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野原正一”,小孩扬起大大的笑脸回答后,随即疑惑,“老爷子?” “……你不认识那只猫吗?” “小花吗?认识!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每天都会给他喂小鱼干,但是爸爸妈妈死掉之后,叔叔来到了家里,他就不让我喂了,说是很浪费钱——我之前还以为小花会饿死,现在看到它没事真是太好了!” 乱步砸了咂嘴,把糖丢进嘴里,然后领着小孩踏出昏暗的阴影,余光里那漂亮的三花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的,”乱步抱怨起来,“我只是答应老爷子把你带出去,作为交换你得送我回家!” “嗯!”年仅八岁的野原正一开心地点头,“我会把大哥哥好好的送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家!” 乱步脚步一顿,困惑地歪着头:“回家?可是你已经没有家了啊,你叔叔就是为了抢占你爸妈给你留的财产才把你卖给人贩子的啊。” 人来人往的街头,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沉寂。 野原正一呆愣在原地,黑色的眼睛全都是不可置信。 * 枪火的轰击笼罩了街头巷尾,这片不受庇护的地区,灰暗破损的墙体,随处可见的水坑,破败的气息下,竭力躲藏的人们除了恐惧就只剩下麻木。 血腥的对冲越演越烈,在压制性的武力洗礼下,最后以一个算不上组织的小团伙变成尸体摆件作为结果,血液将土地都染成红色。 在这座无序之城的阴暗面,在规则的关辉照耀不到的角落,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简单的搜刮物质后,犯罪团伙嚣张地来,留下一地弹壳后,又嚣张地离开。 短暂的沉寂之后,压抑的哭声也随之而来。 距离此处不远,一栋废弃的二层小楼上,两个半大的少年迎风而立,漠然而无声的看着一切发生。 “井上社,一个勉强算得上老牌的组织,早些年在港口黑手党的绝对武力压制下收紧尾巴,而今港口黑手党堕入迟暮,它仗着收入手中的异能者,便又张牙舞爪起来了。” 风雪帽压垂发丝,俄罗斯少年——费奥多尔优雅如同大提琴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个残暴的恶势力组织,在被同行压制到低谷,再靠着异能者再度飞速崛起,它理所当然的嚣张无度,且尤其擅长打压同类,蚕食实力比不过他们的小型组织,近段时间,横滨市内的一半火力冲突都是有他们引起,剩下一半是港口黑手党在发疯。 那位号称‘黑夜的暴君’的港口黑手党BOSS,自然无法接受曾经的败犬登堂入室的局面,于是普通的枪火对冲渐渐升级成以异能者为主导的追击与反追击。 太宰脸上是不感兴趣的冷淡表情,这样简单的情报,在他踏足横滨之时就已经全盘了解了,甚至,就连井上社近两个月着手贩卖人口牟取暴利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所以说,就不能交换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吗,比如,那个能让井上社焕发新春的异能者背后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真是的,早知道还不如回家陪檀真昼睡个迟到的午觉…… 与此同时,远离街区的海岸线上。 树林沉默而璀璨的在春天里焕发生机,奔涌的海浪冲击岩石发出规律的响动,还有远处的货轮鸣笛,檀真昼枕着双臂躺在崖边查看手机。 手机的界面还是那个杀手暗网。 长风穿过海面又呼啸升向空中,高空之下,乌云开始密布,新一轮的春雨即将到来。 “还是出任务中,嘶——也太忙了吧织田作之助!这样的你是怎么在未来变得如此贫穷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后来的织田作还是因为缺钱才加入港口黑手党成为炮灰底层人员。 “难道是因为养小孩太多?啊,不对,他是加入黑手党之后才收养了孩子,但话又说回来,养崽有这么花钱吗?”檀真昼想到了太宰,想到了他近一年来给太宰的开销,“……好吧,好像确实是挺花钱的。”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他的行为应该不叫花钱养崽,养太宰花的钱能叫花钱吗?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太宰都比他能赚钱。 无论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 想到这里,檀真昼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继续看手机。 一百万,堪堪能买动织田作的底线。 这个数目看着多,但相比于其他人,比如堪称咒术杀手的伏黑甚尔,又少的很可怜,大概是吃了年纪的亏吧,也可能是业务不对口,但凡织田作也参加咒灵猎杀,那现在肯定不止这个价。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开始猎杀咒灵,那咒术界那群眼高于顶的渣滓就得开始暗杀他了。 檀真昼一边想着一边摆弄着手里仅剩的银行卡,这是购置组织领地后,他仅剩的最后一点私房钱——在他们三个当中,他并不是管钱的那个。 按照松田阵平的说法,他是管不住钱的,因为无论有多少钱,只要他有,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塞给太宰当零花。当然,乱步也不行,他的金钱概念只比檀真昼好一点点。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们这么大一个家,一直都只能靠太宰不情不愿地管着。 “迫切的需要一个管家,尤其是组织建立在即……” 檀真昼更忧郁了。 临海的乌云越来越低,连带着风也急促起来。 “嘛,算了,急也急不来,毕竟安吾都还不知道在哪里给人当社畜呢。”檀真昼拍拍裤子站了起来,“先去看看阿治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下午茶,就选那家快倒闭的咖啡馆吧,希望老板的面包做的好吃一点……啊,对了,也不知道小樱花找到乱步没有。” 他迈开步子闪瞬间出现在森林之外。 天空彻底被乌云覆盖,街道来人行去匆匆,喧嚣再次传入耳中,檀真昼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此时才是下午,距离天黑还有好一段时间,但街上一个小孩都没有,甚至连大一点的少年都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进耳朵。 “打扰了。” 檀真昼侧过头,一个银白头发穿着和服戴着围巾的有点熟悉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说有点熟悉是因为,他见过这人,在上辈子的漫画上——银狼剑客,未来的侦探社社长。 “啊,下午好。”檀真昼道。 银狼剑客顿了一下,出于礼节,也回了一句下午好,“是这样,少年你见过这个孩子吗?” 他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檀真昼面前,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的金发的小孩,七八岁大,背着一个装满糖的小挎包,不谙世事的笑纯粹而天然,一看就被人保护的很好。 “没见过,”檀真昼摇了摇头,“冒昧一问,您为什么会想到来问我呢?” 也许想表达自己的友善,银狼剑客垂下了眼眸,但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是那种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 “少年,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保镖,这个孩子是我的保护对象,但他前天失踪了,而我想到询问你的原因是,这条街上只有你一个孩子。” 檀真昼顺着他的视线远望,喧闹的街道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安静,忙碌的人们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整齐划一地正盯着他们。
第16章 “乱步什么都不知道!” 战斗是一触即发的。 蹲守街道捕捉落单小孩和少年的井上社成员一拥而上,暴利的驱策让他们利落地掏出武器,全然不顾受伤或者别的东西,甚至浑浊的眼底都透出了瘆人的红色。 子弹破空而来,未来的侦探社社长一脚蹬地飞似的冲了出去,仅仅是一眨眼面前一排人就被放倒了,随后的另一些也不成气候。 目睹一切的檀真昼立在一旁,看着被暴打了一顿的井上社成员互相搀扶着放狠话,那些阴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到他身上。 被当成软柿子的檀真昼:“……?” 社长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蹙着眉有些苦恼地看着面前的小少年,那些狠话不能无视,但他无法庇护这个年幼的孩子,因为,他已决意不再与人建立联系。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块名为过去的岩石,每当他要与旁人建立联系的时候,这块石头就会沉重地碾压他的心脏。 就是因为他干涉他人,与他人共享思想,以为他们看着同样的方向,并对此深信不疑——就是因为这些,才造成了那些无可挽回的惨剧。[2] “少年,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背过身,社长言简意赅地提醒,“这段时间,尽可能待在家里。” 作为这座城市的阴暗面,奉行暴力的组织依循着睚眦必较有仇必报的铁律,因此那些说出口的报复必然会被执行,如果无人庇佑……檀真昼顷刻领悟了这位折戟的武士阁下的担忧,他眯眼笑了起来,表情开朗: “好哦,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这个孩子,冒昧一问,可以带我去一趟委托人的家吗?稍微有些事情想知道。” 社长还没说话,檀真昼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小忙呢。” 拒绝的话刚要出口,社长赫然对上那双天青色的眼瞳。 ——平静无波。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形容词。过往的阅历告诉他,他面前的这双眼睛根本没有少年人应有的轻乎暴躁,也没有聪慧老成的厌憎喜爱,有的只是藏在平静深处的,难以被察觉到的一点……一点漠然? 可—— 社长的目光定格在檀真昼的手上,他依然捏着他递出去的那张照片。 他明明如此热心肠的,在做着帮助他人的事。 * 野原家拥有一座足够豪华的房子,许多珍奇的古董和名人字画挂在墙上,甚至还有一座黄金打造的摆钟,与这样奢侈的风格不同的是低调而温馨的沙发摆设以及窗帘帷布——有种优雅贵族和乍然暴富杂糅在一起的诡异感。 恭敬的管家听闻他们造访,态度诚恳地将他们请到会客室。 最后一场春雨已经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将枝头樱花打落,再远的地方是一片朦胧。 此时,社长已经有些后悔将檀真昼带到这里了。 短暂的交流里,檀真昼给他的感觉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孩子,所以,他也下意识地平等对待他,但,现在反应过来,他又无法说服自己。 面前这个少年,无论怎么说,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哪怕他拥有着他不知道的能力,但他依旧是个应该得到庇佑的孩子,他不该掺杂到危险之中,另外,还有一点是,他并不觉得重新回到这里能得到线索,因为他在开始寻找野原正一时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等造访结束后,我就送你回家。”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他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身燕尾西装的主人匆匆走了进来,没等社长说话,就慌忙道:“先生,是找到我的侄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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