对人的恐惧中诞生,真人身体的本质更倾向于灵魂,导致几乎所有咒术攻击都无法伤害其本体,除了精神系之外的大多数异能也不行。 真人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随即张大嘴巴掏出许多改造好的改造人,并指挥着他们朝檀真昼进攻。 经由无为转变的改造人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神色,仿佛一眨眼就能滴下眼泪来,如果换一个人,或许已经无法握住刀了,但檀真昼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他是除了真人之外,最清楚‘改造人在被改造的那一刻已经死去了’的人。 “完全没有一丝怜悯啊,这跟书里说的不一样……” 真人嘟囔起来,但檀真昼丝毫不理会。 混在改造人中间,凭借着改造灵魂的特性,真人仿佛无处不在,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因为风也无处不在,借着风,攻击无效的檀真昼转入有效防守,妄图通过无为转变修改他的灵魂的真人连尾气都吃不上。 两人就像抓迷藏一样,彻底僵持住了。 街道行人仿佛终于感受到了危机,躲得不见踪影,这给了檀真昼更大的发挥空间,于是,半球形的风圈在街道两端隔出战场,改造人只要试图穿过其中都会在搅成肉末,那样的惨烈里,就连真人也没有把握能通过这层防卫,毕竟它只是不会被风所伤,又不是不会被风搅起来,万一不小心被卷进龙卷风的风眼里,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 真人还在试图攻击,此时的它还没有掌握领域,无为转变的应用只能通过肢体接触,但他又实在碰不到檀真昼,冷静随着时间一点点消耗殆尽,就像面对一场变得无趣的游戏一样,他开始露出一些暴躁 就在这时,风圈外,一辆不起眼的车停了下来,随即,车门被拉开,穿着和服的少年下了车,不受阻碍般踏入圈内。 檀真昼停了下来,真人也仿佛看到了转机一样,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到来的太宰冲去。 他看过这个人的照片,只要他能抓住这个人,就能让檀真昼束手就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瞬,流转于体内的力量被遏止,天地倒转,真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摔在地上了。 摔他的人正冷然地踩着它的胸口,它想伸出手发动术式,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术式,甚至连手都没有了——就在刚刚,来者把它被摔出去的同时,一道白光闪过,它的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说,你们行动前都不做背景调查的吗?”太宰淡漠的声音响起,“用得到异能的地方是他的地盘,用不到异能的地方,那是我的地盘。” 夜风拂面,扬起细碎的发丝,就如同降临审判的王者,太宰微微扬着下巴,阴翳的鸢眸沉积着令人胆颤的怒火。 “咒灵果然一如既往地令人厌烦……” 还有咒术界。 他蹲下身,低奢的和服衣角柔软地搭在地面上,纤长的五指抵住真人头骨,‘人间失格’ 再一次被驱动,难缠的真人甚至没能认真体会灵魂里的战栗,就在错愕中告别人世。 空气又沉静下来,夜已经很深了。 被乌云遮蔽的月光重新露出皎洁的颜色,听不到声音的普通人再次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看着混乱的街道,颤抖地按下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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